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紀二夫人客氣地道:「大嫂只是身子有些不適,婆婆擔心她累著,便讓她多歇息,過陣子就好了。」
淮安郡王妃聽罷,眼神微閃。
對這個小姑子,她心裡也想嘆氣的,看著是個聰明人,但是有時候總會幹出一些蠢事來,太妃早些年還會常為她來鎮國公府尋淑宜大長公主說情,直到幾年前,便不太過來了,甚至有時候知道女兒生病的消息,也只是讓意思地打發身邊的嬤嬤過來看看。
不過太妃仍是心疼女兒的,這不,得知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有了身子,便讓她帶禮物過來探望,順便也看看生病中的小姑子。先前她還不確定小姑子是真病還是假病,如今聽到紀二夫人的話,便知道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那都是淑宜大長公主的意思,還是閉嘴吧。
淑宜大長公主素來是個強勢的,連她婆婆太妃當年也在她手裡吃過虧,淮安郡王妃自然不會為了小姑子冒冒然地去得罪淑宜大長公主,不過該盡的心也要盡,省得回去太妃不高興。
淮安郡王妃先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然後又由紀二夫人陪著,去了暄風院。
對於曲瀲懷孕,淮安郡王府的人都是高興的,紀凜是淮安郡王府的親外孫,如今鎮國公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不是其他宗室或勛貴府第能比的,和鎮國公府交好有害無利,只要以後紀凜成了鎮國公,對於淮安郡王府自然也是好的。
所以,見了曲瀲時,淮安郡王妃笑容分外親切,和氣地道:「太妃得知暄和有后,心裡很高興,便讓我過來看看你,哪天得了空,你們也可以多去郡王府走走,太妃心裡十分惦記著你們。」
曲瀲忙道:「這是我們作晚輩應該做的,勞煩太妃掛心了。」
對於淮安郡王府,曲瀲並不熟悉,她只在成親第二天認親時見過淮安郡王府的人,成親后紀凜按照慣例帶她去給淮安郡王府的太妃請了一次安,後來便沒有去了,沒去的原因,也是因為婆婆。
表面看來,是因為紀凜顧忌著母親的原因,才沒有與淮安郡王府多走動,實際上是因為紀凜根本不願意與外祖家多走動。
而且,曲瀲還從紀語那裡知道,當初她沒進京前,婆婆是想為紀凜定下娘家的姑娘的,卻沒想到被她這個婚約者橫插一桿,也鬧得婆婆心情不愉快。至於淮安郡王府,應該也會十分鬱悶吧。
曲瀲忍不住暗暗觀察淮安郡王妃,發現她笑臉迎人,看不出什麼不高興來。她想了下,好像記得當初婆婆挑給紀凜的姑娘,是淮安郡王府二房的嫡女,長房只有一個嫡女,便是嫁到景德侯府的周綉,其他的都是庶女,配不上紀凜,淮安郡王妃也不會為了幾個庶女們和曲瀲不愉快。
所以,惱她的應該是淮安郡王府的二房。
曲瀲沒放在心上,這世界上惱她的人多了,反正平時都沒怎麼打交道,不必理會。
淮安郡王妃和曲瀲說了會兒話,怕打擾了孕婦歇息,所以也沒有待得太久,便告辭離開了,去上院探望生病中的小姑子。
紀二夫人倒是不好相陪,將她送到上院后,便找了個理由告辭離開。
淮安郡王妃不以為意,知道自己這小姑子脾氣有些古怪,紀二夫人如果跟過去,反而尷尬。她整了整儀容,便在丫鬟的帶領下進了上院。
隋嬤嬤得到消息,早早地在院門口候著,見到淮安郡王妃過來,忙過去給她請安。
「你們夫人如何了?」淮安郡王妃走進上院,邊問道。
隋嬤嬤看了周圍一眼,低眉斂目地道:「夫人身子好多了,沒什麼大礙,多請郡王妃關心。」
淮安郡王妃斜眼看了她一眼,敏感地發現這院子里比上次來時多了一些粗使婆子,又聽隋嬤嬤言不由衷的回答,心裡已經明白了。
怕是這次小姑子又折騰了什麼,惹惱了淑宜大長公主,直接將她禁足了。為了她的名聲著想,才會對外說她身體不適休養罷了,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作為鎮國公夫人的娘家,自然不能讓自家姑娘受委屈,所以才會上門來表態,不過淑宜大長公主從來沒有阻止過,就算睜眼說瞎話,也是光明正大。
不得不說,淑宜大長公主的行事仍是這般強勢。
將事情想明白,淮安郡王妃心裡不禁想嘆氣。
她有心想要從隋嬤嬤那兒問清楚,但是此時周圍都是鎮國公府的人,也不好細問,只得按捺下來。
果然,進了房后,便見到穿著一襲秋香色素麵妝花禙子、坐在炕上的鎮國公夫人後,淮安郡王妃更確定了她沒病,因為生病的女人不會有她這般好的氣色,顯然雖然被禁足了,但是並沒有被人待慢。
她剛才就從隋嬤嬤那兒知道,雖然被禁了足,但是鎮國公依然會天天過來,更是沒人敢待慢了,看來那位妹夫確實是個長情的,這些年來,明裡暗裡地護了她不少。
「聽說你病了,身體怎麼樣?」淮安郡王妃和氣地問道。
鎮國公夫人看著她,神色冷淡,說道:「好不好大嫂自然可以看到,何必讓我說?」
淮安郡王妃被她陰陽怪氣的語氣弄得心裡不悅,但也只能忍了下來,又詢問了幾句,同樣被她不冷不熱的語氣弄得有些搓火,當下態度也冷淡下來,說道:「太妃聽說你身子不適,讓我給你帶了一些補品過來。」
鎮國公夫人聽到這裡,神色才有些動容,不過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姑嫂倆說了些話,最後淮安郡王妃忍不住勸道:「世子夫人有了身子,很快你也要當祖母了,應該高興才是……」
她本意想要勸著這脾氣古怪的小姑子忍忍,就算不喜歡兒媳婦,也看在淑宜大長公主的份上收斂一些,但是卻沒想到小姑子直接砸了手中的杯子,冷冷地道:「大嫂話也特多了!鎮國公府的事情不用外人操心!」
淮安郡王妃被這種指責的的話氣得臉色發白,語氣也跟著有些不好,當下說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你休息了,告辭!」
鎮國公夫人冷眼看著,不為所動。
隋嬤嬤心裡焦急,生怕淮安郡王妃真的氣得拂袖而去,回去和太妃說嘴,忙跟著送她出去,一路上好生賠禮。
看隋嬤嬤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不省心的主子操心,淮安郡王妃縱然心裡有氣,也不會發在一個忠僕身上,當下說道:「你主子到底是怎麼了?暄和媳婦有了身子,她就要當祖母了,有什麼不高興的?就算不喜歡暄和媳婦,看在孫子的面子上,也該暫忍一二。」
隋嬤嬤諾諾地應著,心裡苦笑連連。
世子夫人其實沒什麼好挑剔的,她家夫人是因為不喜世子,才會遷怒於世子夫人。可是這話能說出去么?這世界上哪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母親?可是她家夫人……
想到這裡,隋嬤嬤只有嘆氣。
淮安郡王妃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曲瀲在暄風院很快便接到了消息,對此不禁詫異。
她這婆婆也夠彪悍的,連娘家的嫂子都不放在眼裡,也不知道她是過於自傲,還是無知愚蠢。
愚蠢倒不至於,感覺像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吧,彷彿什麼都不用在意,可勁兒地折騰,直到大家都受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