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西帕希魔鬼

看見對面愈發靠越近的狂潮，行伍之間每個將校都是高聲下令，更緊密的靠在一起。

這時後方的鼓聲開始有節奏的敲響，禁軍的兵士沒有半分猶豫，全都跟著總兵胡海龍迎了上去。

「殺！殺！殺！！」

在相撞之前，每個人都在盤算著何時能撞在一起，可對方卻有些激進，在還剩這點距離的情況下突然衝鋒，實在是有些意外。

這種突然的對撞前衝刺，雖然讓對面的西帕希侍從步兵很不習慣，但他們還是很迅速的做出了對應反應。

很多跑在最前面的侍從步兵開始下意識的放慢腳步，可如此巨大的陣列，就算前幾排能很快調整狀態，跟在他們後面奔跑的同伴卻來不及剎住腳，陣形中不可避免的形成一陣騷動混亂。

「高舉長槍，墊步前進！！」

很快，在禁軍陣列後方的軍將們又是大聲下令，宣大軍、神武軍等一些隨徵兵馬開始遞次向前。

大明的士兵們都把手中長槍平舉到肩部，反轉手腕，上身向前探出，跟隨禁軍的腳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移動。

後排的士兵則是把長槍從縫隙中伸出來，層層疊疊的排在一起，看在對面奧斯曼人眼中，大明的整個步兵方陣好像是一個鋼鐵刺蝟一般向前移動。

儘管主動進攻的是奧斯曼人，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主動朝禁軍這些寒光閃閃的鐵槍上碰。

在以往的戰鬥中，陣前根本不會有這麼多說道，奧斯曼中央軍團使用最多的戰術，就是用盾牌做遮蔽，借著這個速度撞上去，把對方的陣型搞亂，然後趁勢掩殺。

這次對方明顯也是訓練有素的一整支兵團，還打著以往那樣算盤的西帕希侍從步兵方陣開始亂了。

有的方陣在繼續向前迎擊，有的則穩住了陣型，做出守御姿態，等待明軍先衝撞到自己身上，然後順勢反擊。

但是衝鋒過後的卡普庫魯騎兵已經和禁軍陷入苦戰。

胡海龍死戰不退，率領禁軍從最初的支離破碎，到如今反將對方騎兵包圍在陣內，這也是比特利斯所沒有料到的意外情況。

從傳回的戰前情報來看，大明帝國的禁軍前陣都是重甲刀盾手，還夾雜有大量的長槍和平矛手，對付騎兵有天然的優勢。

卡普庫魯是全員重甲的中央騎兵，大明禁軍也同樣都是由身經百戰的老兵組成，前者在第一次衝鋒很強勢，卻依舊在近戰搏殺中逐漸落入下風。

這種情況，已經不允許比特利斯再繼續待在後排了，他必須待在前陣，讓士兵們看見自己，隨時應對各種意外。

這個李定國不簡單，這支大明軍隊中也沒有省油的燈，現在比特利斯終於意識到，眼前這支軍隊，可能是他的命中勁敵！

他合上面甲，從腰間拔出亮閃閃的彎刀，揮舞著聲嘶力竭的喊道：「向前，不許後退，跟著我，全部向前！！」

在比特利斯的調整下，奧斯曼中央軍團的西帕希步兵方陣重新找到屬於自己的節奏，開始統一步調，整齊向前。

比特利斯從后陣來到前面下令的這段時間雖然不長，卻足以影響整個戰局的發展。

與此同時，李定國一樣在緊鑼密鼓的調兵遣將。

神武軍都督周經武、舟山總兵黃斌卿、永平參將阮進、甘肅總兵王世寵、壽陽總兵李澤都接到命令，率領部下迅速向前挺進。

無數明軍已經在這段時間中加速前進與胡海龍的禁軍會合，第一時間將反攻鋒芒轉向那些迎上前來的西帕希侍從步兵方陣。

短短的時間內，至少有十幾個侍從步兵的方陣陷入明軍重兵圍攻，儘管他們奮力抵抗，卻依舊死傷慘重。

比特利斯將那些原打算守御的侍從步兵回調向前，打算配合被包圍的步兵和卡普庫魯騎兵打一個反包圍。

可那些侍從步兵的前進依然受阻。

比特利斯的這個決定早已被李定國所洞悉，所以他在左右兩翼分別讓各援剿明軍中戰力最強的宣府、大同兩鎮兵馬掩護。

餘下那些奧斯曼中央軍團侍從步兵前進的同時，宣府參將李宏和大同總兵白廣恩也在各率部下毫不猶豫的向前迎擊。

戰場上廝殺聲愈發激烈，但卻成了一副很明顯的樣子。

奧斯曼的中央軍團步兵被李定國抓住機會一分為二，一部分侍從步兵與中間的卡普庫魯騎兵被數倍的明軍圍攻，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被消耗。

餘下那些則在比特利斯的指揮下自兩翼瘋狂挺進，想要將被圍攻的奧斯曼軍隊救出火海，但是他們同樣遭到戰力強大的宣大邊軍阻截，短時間內根本寸步難行。

已經撤到后陣的比特利斯看得明白，若是不趕快救援，被圍在中間那批侍從步兵和全部的卡普庫魯騎兵都將成為明軍的戰利品。

「他們再也撐不住很久了，調西帕希騎兵集中衝擊左翼！」比特利斯剛想說右翼，卻在話到嘴邊時突然改口。

「可是將軍，右翼明軍顯然要稍弱一些！」負責為帝國軍隊運輸後勤的莫頓有些看不明白。

「這是我的命令，耽誤每一刻，戰死的都是帝國最精銳的士兵，莫頓，快去傳令！」比特利斯顯然無心解釋，他在怒吼，這說明他已經有些急促起來。

在起碼十年內的數次戰役中，即便是兵力少於對方几倍，莫頓也從沒在「屠夫」比特利斯臉上見到過如此懼怕失敗的神情。

不過想歸想，比特利斯的發怒也讓莫頓為之一顫，只好趕緊揮舞著旗幟向整個軍團的指揮官們傳令。

指揮西帕希騎兵的指揮官有些納悶，往日需要他們出手的時候，一般都是說明戰鬥已經結束，但現在明顯還早。

看到出擊指使的小旗第二次指向明軍左翼，指揮官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揚起馬鞭，帶著養精蓄銳多時的騎兵們開始鬼哭狼嚎著衝鋒。

看見西帕希騎兵終於出動，李定國沒有半分意外，但是很快，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震驚。

他們居然是奔著左翼來的？

西帕希騎兵，是奧斯曼帝國的封建采邑制貴族騎兵，這支部隊由貴族和各個省份維護，是帝國中央軍團的絕對主力。

在以往那些次的戰鬥中，西帕希騎兵來無影，去無蹤，再加上比特利斯極令人難以捉摸的戰術風格，成功讓他們的名字使整個歐洲聞風喪膽。

最近的一次例子來自於三年前。

比特利斯率領西帕希騎兵在奧地利東進，他們的無間組合殺得奧地利騎兵從此對「西帕希」這個名字聞風喪膽。

比特利斯最為人熟知的戰役也就發生在那次東進，他帶領這支西帕希騎兵遠離奧斯曼主力軍隊，卻頻頻擊敗奧地利的主力軍團。

擊敗主力軍團的意思，是只靠騎兵擊潰一個又一個完整建制的戰鬥兵團，這幾乎是難以完成的任務。

每當後續奧斯曼軍隊抵達戰場時，見到的總是被西帕希騎兵打成跪地求饒的奧地利軍隊。

在最後的戰場上，「緩慢」的奧斯曼軍隊總算追上了比特利斯和他的西帕希騎兵的腳步——那是他們永生難忘的場景。

夕陽的盡頭，在比特利斯的率領下，西帕希騎兵剛剛正面擊潰了一整支奧地利皇家禁衛軍團，並且逼得皇家驃騎兵們重新換上四分之三甲才敢前來迎戰。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迅速被西帕希騎兵打成了一瀉千里。

為了能多撤走一些珍貴的皇家驃騎兵，奧地利軍隊甚至被迫送掉炮兵和步兵，以此來保護他們的騎兵部隊從那些西帕希魔鬼手中撤離。

在奧地利皇家驃騎兵撤離戰場以後，憤怒的比特利斯屠殺了所有當時負責斷後的奧地利炮兵與步兵。

正是從那開始，他才有了這麼一個「屠夫」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