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其他人對駱大夫人的話不以為意，有多少勳貴弟子想湊到皇子們面前喝酒還沒這機會呢！今日若非是因著駱老侯爺的壽辰，這些皇子們哪會出面？倒是讓駱家的人撿了個大便宜。

駱大夫人將話說給了駱老夫人聽，讓她老人家放心，然後又去查看情況，讓人再準備桌酒席過去。

唯有曲沁，聽說駱承風喝醉了，臉色又有些難看，緊緊地拉住妹妹的手。

「姊姊，你怎麽了？」曲瀲微微側身，擋住了曲沁，不教人看出她的異樣。

她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可是曲沁的涵養素來極高，定力也非同常人，可是今天頻頻失態，可見上輩子的事情對她的影響有多深，讓她難以安心。

曲沁深吸了口氣，勉強扯了個笑容，說道：「我沒事。」

等宴席結束後，楓林院那邊的戲台和戲班子都已經準備好，眾人移駕到楓林院看戲。

若是不想去看戲，也可以留在花廳里打牌，或者去逛花園。平陽侯府佔地頗廣，有幾處花園，除了東路的花園是外院的花園，其他的幾個，姑娘們皆可以去逛逛賞風景。

曲瀲跟在曲沁身邊，一起被拎去楓林院聽戲了。

曲瀲不喜歡聽戲，她還寧願去玩牌呢！只是也沒辦法，只好乖乖地跟著去了。到了楓林院，她特地看了下，發現來聽戲的姑娘不多，大多都是性子比較文靜的或者是愛聽戲的，陪在長輩身邊一起過來，其他的姑娘應該是去逛花園或玩牌去了。

駱櫻拉著曲瀲，「你不是向來不喜歡聽戲嗎？不如和我一起去花園逛逛。」

曲瀲扭頭看向已經走向觀戲閣樓的曲沁和祝蒹，朝她搖了搖頭，「今天可不行，我先前已經答應了姊姊，今天要陪在她身邊哪兒都不去的。你若是無聊，便叫菁表妹陪你去吧，不過多帶些人。」

駱櫻頓時一臉無趣，悻悻然道：「你幾時變得這麽愛黏姊姊了？以前不都是和我一起的嗎？」語氣不免有幾分委屈加指控。

「突然覺得我姊美若天仙，心甚悅之，我離不開她。」曲瀲胡扯道。

駱櫻笑了，然後扭身離開。

駱櫻離開後，曲瀲便回了樓閣，才剛坐下，曲沁轉過頭來看她，「阿櫻找你做什麽？」

「她不想待這兒看戲，讓我陪她去玩，不過我拒絕了。」曲瀲說著，回頭朝姊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曲沁怔了下，眼神變得柔軟，摸摸妹妹的腦袋。

戲開鑼了，眾人便開始轉頭看戲。

曲瀲對古代的戲劇沒興趣，但是又答應了曲沁不離開，只得百無聊賴地拿著帕子折起小青蛙，時不時地轉頭和祝蒹湊一起說話。

祝蒹那活潑的性子也不是個能靜下來看戲的，她如今能坐在這兒，也不過是做給閣樓二樓處坐著的寧王妃看的，幸好有曲瀲陪她一起說話，不然她非要悶死不可。

因今兒是駱老侯爺的壽辰，平陽侯府請了京中兩大戲班子過來唱戲，分了男女席，大家都可以看戲。駱老夫人等長輩點了幾摺子帶有喜慶意義的戲，估計可以唱到天黑。

曲瀲打了個哈欠，用袖子掩著臉，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果然她不是個懂欣賞的，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想要睡了。

這時，尚嬤嬤從樓上下來，朝曲瀲她們這兒走來。

「尚嬤嬤。」曲沁見尚嬤嬤來到她們面前，詢問道：「怎麽了？可是祖母那兒需要伺候？」說著，她便要起身。

尚嬤嬤笑道：「沁小姐說哪兒的話，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多著，不差小姐一個。是寧王妃說想見見祝姑娘，老夫人讓您和祝姑娘上去呢。」

知道是長輩叫喚，兩人不敢推辭，忙起身跟著尚嬤嬤去了。

曲瀲沒被點名，更不想上去坐在一群長輩眼皮子底下，便繼續懶洋洋地坐在一樓看戲，看得昏昏欲睡時，被碧春推醒了。

「怎麽了？戲結束了？」曲瀲下意識地問道。

碧春差點瞪眼睛，說道：「沒呢，是剛才駱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傳話，說駱老夫人留了大小姐和蒹小姐在上面，問您要不要上去？」

「不要。」曲瀲想也不想就回道：「我就在這兒好了，不會亂走的。」上面連分心都不行，她才不去受這苦，反正今兒她只要留在這兒，直到壽宴結束就行了。

就在曲瀲這麽想時，駱櫻竟風風火火地過來了，拉著她就跑。

「怎麽了？」走出了楓林院後，曲瀲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駱櫻急得臉都紅了，急聲道：「阿瀲，怎麽辦？阿姿不見了！」

「啊？不見了？什麽不見了？她回家了嗎？」曲瀲還有些懵懵的。

駱櫻急得直跺腳，「才不是回家了，她若是回家了，她的丫鬟才不會跑來邊哭邊讓我幫忙去找她。」說著，指著跟在她身後的一個穿著焦布比甲的丫鬟。

那丫鬟紅著眼睛，不斷地抹著淚道：「曲姑娘，是真的，我家姑娘確實不見了。」

曲瀲瞬間清醒了，忙拉住駱櫻道：「阿櫻，你確定席姑娘不見了？在哪裡不見的，什麽時候的事情？阿櫻，你把話說清楚。」莫不是姊姊避開了，換成席姿倒楣撞上了？

「聽秋照說，阿姿是在半個時辰前不見的。」

秋照就是這個正在哭的丫鬟，邊抹著眼淚邊期盼地看著曲瀲。

「先前明明說好去逛花園的，可是進了花園不久，秋照說她突然就被人敲暈了，等醒來後，阿姿不見了，她也嚇壞了。我派了人去找，可是卻不知道從哪兒找，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你說怎麽辦？」駱櫻急得團團轉，就怕席姿在自家出了什麽事情。

今天來的客人很多，駱櫻也不知道來了誰，但是能將席姿弄不見的人肯定很有本事，讓她感到不安。除了擔心席姿的安危外，也擔心是不是有人要藉著今天來陷害平陽侯府？

「阿瀲，你說怎麽辦？」駱櫻滿臉擔心，「我要不要去找我娘說一聲？」

曲瀲皺眉，「你確定？如果找大舅母，大舅母派人去找，難免興師動眾的，遲早會驚動客人，若是其中有什麽事情，怕要壞了席姑娘的名聲。只是若不找……」時間拖得久了，誰知道席姿會出什麽事？

駱櫻被這事情弄得頭都大了，這也是她擔心的，覺得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急得滿頭是汗。她平時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深得父母長輩們喜愛，很少會面對這種突發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好，所以才會直接跑過來找曲瀲。

曲瀲比她冷靜，想了想，道：「你等會兒，我去找我姊來，問問她。」

駱櫻聽罷，雙眼發亮，「沁表姊為人穩重，是個有主意的。」便催著曲瀲快去叫人了。

曲瀲雖然有些擔心會不會揭了曲沁的傷疤，可是這種時候也不能看著席姿在平陽侯府出事，當下便回了楓林院的閣樓那兒。

到了閣樓的二樓，曲瀲往裡面張望，很快便看到那些坐在閣樓處看戲的夫人們，祝蒹和曲沁就坐在駱老夫人下首。

曲沁原本正在看戲，突然被個嬤嬤喚住後，轉頭便看到站在樓梯處的妹妹，見她有些焦急地朝自己看來，心知有什麽事情，便朝她點了下頭，讓她安心。

曲瀲見狀，便下了樓。

曲沁很快便下來了，見到妹妹，笑著迎過去，問道：「阿瀲，怎麽了？你不喜歡今日的戲嗎？再忍耐一下，等稍晚一些，咱們便可以回家了。」

「不是啦，是阿櫻那兒有事。」曲瀲說著，拉著她出了楓林院。

等見了駱櫻和席姿的丫鬟秋照，聽完駱櫻的話，饒是曲沁上輩子經歷過一回，現下也被這件事情弄得膽顫心驚，手腳發涼。

這輩子因為她和祝蒹避開了，所以便換成了景德侯府的席姿嗎？還是席姿恰好出現在那兒，被守在那兒的人給弄到客院去了？兩輩子都發生了這事，讓曲沁清楚的知道，今日這事本是早有預謀的，就看倒楣的會是誰了。

曲沁當機立斷道：「這件事情你們莫管。」她的臉色很凝重，「阿櫻，你和阿瀲去尋大表嫂，叫她去麗景院一趟，記得，要悄悄的叫，別讓人看見。」

之所以找駱大少奶奶，是因為上輩子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時，只有這位大表嫂沒有露出嫌棄的模樣，甚至事後好心地過來探望她，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大表嫂和幾位舅母不同，還心存仁善。

曲瀲和駱櫻愣愣點頭，被曲沁那瞬間張揚的氣場壓住，下意識只能乖乖聽話。

曲沁將兩人支開後，沉默地看了眼前院的方向，轉身又回了楓林院。

等她再從楓林院出來，身後跟著尚嬤嬤，尚嬤嬤雖然面上帶著笑，但是眼裡卻透著緊張，看著走在前面大步而行的少女，眼裡有揮之不去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