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看這山
李俠客練過散打,又特意學過傳統功夫,與人交手的時候,贏多輸少,平日里也隱隱自傲,感覺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個隱藏在民間的准高手。
但是此時他將自己所會的的拳法在少林寺內演練了一番,卻被寺內眾僧給鄙視了!
他幾套拳法演練完畢,曇宗和尚走了過來,「阿彌陀佛,李施主,你這幾套拳法明明就是我少林的路子,你這是從哪裡學的?」
李俠客笑道:「這是一位無名高僧教給我的,我問他的名姓,他一直不說。」
寺內眾僧面面相覷,都猜不透李俠客口中的「無名高僧」到底會是誰。
此時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少林和尚外出的行腳僧,也有不少未回山門之人,說不定就是這些武僧在外多年創出的拳法,然後又傳授了李俠客。
不然的話,李俠客學功夫的事情,就無法解釋。
「李施主,你演練的這幾套拳法都不錯,但你練的方法卻有點不太對勁。」
曇宗和尚眼裡高明,說話也直,「你下盤不穩,根基不深,又無內功,無論是力道還是出手的快慢,都少了點韻味。」
他說到這裡,走到場中,拉開架子,道:「你來看!」
李俠客見他擺的架子正是自己演練的梅花拳,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套拳法我學了一周方才學會,難道他看一遍就會了?」
李俠客當初的老家武風濃厚,光是他自己的村子里的人,就會好幾種拳法,主要就是梅花拳與大洪拳,後來李俠客又陸陸續續學了太極拳與心意拳等拳法,但要是說用功最多,最為嫻熟的拳法便是小家梅花。
梅花拳講究中平,架子平,身子正,招式簡潔,舒展大方,在李俠客所學的幾種拳法中,就梅花拳最容易上手,不過練的也只是架子而已,真要是遇到高手,還是用散打或者擒拿對敵。
他學習的拳法雖多,可少了拆招對打之人,因此拳法上的威力完全發揮不出來。
在實戰中,對付低手還可以玩套路,可若是對付高手,那套路上可就完全用不上了,只能用散打中的幾招來對敵。
這也是當時傳統武術的沒落的原因所在,像李俠客這種好武之人,都無法發揮出傳統武學套路中的威力,那就更不用說初學功夫之人了。
那些人欺負欺負普通人還行,一旦遇到稍微強壯一點的,立馬就現出原形,所以經常有這個大師那個大師被人干趴下的傳聞。
沒本事,喜歡吹牛逼,喜歡講古,成了當時社會中華夏功夫的通病。
此次李俠客進入這個世界,最想看到的,就是這個時代的功夫高手,到底是怎麼把套路運用到實戰上去的。
沒想到自己剛演練完套路,就被眾僧嘲笑,現在曇宗和尚只是看了自己演練一遍的拳法,就要糾正自己的錯誤,這讓李俠客很不服氣,「難道就因為你是少林武僧總教頭,你就能有過目不忘之能?」
但見演武場上,曇宗和尚雙臂展開,握拳中平,一招一式的緩緩演練起來,竟然將李俠客剛才演練的梅花小架一點不差的打了出來,而且架子之正之穩,遠超李俠客多矣。
曇宗和尚演練完畢,走到目瞪口呆的李俠客面前,笑道:「我只憑印象,把你這套梅花拳打了一遍,可能會有點疏漏,你莫要見笑。李施主,我發現這套拳法,似乎非常重視樁功,下盤不穩,好像不能發揮出這套拳法的威力來。」
他看了李俠客一眼,「你的樁功似乎也欠點火候。」
李俠客的樁功何止是欠點火候,簡直是一點都沒有。
想要學好梅花拳,就得要站梅花樁,這梅花樁,李俠客當初跟老師練拳的時候懶得修習,他不認為樁功在實戰中能有多大用處,人家打拳擊、練散打的人,即便是不練樁功,也照樣能打,因此他對樁功很不重視。
此時被曇宗和尚一眼看破自己短處,李俠客遲疑道:「這樁功就有這麼重要?」
曇宗和尚奇怪道:「無有夯地基,如何起高樓?天下武學,欲要修習,哪一門不是先要打好基礎?你的老師教你的時候,沒有對你說過這個道理嗎?」
李俠客老臉一紅,「老師倒是說了,我覺得沒用,覺得太耽誤時間,就沒學。」
曇宗和尚嘆了口氣,「你連基礎都沒打好,如何能修鍊高深功夫?」
他對李俠客道:「你不是說樁功沒用么?你隨我來!」
他領著李俠客走到後山懸崖邊的一塊大石之上,對李俠客道:「你在這裡跟我交手試試。」
這後山懸崖高有百丈,聳立如壁,探頭往下觀望,有恐高症者,立時頭暈目眩,雙腿發軟,生出忍不住往下跳的衝動。
李俠客也恐高,平時看電影,一看到有高樓下望的鏡頭,就會產生一種恐懼感,心裡很不舒服。
此時見曇宗和尚讓自己跟他在懸崖邊上的大石頭上交手,那是說什麼也不會上去的,「大和尚,我這人恐高,我不敢上!」
曇宗和尚哈哈大笑,「堂堂七尺男兒,就這麼點膽子?你上來!」
李俠客道:「打死也不上!」
曇宗和尚哭笑不得,身子縱身飛起,幾個起落,來到李俠客身邊,伸手抓住李俠客的胳膊,道:「起!」
李俠客只感到眼前一花,耳邊生風,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到了大石之上。
「大和尚,別開玩笑!」
李俠客探頭往下看去,只見懸崖邊上小樹橫生,山腰薄霧升騰,看得他頭暈目眩,雙腿發軟,「快放我下去,你這樣會出人命的!」
曇宗和尚道:「一切皆幻象,境由心生,念由心出,若離於愛者,無怖亦無懼!李施主,你收斂心神,便不會害怕了。」
李俠客道:「我收斂個屁!我恐高啊!」
曇宗和尚大步上前,走到大石之上,手指遠方群山,「你看這山,狂風從東來,暴雨由西至,它自屹立,千古如是,何以若此?根基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