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襄夷公主整張臉都像在發光一般,將曲瀲鬆開后,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對了,曲妹妹也一起去,我介紹佳表妹給你認識。」
曲瀲抬頭看向紀凜,見他微微頷首,便點頭道:「那就麻煩公主了。」
等襄夷公主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曲瀲走出亭子里,問道:「紀哥哥怎麼來了?」
紀凜有些赧然道:「是語妹妹讓丫鬟給我遞話,我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
所以才趕過來的么?曲瀲被他的心意弄得有些感動。
紀凜趁人不注意,拉了拉她的手,輕聲道:「對不起,瀲妹妹。」
曲瀲奇怪地看著他,「為何對我道歉?」
「若不是因為我的關係,公主也不會將主意打到你身上,時常來打擾你。」他說道。
曲瀲恍然大悟,然後對他有些無奈,難道他不知道姑娘家的友誼最是莫名其妙么?雖然她和襄夷公主因為身份有別,看著沒法走一起,可是湊在一起的數次多了,便漸漸地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誼。雖然兩人都未明說,其實彼此都拿對方當朋友看的。
「其實也沒什麼。」曲瀲問他,「你真的要幫公主?」她還是擔心事成后,帝后遷怒人。
紀凜拉她起身,迎著涼爽的秋風,怡然道:「我有答應幫她么?」說著,他轉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
曲瀲頓時默了,這個腹黑的傢伙,真的是陽光美少年紀凜么?還是他一直是黑的,不過沒人發現罷了。
曲瀲不得不重新認識他的兩個人格。
兩人稍後進了寒山雅居,便見襄夷公主正坐在淑宜大長公主身邊,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兒般抱著她的一邊手臂搖晃著,似在祈求著什麼,而淑宜大長公主則笑而不語。
見兩人進來,襄夷公主便道:「姑祖母,曲妹妹和暄和表哥來了,你問問他們。」
兩人同時看過去,心裡琢磨著襄夷公主和淑宜大長公主說了什麼,要問他們什麼。
淑宜大長公主看了他們一眼,等兩個孩子給她請安后,她拍拍襄夷公主的腦袋,笑道:「行啦,我老了,不管事啦。你須得記得,你是周家的公主,莫要委屈了自己。」她說著,眼神突然變得銳意十足。
這一刻,她又變成了那個曲瀲初見時凜然尊貴的嫡長公主,讓人不敢直視。
襄夷公主不由自主地放開她,訥訥地看著她,然後小聲道:「姑祖母,你放心,襄夷記著呢。」
淑宜大長公主看著她,彷彿也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和她一樣美好的年華,揣懷著一樣的少女情懷。只是當年的她作為宮裡唯一順利長大的公主,一路順風順水,沒有波折地成親生子,所以當丈夫戰死的消息傳來時,讓她幾乎崩潰,差點忍不住隨丈夫而去。也因為那時候過於傷心,讓她忽略了周圍的事情,讓她後半生後悔不已。
想到這裡,淑宜大長公主看向孫子,還有和孫子站在一起的曲瀲,嘆了口氣,拍拍襄夷公主的腦袋,說道:「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覺得以後不會後悔,就放手去做吧。」
「謝謝姑祖母。」襄夷公主低下身,將腦袋伏在她膝蓋上,悶悶地道:「皇祖母也是和我這麼說的,姑祖母,您放心吧,襄夷既然選擇了,以後就不會讓自己後悔。」
紀凜和曲瀲站在一旁,雖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啞謎,可是卻能猜測一二。怕是襄夷公主忍不住將自己的心思傾述,讓淑宜大長公主支持她,想來這些年,她時常跑鎮國公府,紀凜又和靖遠侯世子往來密切,淑宜大長公主如此精明之人,怎麼會被兩個小兒女給唬弄了,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的吧?
說了會兒話后,等下人過來稟報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淑宜大長公主叮囑紀凜照顧好兩位妹妹后,便讓他們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襄夷公主扶著烏嬤嬤的手回房。
烏嬤嬤感覺到主子此時的心情有些失落,以為她在擔心襄夷公主,不由笑道:「公主,看到襄夷公主那孩子,奴婢就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您,也是這般,常心心念念著要出宮來尋老公爺……」說著,她掩嘴一笑,想起當時自己總要給公主找各種理由,讓她順利出宮。
淑宜大長公主笑了下,然後又搖了搖頭道:「當時父皇忙於政事,無瑕顧及我,方能讓我時常出宮來。襄夷像我,可是靖遠侯世子可不是老公爺,他那身子……」說到這裡,淑宜大長公主又搖搖頭。
烏嬤嬤窺著她的臉色,說道:「靖遠侯世子的身體是有些虛弱,也不知道是何等程度,如果襄夷公主真的鐵了心,公主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請明方大師給他瞧瞧?若是能治,想來皇上和皇后也不會反對了。」
父母之愛子女,為之計深遠。為著襄夷公主,皇后如何也不會捨得將她隨便嫁了,縱使那人是娘家的侄子,她也不會捨得。
「難難難!」淑宜大長公主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脾氣,當年他立過誓,此生不見皇室之人,所以太后想宣他進宮他也推了,一個人自由自在,根本不理紅塵俗世。若非當年我幫過他,怕是暄和死在他眼前,他也不會多瞧上一眼,更不用說出手給暄和看病了。」說到這裡,不免有幾分傷心。
聽罷,烏嬤嬤終於明白主子先前的心情不好,應該不是因為襄夷公主,而是世子之事了。
她安慰道:「明方大師是方外之人,自是清高一些。而且咱們世子可是個優秀的孩子,沒見到大師如今特地為了世子而回京么?」
淑宜大長公主心說誰知道那人的脾氣如此古怪,是不是真的為了暄和進京來,怕是留京中冷眼旁觀周家的好戲罷。
想到那群皇子的不爭氣,淑宜大長公主也很是氣悶,怕以後要給人當笑話看了。
鎮國公府距離靖遠侯府並不遠,不消半個時辰便到了。
襄夷公主和鎮國公世子相攜到來,靖遠侯府不敢馬虎。靖遠侯不在,靖遠侯夫人由著庶女袁佳揣扶著過來,當看到從馬車裡下來的襄夷公主和曲瀲時,靖遠侯夫人有些驚訝,袁佳也忍不住朝著紀凜和襄夷公主看去一眼。
雖然驚訝,兩人見襄夷公主下車,忙過來請安。
襄夷公主忙上前去扶住靖遠侯夫人,她正覬覦人家兒子,自然不好像小時候那樣理所當然地受著她的禮,可要折壽的。
靖遠侯夫人被襄夷公主扶住時也沒什麼不妥,只以為襄夷公主長大了,變得多禮一些。當下她很和藹地道:「公主怎麼和曲姑娘過來了?」
「我想舅母了。」她笑盈盈地說道,一派天真爛漫。
曲瀲側目,皇家的人果然個個都是演戲高手。
「袁伯母。」紀凜上前見禮。
紀凜是靖遠侯府的常客了,見到他靖遠侯夫人並不奇怪,忙道:「暄和是來找朗兒的?朗兒先前喝了葯,怕是正在歇息。」
紀凜忙道:「阿朗沒事吧?我今兒來也沒有什麼急事,可以等級阿朗醒了再去尋他。」
靖遠侯夫人心裡很是滿意,在廳堂招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