第141章 舊事劫

「不會錯，我看到結果也吃了一驚，如是，確認過好幾遍，檢驗流程中沒有任何環節出錯，這口匕首上近期也只是沾染了羅穎和芸香的血液，嗯，沒和芸香的做對比，只能推測是芸香的，不過應該不差吧？」金禾娜看向我。

我回憶著和芸香的談話，可以確定，正是這口匕首劃破了芸香的額頭，那道傷痕和薄刃匕首很吻合，所以說，這匕首上近期沾染的血，只有羅穎本身和芸香的，這應該不會錯。

我緩緩點頭。

「那就是了，這就是結果。」金禾娜指一指紙張。

我再度仔細看看紙張上的檢驗結果，腦中急速思考……。

十幾分鐘后，我坐在了榮家老爺子的對面，懷中的三隻紙人中收著金禾娜她們，這裡有好幾位『大師『呢，還是將女鬼們收起來比較穩妥。

董成在一旁的椅中落座，這個事業看似很成功的中年男人，此時滿臉死氣和陰沉，我放似能看到他心底萌生的死意，這人，生無可戀了，唉！

和董成一個樣，榮家老爺子坐在那裡就是一個老棺材瓤子了，無非是多出一口氣罷了。

「兩位，榮忠家主……？」我試探的開口。

榮家老頭臉上肌肉一動，兩顆渾濁的老淚從眼角滴落。

董成咬咬鋼牙，沉重的回答：「昨天，榮忠他被突然倒塌的一段高牆砸在了下面，救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還有，小晚也沒了，突然摔倒就……。」

說到這裡，他已經哽咽的不行了，榮家老頭更是老淚縱橫。

我心頭一跳，知道這個小晚，就是董成的三女兒，不想，到底是沒逃過去，想著那孩子美麗的臉，深感痛惜。三個孩子都死了，董成沒崩潰就算是堅強的了。

我輕聲說：「兩位，節哀順變，唉，事到如今，有些事兩位也應該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了，……這樣，我先說說自己的遭遇，算是拋磚引玉了，請你們兩位為我解惑。」

我看眼兩人，他們聽到這話，勉強止住悲意看來。

輕咳一聲，沒說別的，而是重點講述了那段讓我無比恐懼的『水牢夢魘』……。

我說的很詳細，那個『可憐女人』的心理活動也被說的栩栩如生，就像是在兩人面前展開了一幅畫卷。

說完了許久，他倆都愣怔著沒有回過神來。

「老爺子，董先生，你們誰能告訴我，那個差點被淹死的可憐女人是誰？她的兩個孩子是誰的？知不知道教授她詛咒的神秘人有可能是誰……？」

拋出諸多不解之謎，我靜靜的看向臉容震驚的兩個人。

根據種種跡象，我推論的是，那個女人和董成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兩個孩子不見得是董成的，但也有可能是。

還有，榮鸞無比痛恨那個女人，致其於死地毫不手軟，那樣的冷血、殘酷，我覺著，董成對榮鸞不忠的可能很大。

但此時，因為金禾娜遞給我的那張檢驗表，有些不確定這份推論了，只能找他們問個清楚了。

事到如今，榮家已經毀了，其實，搞清楚這些並不能阻止悲劇，我沒有能力救回榮榮家上下了，但弄清楚事件始末，對自己也是個安慰，被無辜的牽連進來，九死一生啊，不搞清楚，怎麼對得起這番大劫數呢？

「我就知道，是鳳兒回來報仇了，造孽……，造孽啊。」

老爺子愣怔許久，突然失聲大哭起來。

這幾天，他微胖的臉癟了下去，皺紋叢生，看起來像是百被人踩了好幾腳的核桃皮。

「鳳兒是誰？」我轉首看向同樣悲痛的董成。

「這……？」

董成猶豫一會，咬咬牙說：「是岳父大人的私生女。」

「什麼？」

我宛似被雷霆劈中。「這和預想的不一樣啊，難道……？」急急看向榮家老爺子。

哭的聲嘶力竭的老頭，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老淚，看著我，哽咽的說：「事到如今，我就不瞞著了……，都是老朽的錯，卻連累的榮家陪葬，真是罪孽深重……，老朽死後哪有臉去見列祖列宗啊？我是榮家的千古罪人啊……。」

我驚訝的瞪大眼睛。

聽這意思，我以前的推論都是錯的？並非因為榮大昌在外頭找女人引起的，而是榮家老爺子……？

搖搖頭，只能耐心的聽下去。

越聽越是驚訝，對榮家大宅院感覺無比的恐懼，這裡的人都沒有心啊。

但也有些欣慰，因為，我的推論不能說是完全錯的，還有一部分是對的，這讓自信心重新復甦了。

事件是這樣的。

其實，榮鸞並不是榮家的長女，因為，在榮鸞的母親正式入門之前，榮家老爺子……呃，他本名叫做榮鳴。

榮鳴四十多歲才有的榮鸞，視若珍寶，榮家上下慣著，養成了目中無人的德行，自我為中心的厲害。

事實卻是，遠在榮鸞誕生之前，榮鳴就有一個女兒了，就是後來幾乎被淹死在水牢中的榮鳳。只不過，那是榮鳴在外的女人所生的，因沒有過門，沒有名分，榮鳳就成了私生女。

後來，榮鳴當上家主，將家族產業做大，榮家發揚光大了，他居功至偉，在家族中一言九鼎，這時候的他也老了，人老了就念舊，如是，對流落在外的榮風百般惦記。

那時候的榮風過的很不好，嫁了個莊稼戶男人，丈夫忠厚老實，卻早死了，只留下個苦命的孩子，孤兒寡母的艱難度日。

但老爺子找到了她們，暗中照看，榮鳳還算是過得去，孩子也能健康成長著，算是不錯的日子。

榮家老太太，也就是榮鸞的母親過世后，榮老爺子無比想念在外的大閨女，也懷念早就死去的那個女人，就命人將大閨女引進了榮家之內，名義上只是廚娘，並不引人注目，那個孩子託付外頭的人照顧著。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榮鳳和榮家上下相處的很好。但榮鳴很想認回大女兒，就偷偷將事兒跟榮鳳說了。

這女人也是個要強的，聞聽事件始末，勃然大怒，想起早死的母親，對榮鳴諸多怨恨，執意要離開。

榮鳴百般愧疚，這時候就想起了能言善辯的董成，就將事兒偷偷告知了董成，要求他想辦法留住榮鳳。

董成是個心軟的，聽聞榮鳳的遭遇深表憐憫，就去勸解榮鳳。

這人言語上是厲害，只是幾番開導，榮鳳就打開了一半的心結，在榮家繼續生活了下去，本來，這樣繼續下去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問題就出在董成身上。

榮鳳在榮家生活過的舒服了，身子就調養的好了，容貌就跟著上來了，別具一番風韻，溫柔善良不說，待人接物還坦誠，榮家上下都喜歡她。

董成和她接觸的多了，天長日久的，有些事，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榮鳳有了。

只能秘密的出外小半年，偷偷生下個女娃，這就是董成和榮鳳的孩子。

也放在外頭寄養著。

只能說，真是冤孽。

榮鸞平時很喜歡榮鳳的，做夢都沒想到丈夫背著自己在外頭養了孩子，這件事在某一天終於露餡了。

紙包不住火，人多眼雜的，哪有不透風的道理？

榮鸞知道丈夫的行為之後徹底失控，秘密命人將榮鳳綁了，毒啞了她的嗓子，投到榮家後山的水牢中，並在數月之後，要放水淹死榮鳳！

那就是我『看』到的董成跪著求榮鸞的一幕，直到那時，榮鸞也不知這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

後來，榮鳳莫名的消失了，屍首並沒有找到，看樣子似乎被人救走了。

榮鸞大發雷霆，不肯放過，這時候榮家老爺子才得到信兒，哭著將此事和榮鸞說明。

聽聞那是自家的姐姐，榮鸞也悔恨過一段時日，但也就是這樣了。她放棄了趕盡殺絕的企圖，就當生活中沒榮鳳這個人。

這事發生在數年前，也是那時候，榮鳳帶著無盡的仇恨自盡了，她的兩個孩子，開啟了終極報復，導致今時慘劇的發生……。

榮鳴時斷時續的講述許久，才將這段往事說清楚。

董成在一邊哭的肝腸寸斷，顯然，他真心喜歡的是榮鳳，我沒在靈堂看到他為榮鸞這般傷心過，這個人可憐，但也可恨！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用在他倆身上都是正解。

「榮鳳要是活著，多大了？」我緩緩問。

「應該五十齣頭了……。」董成紅著眼回應。

「比你大不少啊。」

我輕輕嘆息，本以為董成在外的女人歲數很小，此時才發現自己又想錯了，不由的有些懊惱。

「她很美，歲月也無法帶走她的美……。」董成痴痴的說著，深陷回憶之中的樣子。

我點點頭，心知這是實話，榮鳳要是不美，董成豈會飛蛾撲火？

董成算是英俊的，他倆的孩子……？

我想起芸香普通的臉。

好吧，正正得負了，芸香只是普通人，和美麗二字不沾邊。

「董成，你見過那個孩子嗎？」我輕聲問。

「只在她幾個月大的時候偷偷去抱過，之後再沒見過，方師傅，不怕你笑話，我害怕將禍事引到孩子頭上。」

我瞭然的點點頭，知道董成防備著妻子榮鸞的報復。

無可厚非。

「老爺子想必也沒有看見過榮鳳的兩個孩子吧？您知道她和莊稼漢生養的孩子是男是女，多大嗎？」我繼續問。

「老朽問過鳳兒，好像是個女娃，她出嫁早，女娃應該三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