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為了他好
第201章為了他好
等林錦嫿到了慈寧宮時,才發現除了茜兒,其他人都在門口守著,雖然有驚惶之態,但看起來不像是被人綁起來或是怎麼樣過的。
茜兒驚訝問她們:「嬤嬤們都在呢?那方才,你們去哪兒了?」
領頭的嬤嬤這才出來道:「是太后讓奴婢們去西廂房裡歇著,說遲些再出來,誰知道太后竟是自己出去了。」
「自己出去的?」林錦嫿問她。
那嬤嬤點點頭:「正是自己出去的,奴婢親眼所見,她正跟太醫一起走呢。」
「太醫?」墨雪冷冷看著他們:「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許太后出宮嗎?」
「這……」
幾個嬤嬤面面相覷,連忙跪下來求饒。
林錦嫿只轉身看著趙懷琰,趙懷琰輕聲道:「你先回去歇著,朕去看看。」
林錦嫿點點頭,畢竟是他的生母,如今又已經走出去,她到底不好再說什麼,更別提要去將人給帶回來了。
她看著趙懷琰走後,才看了眼地上跪著的嬤嬤們:「太后可還曾吩咐了什麼?為何要出宮?」
「太後娘娘只說悶了,而且病也總不好,她跟太醫說要出去走走才行,太醫也不敢違背,所以……」嬤嬤們戰戰兢兢道。
「罷了,既然出去了便出去了,茜兒,外面天氣冷,你拿了披風去尋太后。」林錦嫿吩咐道。江太后只要不再作妖,其實讓她出來也出的,畢竟也關了她這麼久。
茜兒連聲應是,等她一走,墨雪才扶著林錦嫿轉身往回而去,邊走邊問她:「娘娘不但心?」
「擔心又能如何,到底是皇上的生母。」林錦嫿想想,也只能淺淺一笑。
「若是江太后能知道悔改就好了,娘娘跟皇上歷經千辛萬苦才有今日,她若是再做出什麼來害了娘娘,奴婢絕不會容許。」墨雪想起曾經那些劫難,再想到現在稍微平靜些的日子,若思江太后再有心要破壞,她絕不會放過的。
林錦嫿也是淺淺一笑:「但願吧。」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江太后這樣的性格,是幾十年養成的,想要朝夕之間就完全改了,只怕說出來她也不信,就看她有多愛惜自己那條命,和多珍惜現在的日子吧。
皇宮不大,趙懷琰很快在御花園找到江太后,到時,江太后坐湖心亭中,就那樣安靜的看著湖水,直到趙懷琰過來。
「皇上……」一側的太醫連忙跪下行禮,趙懷琰只淡漠道:「退下。」
「是!」太醫簡直巴不得,聞言,忙起身收拾東西走了。
他一走,江太后才淺淺笑了起來:「怕哀家跑了嗎?這後宮銅牆鐵壁,哀家也早不是以前的茵嬪,跑不了的。」
趙懷琰沒說話,只站在一側看著被風吹皺的湖面,眉心微擰。
半晌,茜兒拿了披風來,江太后才看到她紅紅的眼睛,心中生出感觸來,終是道:「嚇著你了?」
「都怪奴婢沒有好好伺候太後娘娘,連太後娘娘您出來了都不知道。」茜兒哽咽著道,江太后笑起來,拍拍她的手,終是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要瞞著你的。這兒涼,你穿得單薄,先回去加件衣裳吧。」
茜兒尋常雖然笨了點,但也不至於聽不懂話,江太后不想讓她在這裡打攪她跟皇上。
她立即乖巧行了禮,這才領著周圍的人齊齊退下了。
等他們都走了,江太后才笑看著趙懷琰道:「聽說今兒皇后把身邊幾個丫鬟都嫁出去了?」
「嗯。」
「她真是個難以理解的人。」給自己的丫鬟辦盛大的婚禮,居然還讓她們從林府以小姐的規格出嫁,豈不是將丫鬟都抬到跟自己一個高度了?
趙懷琰看著她臉色平靜,只淡淡道:「嫿兒是你永遠也理解不了的人。」
「為何?」
「因為你自私。」趙懷琰說完,面色略沉了些,才道:「時辰不早,你早些回慈寧宮,若是往後再想出來,出來就是,但不許去嫿兒宮殿。」說罷,轉身便提步離開。
江太后急急轉身看他:「在你心裡,我這個生母,始終不及你的妻子嗎?」
趙懷琰腳步微微停住,卻是頭也沒回,語氣堅定:「在我心裡,嫿兒永遠是最終要的。至於江太后,朕已經讓你達成心愿,從此往後你安安心心做太后,直到跟先皇合葬為止。」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江太后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遠的好似抓不住。
她習慣將一切掌控在手心,包括這個兒子,可是沒想到,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終是轉頭去看平靜的湖面,心裡湧起波瀾,也忽然有了跟以前的老太后一樣的心態,若是想成就一番事業,做一個千古名君,怎麼能被女人所累呢,尤其是林錦嫿這樣的女人。
當初老太后怎麼逼著皇帝殺了自己的,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林錦嫿啊林錦嫿,這怨不得我,要怨,只能怨你擋了我的路,也擋了懷琰的路。
她垂眸,從袖子里拿出那個小小的白玉瓶子,任由寒風吹乾她眼底的淚,終於,她將那玉瓶扔到了對面的湖裡。
夜色降臨時,林錦嫿聽到了墨雪的彙報。
「暗衛親眼看見江太后將那玉瓶扔了的。」墨雪道。
「看來,江太后是打算最後一搏了。」林錦嫿幽幽嘆了口氣,以為她掙扎糾結那麼久,終究會忍住心底邪惡的想法,就這樣平平靜靜度過餘生,卻不想她居然還是不死心。
墨雪聞言,看著她道:「那娘娘打算怎麼辦?若是這樣由著她,恐怕要壞事。」
「壞事倒不至於,現在既然已經看著她了,就不會出事,只是我擔心……」林錦嫿幽幽嘆了口氣,她只是擔心,若是真的江太后不管不顧而出了什麼事,或是逼得自己不得不下狠手,那她要怎麼面對懷琰。
想到這裡,她垂眸緩緩呼了口氣,才終於道:「罷了,先把人盯著,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墨雪看她如此,也不好多多說什麼,只能先應下了。
等她一走,林錦嫿這才看著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知自己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一夜過去,趙懷琰晚上在書房忙到深夜才回來,到時林錦嫿已經睡下了。
她側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屋子裡幾盞燭火亮著,燭光落在她臉上,讓她的五官越發顯得柔和。
他坐在床側,抬手輕撫她的臉,她只輕哼了兩聲,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枕在了一邊,繼續甜甜睡了。
他溫柔淺笑,看著她安靜的眉眼,只覺得此生無憾。
不管什麼母后,不管什麼羈絆,他都會好好護著她,不讓她再受一絲的風雨。
「皇上,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小瓏從外面進來,輕聲道。
「不必了,退下吧。」趙懷琰淡淡道。
小瓏立即應是,便又規矩退下了,等她走後,趙懷琰才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替林錦嫿蓋好被子,起了身往外去了。
侍衛阿忠早早在等著了,瞧見他出來才敢上前道:「回稟皇上,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太後娘娘的身子狀況,只怕熬不過三個月了。」
「三個月……」
「是。」阿忠應聲。
趙懷琰只想著暗衛同時來回的話,太后明顯還有其他打算,如今她肯定知道自己已經活不過三個月了,一定會想辦法做什麼。
想到這裡,他終是道:「你親自盯著太后。」
阿忠遲疑了一下:「您是擔心太后的病情?」
「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不論吃什麼用什麼,一應記下來,吩咐慈寧宮的嬤嬤,好生照看。」趙懷琰冷淡道。
「是!」
等阿忠走後,他才抬頭看了看這漆黑的夜,心中似乎落滿了塵埃,他想不通,以前母妃就拋棄了他,為何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夜深了,寒風呼呼吹過,偶爾還能聽到枯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音。
趙懷琰無眠,江太后也同樣無眠。
她依靠在床邊,看著燭台里的蠟燭慢慢燃燒乾凈,終是沉沉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茜兒就來見林錦嫿了。
林錦嫿這兩日好像又開始昏昏沉沉要睡覺了,而且這樣的時候,她總是一次比一次睡得沉,也不知是為什麼,那夢裡好似又有一道聲音在呼喚她,讓她既想要永遠沉睡下去,又不敢睡。
早上接見茜兒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她來了,才扶著額頭倚坐在暖榻邊輕聲問道:「怎麼了,可是太後有事?」
茜兒立即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娘娘,太后昨兒吹了風后,身子就越發的不好了,太醫都說沒法子。奴婢知道娘娘的醫術天下第一,所以奴婢膽敢請娘娘給太後方子,求娘娘!」說完,便開始磕頭,磕得砰砰直響。
林錦嫿知道她是個實誠的,昨兒見自己已是把頭磕破了,今兒又來,真正是為了太后忠心了。
林錦嫿勉強從昏沉中抽出一絲理智來,瞧著她道:「你覺得本宮現在,有能力開方子嗎?」
「可是……」
「放心,等過兩日本宮一定會親自去看看太后。本宮的醫術不過是訛傳而已,太醫院這麼多太醫,都是幾十年從醫,不似本宮,就算真正行醫,也才不過幾年而已。」林錦嫿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現在她自己身子不適,就要更加防備著江太后,即便看起來茜兒的要求合情合理,也沒有什麼心機在,可她卻不能不防,她肚子里還有孩子。
茜兒一時也愣住,瞧見她的確氣色不佳,不敢再繼續求,只道:「是奴婢愚鈍。只是娘娘的醫術,是天下聞名的,太后如今病的嚴重,太醫們束手無策額……」
墨雪看她還有些拎不清,才道:「若是皇後娘娘能去,自然會去的。只是皇後娘娘這兩日身子也不大好,她自己也是個病人,如何給太后瞧病?」
「是。」茜兒忙歉疚低下頭。
「行了,你先退下吧。」墨雪道。
茜兒又看了看林錦嫿,終是咬咬唇,行了禮出去了。
等她一走,墨雪便叫了守門的嬤嬤來:「往後茜兒和慈寧宮的人來見,你只打發回去就是,不必再帶來見娘娘,就算要見,也得等娘娘緩過了這一陣再說。」
嬤嬤們聞言,立即惶恐的點點頭,這才出去了。
林錦嫿微微嘆了口氣,可又睏倦的厲害,只勉強睜開眼睛跟墨雪道:「事情暫時先交由你處理,我去睡會兒。」這睏乏之症,好似隔段時間就會來,想想,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似正是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
林錦嫿扶著小玲的手去裡間時,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肚子里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一般,還動了動,她整個人也稍稍有了些精神。
她忽然覺得,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個女兒,而且這個感覺很強烈。
她終是道:「等我睡醒后,去請太醫來。」
「是。」小玲連忙應下,小心的服侍著她躺下了,這才去傳令了。
茜兒這廂回到慈寧宮,老遠就聽到了江太后的咳嗽聲。
她快步走了進去,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傳來。
「太後娘娘……」她瞧見趴在床邊吐血的臉,連忙上去,江太后卻只抽出手帕緩緩擦乾淨了嘴,扶著她的手慢慢依靠在床頭,終是道:「怎麼樣?」
「皇後娘娘說她自己身子也不大好,等過了這段時間,她身子好了些,再來看太后您。」茜兒小心著道。
江太后聞言,倒是驚訝:「她身子不好?」
「嗯。」茜兒點頭,想起見到林錦嫿的場景,才道:「奴婢瞧見皇後娘娘好似十分的睏倦,臉色也很差,周圍的宮女們都十分的小心翼翼,奴婢想,許是肚子里的孩子鬧騰了,讓娘娘昨晚沒有睡好。」
「只是沒有睡好嗎?」江太后不信,林錦嫿自己就是大夫,孩子鬧騰,她該是有一百種法子去治,茜兒說她臉色差,難不成是得了什麼病?
她說完,又問了幾句,但茜兒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她就是想跟人打聽,別人一瞧她是慈寧宮的,壓根什麼也不告訴她,何況林錦嫿宮裡的宮裡嘴巴又是最緊的。
江太后見她也沒探聽個什麼東西回來,倒也不急,知道:「可見到太子和公主了?」
「這倒是見到了,就在側殿廊下玩呢,昨兒出宮去了,在市井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兒,兩人玩的很開心。」茜兒提起他們兩個,也跟著開心的笑了起來。
「是嗎……」江太后笑起來,可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等她好不容易咳嗽完,吐出血,才終於道:「找時間想想辦法,哀家真想死之前,再見見太子和公主。」
茜兒一聽,連忙安慰道:「太后,您別這樣說,您還要長命百歲呢。您放心,等皇後娘娘好些了,奴婢一定求皇後娘娘帶了公主和太子來。」
江太后苦笑著搖搖頭,只道:「茜兒,哀家感覺怕是活不了幾天了,你這個傻丫頭,哀家只想著死之前,把你安置好了。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該放出宮去配人了吧。」
茜兒是第一次聽到江太後跟她說這樣的話,當即便淚如雨下:「太后,奴婢不出宮,奴婢就伺候您。」
只可惜,她的忠心,早已不能打動江太后那顆幾乎麻木的心。
江太后瞧見她這樣,也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才感慨道:「你放心,哀家不會虧待了你的,只是盼著,死之前能見見太子和公主,便也能死得瞑目了。」
「太后……」茜兒看她如此執著,絲毫不懷疑她有其他目的,在她看來,江太后雖然看起來凶了些,可對於小公主,那是真的喜歡疼愛的,便是小公主給她的那些山楂丸,她總是在最難過時拿出一顆來,說能甜到心裡。
想到這裡,她暗暗下定決心:「太后您放心,奴婢一定會想辦法的。」
江太后看著她紅著眼睛目光堅定望著自己的樣子,淺淺一笑。
等將她打發走了,臉上的笑容才慢慢落了下來。
她看著這白白的帳定,想在自己如枯槁般的身體,眼角終是有淚淌落,卻是為自己這荒唐的一生。
她想,她一輩子也沒落下個什麼,也沒為懷琰做過什麼,也許臨死之前,她還能幫他一把,讓他成為千古之帝!
京城的雪慢慢的落,一小片一小片的,薄薄的落在池塘里的,很快就化在了水裡,直到水面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才終於慢慢累積起來,變成一層覆蓋在冰面的白白的霜。
徐昭昭撐著下巴看著這雪變成霜,因為寒氣侵襲,,終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從思念袁紹的情緒裡面出來了。
「邊關捷報頻傳,袁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徐夫人從後面走路過來,淺笑道。
「娘親。」徐昭昭起了身,徐夫人只轉身拿過一條披風替她蓋上,又將自己的暖手爐給了她,才扶著她的肩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才道:「我的昭昭也是大姑娘了,如今為人婦,也開始思念夫君了。」
徐昭昭聽她這樣說,忍不住耳根微熱,嬌嗔的抱住她的胳膊喊了聲娘親,徐夫人這才寵溺的拍拍她的頭,道:「多大個姑娘了,還撒嬌,叫人瞧見了,要笑話你呢。」
徐昭昭可不管:「由他們笑話去,現在可沒人能在我面前來笑話我。」
徐夫人看她小得意的樣子,也是無奈搖搖頭,這才道:「朝廷傳來消息了,袁紹在年節前後就會回來,你呀,現在跟娘去上街採買今年過年要用的東西。」
徐昭昭怔住,立即興奮看她:「當真要回了?」
「朝廷來人通傳的,說是蠻夷那些人,已經被打的節節敗退了。」徐夫人不懂朝政,也不懂戰事,她只知道結果,結果好,她就高興。
徐昭昭見是確定的消息,立即高興的跳了起來。
她瞧著外面還在下雪呢,連忙叫人拿了傘來,親自撐著傘帶著徐夫人出去了,走時,還特意叫人拿了幾大串的銅錢來。
「小姐那這麼多銅錢做什麼,咱們帶銀子去多省事兒。」丫鬟不解問她。
徐昭昭只淺笑:「今年大雪,那些個四處乞討的,估摸著也沒冬衣禦寒……」想到這裡,她乾脆道:「你去通知袁家管家,讓他去多買些冬衣分發給街上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還有,再多開兩個粥棚。」
丫鬟知道她這是見袁紹沒事,心裡開心了,也連忙應下去辦了。
徐夫人笑起來,瞧著她道:「你放心吧,今年有皇上和皇後娘娘起頭,不少朝廷大臣們都自發的開了粥棚,倒是今年流民少了不少,又重新分了地,不少乞丐都被送回家去了,京城也沒什麼乞丐了,那些個大人們的粥棚都分不完粥呢。」
「真的嗎?」徐昭昭還覺得不信,以前只要一下雪,京城總要凍死餓死不少人的,現下竟然沒有了?
徐夫人笑著她:「你這段時間,只想著袁紹,也不出來走動,自然不知道了。」
母女兩說著話,沒多久,就到了市集上。
市集上商鋪林立,來來往往的夫人小姐們也不少,而且周圍都收拾的乾乾淨淨,而且時常有官兵巡邏,要是看到要餓死凍死的,都直接帶去粥棚了。
徐昭昭看著這人來人往的繁榮模樣,終是笑了起來:「看來大齊,一定會成為最繁盛的大齊!」
徐夫人也跟著下了馬車,她相信大齊會越來越好,天下初定,萬民歸一,沒有人能阻擋的了,便是曾經的霸主北燕也不行。
「喲,徐夫人啊,看看我家的胭脂……」
「還是看看我家的玉……」
商鋪里的老闆都差沒跪著求她們看一眼了,免費送都可以,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去隔壁的琳琅閣!
徐夫人別有深意的笑笑,徐昭昭還詫異:「什麼琳琅閣?」
「琳琅閣就是新開的那家啊,哎,夫人您不知道,自從這琳琅閣開了以後,裡面什麼都賣,還樣樣都貴,可偏生小姐夫人們都去了,你說……你說這不是惡性競爭么……」掌柜的們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徐夫人得體的笑笑:「我這次來,也是要去琳琅閣的。」
「什麼?」
幾個掌柜瞪大眼睛,忙道:「徐夫人,那裡頭專門坑人的啊,您可千萬別去。」
「就是就是,我們便宜賣給你……」
幾個人爭破了腦袋,就聽徐夫人幽幽笑道:「假東西?我怎麼聽說,裡頭賣的,可都是舉國上下最精緻最好的呢?」
徐昭昭一聽,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問道:「娘,你說的是真的啊,該不會是黑店吧。」
「嫿兒的店,是黑店?」徐夫人悄悄反問她。
徐昭昭一愣,旋即噗呲笑出聲:「表姐哪有時間開店?」
徐夫人點點她的額頭,才笑道:「她是沒時間,但她的人有時間啊,你看看,這琳琅閣建好都半個月了。」說著,徐夫人朝不遠處一個人頭攢動的華麗樓閣指去。
徐昭昭眨眨眼:「可是……她掙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徐夫人也是嘆口氣,她猜,八成是打算跑路吧。
沒多會兒,就拉著徐昭昭過去了,不過裡頭早有人給他們開了綠色通道,直接請去了最高的六樓。
六樓不僅風景好,還有最華麗的雅間供人休息,就連喝得茶,都是由最美的茶娘子親手才下來,再一片片挑出來的,都是極品。
曲歌看著在這屋子裡打量的徐昭昭,還笑道:「徐小姐來,娘娘早讓民女給小姐準備好禮物了。」
「禮物?」徐昭昭轉頭看去,就見外面兩個侍女一人捧著一個小盤子進來了。
徐昭昭還在想是什麼,就見那盤子中間白色的柔軟緞布上,各躺著一套精緻的頭面。
一套乃是應景的梅花,梅紅點點,用小而圓潤的珍珠做點綴,再墜著金色的流蘇,貴氣而又不失雅緻。
另一套,則是徐昭昭曾見王汝嫣戴過的桃花頭面,粉色的桃花做成的整套首飾,雅緻的根本救人挪不開眼睛,配套的還有兩套用蠶絲做的裡衣,一套大紅做底的廣袖長袍,一套粉白做底綉粉色撒花的長裙,都是以極好的流光錦,精緻的繡鞋配上相應的玉佩,徐昭昭一時間都傻眼了。
「這……都是娘娘特意為我準備的?」徐昭昭抬眼問道。
「是,娘娘說,您出嫁時,她不在,便囑咐了民女們做,民女們日夜趕工,到了今日才做好,還請您責罰。」曲歌淺笑著行禮。
徐昭昭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出嫁,來參加婚禮的是假冒成嫿兒姐姐的辛夷,想到這裡,她終是感動的笑起來,願意表姐的心思都被分走了,誰知她竟還這樣掛記著自己。
曲歌看她感慨,淺笑:「民女這就替夫人小姐準備吃食去,有江南請來的大廚,最擅長做各色小食,夫人和小姐一會兒一定要嘗嘗!」
徐昭昭連忙點頭,等看著她帶人退下了,這才轉身看著徐夫人,笑起來,眼眶濕濕的:「我還以為嫿兒姐姐不記得我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雖然朝廷真的答應了讓袁紹出戰,卻不是不顧及你的意思,你的嫿兒姐姐,永遠是你的嫿兒姐姐,這麼多年,她吃了那麼多的苦走到今日,若是真的不把你們當親人,早就不必管你們了。」徐夫人知道她年紀小,聽了旁人三言兩語,心裡難免會有懷疑,倒是錦嫿早早想到,也那樣的寬容大度。
徐昭昭自己也愧疚的紅了臉,道:「等遲些,我便請旨入宮去。」
「我也是這個意思,馬上要年關,宮裡有不少事要辦,嫿兒如今懷有身孕,怕是心有餘力不足,我們正好入宮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徐夫人慈愛笑道:「而且,在入宮之前,我想讓你去辦一件事。」
「何事?娘親直說無妨。」徐昭昭忙問道。
「徐夫人這才笑道:「這件事本該是叫你父親或你大哥去辦,但朝廷事多,你爹爹走不開身,你大哥又遠赴蒙古,只能讓你去辦了。」說完,將她拉到身邊,輕輕吩咐了幾句。
徐昭昭聽完,也略有些驚訝,但很理解娘親的想法。
「娘親放心,等見過嫿兒姐姐,昭昭便即可啟程過去。」徐昭昭認真道。
徐夫人愛憐的看了她一眼,溫柔笑笑,這事兒才算是定下了。
不過等她們到宮裡時,墨風三個,包括王汝嫣也都在了,將近年關,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林錦嫿一個人拿主意,她們哪裡忍心。
所以她們瞧見徐夫人跟徐昭昭過來時,也都是會意一笑。
徐夫人領著徐昭昭上前,卻不見林錦嫿,還詫異道:「娘娘呢?」
「娘娘這幾日又睏乏的緊。」墨雪侍奉完茶水,墨風便起身道:「那我去替娘娘準備羹湯……」
「行了高夫人,現在怎麼能勞你去廚房忙活。」墨雪立即笑道。
墨風被這樣一喊,臉一紅,墨月忙出來打圓場:「我們還是娘娘的奴婢,而且就算是臣婦,伺候娘娘也是應該的。」說完,起了身就跟墨風一道笑著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墨雪想攔都沒攔住,墨花也要起來,卻立即被墨雪給拉住:「你現在好歹是七王妃……」
「所以我不下廚房,我去裡頭看看熏香是不是點好了,底下的宮女們總是笨手笨腳的,娘娘不喜歡太濃的香……」她邊說邊走,墨雪就是想攔都沒插話的機會。
她還要去追,王汝嫣才笑道:「你由著她們吧,才出嫁,總不能真把她們當成潑出去的水,如今娘娘身子不適,大家都著急,又幫不上忙,只能做點別的了。」
徐昭昭也嘆了口氣,她若是會醫術就好了。
徐夫人也拉著墨雪輕聲道:「太醫可來看過了?」
「太醫倒是來了,可娘娘這一睡,就一直沒醒,奴婢也不能擅自請了太醫進去。」墨雪為難道。
但她話音剛落,便見門帘一掀,而後趙懷琰便走了進來,肩上沾了些許的雪,眉眼間略帶著些擔心:「讓太醫進去。」
「是。」墨雪立即應下,趙懷琰看了看徐夫人,只道:「舅母若是不放心,可一道進來。」
「是。」徐夫人聽著他竟然跟著林錦嫿一般喊自己舅母,忙起了身,眼底卻都是笑意,還好,嫿兒找了個好夫君。
很快,幾人便都一起進去了。
林錦嫿正躺在床上,似沉睡一般,即便是趙懷琰在床邊坐下,她也絲毫反應沒有。
太醫低著頭慢慢走到床邊跪下,等在林錦嫿的手腕上墊上一層輕紗后,這才放手探脈了。
可是半晌,也不見有動靜。
徐昭昭有些忍不住道:「太醫,娘娘如何?」
太醫又想了想,才皺眉道:「娘娘身體不見任何異常,而且胎兒也很好。」
「既如此,那為何娘娘睡了這麼久都補醒?而且平常也睡得越來越久。」小玲也忍不住道。
「這……」太醫也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只連忙跪在了地上道:「皇上,請恕臣無能,臣行醫這麼多年,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從脈象上來看,娘娘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安全的很。」
趙懷琰並不是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聞言,自然也沒有將他怎麼樣,只沉聲道:「你回去后,找太醫院的太醫們一起商量一下,翻翻古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太醫見他並不責罰自己,這才忙點了點頭:「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辦!」說完,忙行禮走了。
等他一走,眾人才擔憂的看向床上的人,但現在的里林錦嫿還是渾然不覺,因為她已經徹底的被困在了那片虛無止境留,裡面什麼都沒有,她的記憶也好似在慢慢淡去,甚至她幾乎都要忘了,她究竟為何會來這裡,又要到哪裡去。
「朕知道舅母此番來宮裡所為何事,嫿兒也需要親人陪在她身邊,接下來的時日,就麻煩舅母了。」趙懷琰轉頭看著徐夫人道。
「皇上放心。」徐夫人連忙應下。她看著趙懷琰眼底滿是擔憂,才看了看徐昭昭和王汝嫣,道:「我們先退下吧,等娘娘醒了,再來。」
「嗯。」徐昭昭和王汝嫣自然知道現在趙懷琰想跟林錦嫿獨處,立即齊齊行禮退下了。
等他們走後,趙懷琰這才深深看著床上的人。
他將她的手拉在手心,卻不明白。若不是嫿兒的身體原因,難道是因為重生?可是前世的事,他也記得,那他算不算重生?可為何他卻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呢?
他想著想著,目光忽然落在了林錦嫿的肚子上。
好似自從有了這個孩子以後,嫿兒便開始連續性的陷入噩夢中,甚至好幾次情況都極為兇險。
他目光凜,緊緊盯著這個肚子,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感覺一般,動了動,原本沉睡的林錦嫿猛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嫿兒!」趙懷琰見她醒來,立即轉移了目光。
林錦嫿直直看著帳頂,感受著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中,半晌,才終於想起所有。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懷琰,眼淚瞬間落了下來,起身便將他緊緊抱住:「懷琰,我好似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差點忘了你,忘了所有人。」
趙懷琰將她抱在懷裡小心安慰,對她所懷的這個孩子的疑慮卻越來越大,難道嫿兒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孩子嗎?
「嫿兒,你在夢裡,沒看到什麼了?」趙懷琰忽然問她。
「夢……」林錦嫿細細想了想,終是搖搖頭:「什麼也沒看到,只有一片空白……」說著說著,她忽然笑道:「懷琰,我覺得肚子里懷的孩子可能是女孩兒,你請太醫來過了嗎?可問了他?」
趙懷琰看著她欣喜的樣子,有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她的想法,但遲疑了一下,又將話都咽了回去。或許這一次只是一個巧合,或許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
他這樣想著,終是淺笑道:「女兒也好,跟酒兒一樣的可愛……」
他才提完酒兒,林錦嫿便覺得肚子里的孩子動了一下,她笑起來:「妹妹似乎很喜歡酒兒姐姐呢。」
趙懷琰也露出幾分笑意,可看著她的肚子,明顯能感覺到,她懷著的這個孩子似乎很怕自己。
他嘴角淡淡勾起,怕就最好,膽敢再傷害嫿兒,他定不會輕饒了她!
因為林錦嫿已經醒了過來,墨風幾人和徐夫人幾人都聚了過來,晚上便擺成了一個小宴席了,只是都是親人,大家相聚甚歡,沒有多少的拘謹。
葡萄和酒兒最是熱鬧,今兒來的都是喜歡的姑姑和舅母,各個都是最疼他們兩的,所以用膳期間,他們兩的嘴也跟抹了蜜糖似的,逗得滿桌的人都開心不已。
不過酒兒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吃過飯後,瞧見姑姑們都只跟娘親說話,父皇又帶著太子哥哥去御書房了,她乾脆一個人壯著膽子悄悄往外溜去了。
林錦嫿對她是明寬暗緊的管理態度,表面上,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她能知道承擔後果就成,反正在暗處,她的人都細細盯著,小哭小鬧的都由著她,只要不壞了原則就行,否則以酒兒這樣調皮的性格,越發的管束,就越發的調皮,倒不如讓她調皮個夠,也好早些知道分寸。
酒兒冒著腰悄悄往外溜,以為所有人都看不到,實際上所有人的眼角都在瞄著她。
看她抱著門,小心翼翼的抬起小短腿邁過那高高的門檻,均是偷偷的笑,不過酒兒不小心還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差點就摔了,嚇得徐夫人立即要去扶,都被林錦嫿拉住了,眼看著他摔過門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立馬就要張嘴大哭,但她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目的,立即死死抿著小嘴,眼淚流個不停了,愣是沒哭出聲,自己又爬起來走了。
等她一走,林錦嫿看了眼墨雪,墨雪立即會意的悄悄跟上去了。
徐夫人還擔心,林錦嫿卻是笑眯眯道:「放心,她多半是去找蘇公子玩的,肯定會走西邊那條道,以前也摔過一次,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摔。」
眾人看她笑眯眯的樣子,也跟著樂了。
「莫不是酒兒以前就摔過?」徐昭昭立即問道。
「摔過,摔了兩次了,看看第三次會不會長記性。」林錦嫿彎起眼睛,雖然她覺得偷看女兒去找別的男孩子玩十分的沒有長輩的樣子,可看著在場這麼多雙期盼的眼睛,一拍桌子起了身:「走,帶你們去看!」說完,挺著大肚子領著一群人就悄悄出去了。
酒兒現在還自己摸著小屁股安慰自己女孩子要堅強不要哭呢,完全不知道身後已經悄悄跟了一大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