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碧春笑嘻嘻地道:「這個姑娘放心,等將來您嫁過來了,奴婢便能和宮心姐姐請教了。不過,那時候也不知道宮心姐姐會不會已經許配人了,還是……」說著,窺了她一眼,沒將那個可能說出來。
曲瀲沒多想,趴在炕上,想著剛才紀凜離開時透露的事情。
等下午淑宜大長公主午覺起來后,曲瀲便又過去陪她老人家說話,紀語也過來了,兩人伴在淑宜大長公主身邊一起討論著花樣子。
鎮國公夫人和紀二夫人都沒有過來。
「我見過曲姐姐做給祖母的額帕鞋襪,針腳細密,花樣也多,又好看。」紀語有些羞澀地道:「如果曲姐姐方便的話,倒想請教曲姐姐一翻,望曲姐姐莫要嫌棄才好。」
曲瀲笑道:「語妹妹想學我自是要教的,到時候公主能穿上語妹妹做的鞋襪,想到雖然不是我親手做的,但是也是在我的教導下做出來的,我心裡就高興。」她抬頭,朝坐在旁邊聽她們討論的淑宜大長公主露出一個俏皮的表情。
淑宜大長公主伸手過來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你這丫頭,越發的促狹了,難不成你希望我身上穿的、用的,都要和你沾點關係不成?」
「哎呀,那就更好了。」曲瀲沒臉沒皮地道:「若是可以,我都巴不得自己會種田、會做菜、會織布、會打首飾、會做傢具、會建房子……這樣公主吃的、用的都和我有關啦。」
淑宜大長公主和紀語瞬間笑得東倒西歪,淑宜大長公主指著曲瀲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道:「我現在才知道,厚臉皮是怎麼回事。」
曲瀲馬上正經道:「我這是孝順您,您怎麼能說是厚臉皮呢?」說著又不依起來,讓淑宜大長公主笑得越發的停不下來。
紀語看著曲瀲毫無壓力地在淑宜大長公主面前說話,心裡有些羨慕。她這位祖母,脾氣素來剛強,記憶里的她很少有笑模樣,抿直嘴巴時,顯得嚴肅又可怕,除了大堂哥外,每個人在祖母面前,都戰戰兢兢的,連大伯和父親、三叔都是如此。
似乎自從大哥定親以後,寒山雅居這才熱鬧了一些,然後大哥定親的曲家姑娘進府來作客,都會被祖母留在身邊,她竟然並不害怕祖母,還能在祖母面前輕鬆地說笑,讓她十分羨慕。
她們這些晚輩雖然平時也做些針線孝順祖母,但是祖母只是讓人收著,並沒有用過,直到聽母親不可思議地說祖母竟然穿上了曲瀲做的衣裳鞋襪等東西,才讓鎮國公府的人意識到,祖母是如何抬舉這位曲家姑娘。
這也是母親特地叮囑她要交好曲瀲的原因。
在鎮國公府,就算淑宜大長公主避門不出,對家中大小事務並不上心,可是卻沒有人敢唬弄她老人家,也沒人敢幹涉她老人家的決定。所以祖母要抬舉誰,那便是真的抬舉,其他人都要靠邊站。
紀語小心地打量著對祖母笑得俏皮的曲瀲,雖然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祖母為何抬舉她,可是單是這份敢在祖母面前說笑、逗祖母開心的勇氣,也實屬難得了。
直到傍晚時分,曲瀲才告辭離開。
離開之前,她和紀語約好了過半個月會過來指點她的針線,淑宜大長公主笑看著她們,似乎極為喜歡小姑娘們聚在一起玩耍說笑,由著她們親親熱熱的。
等曲瀲出來時,依然是明珠來送她。
剛出了寒山雅居,便看到寒山雅居前的那株高大的海棠樹下站著的少年,見到她們,他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那笑容彷彿融入了夕陽的餘輝中,只余無限的暖意,讓人忍不住跟著微笑。
他的笑容總是能感染人。
曲瀲看到他,便知道此時是那個如同陽光般溫暖美好的紀凜,最是讓人無法拒絕的存在。
「瀲妹妹,你這是要回去了?」紀凜走過來。
曲瀲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送你一程吧。」紀凜說道,看了明珠一眼。
明珠忙退後一步,朝他福了福身,笑道:「既然有世子相送,那奴婢就偷個懶了,希望曲姑娘莫要見怪。」
曲瀲忍住嘴角的抽搐,笑道:「不會不會,謝謝明珠姐姐,每次都要勞煩你。」
待明珠離開后,紀凜便送曲瀲出去,隨行的丫鬟婆子遠遠地跟著。
曲瀲小步地走著,她很快便發現身邊的少年細心地放慢了步伐,怕自己跟不上。每次和他在一起,她都能發現他細心體貼的一面,簡直就是個絕世暖男,真是讓人很難對他發脾氣,先前被另一個人格弄出來的火氣,在這樣的少年面前,又輕易地泄了。
果然是一個人格惹毛了她,馬上就換另一個人格來安撫么?不知為何,曲瀲突然覺得自己將來若真的嫁給他,婚後的生活有點慘的樣子。
「今兒怎麼樣?還好吧?」紀凜又溫聲問道。
「挺好的。」曲瀲簡單地答道。
紀凜發現她有些退避的動作,想起中午時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禁有些窘迫,又道:「祖母只是看起來嚴厲,其實人很好相處的,只要真心孝順她老人家,她會知道的。瀲妹妹是個很真誠的人,真心待人,祖母極是喜歡你這樣。」
曲瀲臉皮很厚地點頭,反正她也是真心想要孝順淑宜大長公主的。
紀凜見她毫不羞澀的模樣,不禁笑起來,只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有些淡,繼續道:「母親素來話少,若是她說了什麼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曲瀲繼續點頭,她才不會將不喜歡她的人的話放在心上呢。不過紀凜有這樣的親生母親,還真是挺倒霉的。來鎮國公府幾次,她差不多將鎮國公夫人的性子摸清了,發現她不僅不喜歡她這個空降的未來兒媳婦,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太理踩的。
正想著,就聽紀凜繼續道:「瀲妹妹,那件事你不必擔心,大皇子他們有了這次的教訓,為了避嫌,不會輕易再做什麼。就是五皇子……」
曲瀲看他,見他面有猶豫,忙道:「他怎麼樣?」
紀凜見她緊張,安撫地笑了下,說道:「五皇子行事比較激進,可能會有所不甘,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人盯著他。我已經讓人傳話給襄夷公主了,她自會知道怎麼做。」
曲瀲結合午時他說的話,終於恍然大悟。
這次幾位皇子在駱老太爺的壽辰上乾的事情,雖然沒有抖出來,但到底是有失德行,往大了說是肆意妄為、不將功臣放在眼裡,往小了說,兄弟不和,是皇家大忌的事情,怕是皇上也為此而氣得不行。
這其中,難不成還有襄夷公主推動的?襄夷公主素來深得皇上寵愛,猶在皇子之上,若是她去皇上面前說點什麼,對那些皇子可不好。
而能讓宮裡的襄夷公主出面,怕也只有紀凜。
將事情想了一遍,曲瀲很快便發現,其實紀凜在事情發生后,已經將事情安排好了,並不需要她擔心。也因為這事情涉及到她姐姐,所以他才會如此快速地出手。
想到這裡,曲瀲忍不住看向身邊的少年,千言萬語,道不盡心中的感受,只能感激地道:「紀哥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