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過往

車子載著顧相思回了屋子。

「南城，你進來坐坐吧，你衣服也濕了，你再騎車回去得淋好久，我讓福叔過來了，等會兒，他送你回去好不好？」

那個時候的宋南城正在和整個宋家鬧矛盾，青春期里的少年，對什麼都非常敏感，知道母親身份配不上宋家這樣的家庭，年少無知里被隱藏的自卑，竟然在青春期里暴露無遺。

過強的自尊心，讓少年連宋家為他安排的司機都不用，每天騎著一輛自行車，獨來獨往。

他腿架在自行車上，未動，此時顧飛仰已經從裡面跑了出來。

「相思，你怎麼沒帶雨傘跟我說帶了，又調皮了。還不進來。」顧飛仰臉上是對顧相思最大的寵愛。

顧相思仰起頭，朝著顧飛仰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南城也沒傘，家裡面沒人來接他，待會兒福叔過來，讓福叔送南城回去吧。」

顧飛仰轉過頭來，雨夜裡，宋南城騎在車上，佇立在那兒。

「南城……」顧飛仰笑，臉上是和煦的神情，「一起進來吧，你這樣回去，一定會感冒。」

顧家有一對恩愛的父母，這種恩愛延續在他們的孩子身上，連顧相思這種不是顧家親生的孩子，身上都有一股天真的活潑。

宋南城當然沒有進去，他騎著車子離開了。

車子飛行在雨夜裡。

他在想，顧相思和顧飛仰兩兄妹會說什麼呢？

「哇，他真是個奇怪的人誒。」顧相思會看著他的背影這樣說。

「相思，別看了，快點進去了，你看看你這一身淋的。」顧飛仰會這樣對顧相思說。

雨夜裡，宋南城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回到家裡。

阿姨看著他被淋得濕透，焦急過來，要讓他趕快去樓上浴室里洗個澡。

宋薇薇在房間里忙自己的。

整個宋家看上去好像很熱鬧。

可是到半夜，宋母的一聲尖叫卻打破了這種假象。

杭雪魅幾乎從樓梯上被男人給踹了下去。

年近中年的宋禹丞也不說話，站在女人的面前，只一腳一腳踢在女人的身上。

原因很簡單，就是當年杭雪魅利用在歡場里工作的機會，給宋禹城下了葯，後來懷上了宋南城，杭雪魅知道這是自己爬上枝頭，徹底擺脫過去那種生活的唯一機會，所以孩子五個月大的時候，就挺著大肚子，到宋家去鬧了。

當時宋家真正夫人，宋禹丞的妻子，也正懷著孕，八個月大的孩子，香港那邊檢測出來，是個女孩。

雖然是個女孩，但是宋禹丞仍然非常喜愛。但是自己丈夫的出軌，徹底刺激了這個女人，女人最終挺著大肚子，從樓上滾了下去，躺在客廳的地毯上，流幹了血。

那個時候，宋家的人都去哪兒了呢？

宋家主母，八十歲的老夫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杭雪魅的肚子上，杭雪魅當時沒有進宋家的門，但是整個宋家對她比對真正的主母都更全面。

那一天，杭雪魅在住處突然肚子疼，宋家給她安排的住處離宋家真正的主宅不遠，杭雪魅一個電話打過來，司機過去把杭雪魅送去了醫院，懷著女孩的女人，從卧房裡走出來時，知道自己丈夫出軌后長期的積鬱，讓女人的臉色蠟黃，她站在樓梯上呼喚下面的傭人，她腹部有異樣的難受，要去醫院。

沒有人應答。

一遍遍虛弱的呼喚，沒有人答，女人在微弱里，最後從樓梯上滾落了下去。

等傭人發現時，女人呼吸淺弱，身體是遍布的嚇人的血。要送女人去醫院，宋家的司機卻已經被杭雪魅叫走了。

女人就在那巨大的疼痛里，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屍兩命。

宋禹丞趕回來時，女人已經沒了呼吸，另一邊的病房裡，傭人在端著熬好的湯，喂著杭雪魅。

男人走進去，一把打翻了杭雪魅手裡的碗。

杭雪魅生下了宋南城后，宋禹丞也沒有讓杭雪魅進入宋家，甚至是連宋南城，他都是不認的。

年少時，宋南城是養在宋家八十歲主母的膝下，長到五六歲時，上了宋家的族譜，認祖歸宗，怎麼也要給孩子一個身份，那八十餘歲的老祖母，就擅自做主，把杭雪魅的戶口也添加在了宋家戶口上，最後以要把懷著女孩死去的女人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為要挾，讓宋禹丞娶了杭雪魅。

杭雪魅那些年兢兢業業地侍奉著那八十歲的老婦人，也終於得來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是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