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奪命逃亡
我們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由無數個選擇構成的。
選對了,皆大歡喜;選錯了,後悔終生。
毫無疑問,現在又到了我做選擇的時候。
洪武輕輕拉開竹牢的門,躡手躡腳躥了出去,他的背影在我視線里愈來愈小,我心頭一熱,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山洞,面前是一處村寨,無數個木頭做成的吊腳樓星羅棋布,波詭雲譎,亮著點點星火,竟一眼難以望出頭。
我吞了口唾沫,瞠目結舌,這特么是原始人能造出來的?
顯然,沒人可以告訴我這個答案。
愣神的瞬間,洪武已經貓著身子躥進了草叢裡,「你這樣很容易暴露,快跟上來!」
我不敢馬虎,心驚膽戰的跟了上去。
「盡量不要發出聲音。」洪武神色凝重地叮囑我,隨後緩緩在草叢裡潛行。
腳下是條陡坡,隨時都要保證身體的平衡,我的心懸在嗓子眼,後背冷汗直冒,生怕踩錯一步,滾下去驚到原始人。
夜晚蚊蟲肆虐,才一會兒的功夫,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就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大包。
平常聽人說,熱帶的蚊子毒的很,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
但比起能逃出去,這點苦不算什麼。
這段坡相當悠長,我倆潛行在草叢中摸索了半個多小時,才達到了平地。
長鬆口氣,我準備站起來舒展下筋骨,洪武卻一下子把我摁在草叢裡,驚恐地看著左前方,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忙點頭示意,仔細聆聽,左前方傳來零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借著皎潔的月光,我透過草叢的間隙望去,只見兩個女原始人押解著一個男人,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她們臉上掛滿了淫邪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等距離拉近,我終於看清楚了那男人的臉——趙曉波。
他是我們設計部的骨幹精英,但此時那副瘦骨嶙峋的樣子,與記憶中那個熱愛健身的陽光暖男根本就對不上號。
尤其是那一雙深陷的眼窩,跟木乃伊似的,天啦!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行,我得去救他。」
頭腦一熱,我掙扎著想起來,洪武猛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低沉咆哮,「傻逼,想死別帶我!」
「嗚嗚啦啦……」
那倆女原始人似乎是聽到了動靜,目光警惕地盯著我們這邊喊叫了幾聲,洪武死死地將我按在底下,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叢裡。
那名原始人手持長矛在草叢裡一通翻找,最後在距離我們不到三米的地方,又折返了回去。
顯然,比起未知的事物,她好像對趙曉波更感興趣。
洪武這才把我放開了我,怨毒地瞪著我,那眼神分明是在威脅,倘若我再干出蠢事,他不介意就地結果我。
我遞給他一個歉意的眼神,繼續盯著那倆原始人,她們押著趙曉波上了坡,將他綁在半山腰的樹上。
「他們這是要幹嘛?」
此時,我們距離已經超過兩百米了,我壯著膽子問道。
洪武冷嗤一聲,眼神里充滿了玩味,示意讓我自己看。
我死死地盯著半山腰,那倆原始人嘰里呱啦地跟趙曉波說著什麼,轉而向他咆哮,看樣子是在罵人。
趙曉波唯唯諾諾,面如死灰,不斷地求饒,說著說著,竟失魂落魄的嚎哭了起來。
那聲嚎哭似乎是刺激到了原始人的敏感神經,她倆發瘋似地捶了捶胸口,猛然抄起長矛刺進了趙曉波的雙肩。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長空,趙曉波疼得渾身發顫,哭天喊地。
兩名原始人沒有半點同情之心,反而喪心病狂地大笑了起來,接著,她們竟扯掉了趙曉波的衣服,蹲在了他的腳邊,做起了那種羞恥的事情。
這是鬧哪樣?
我完全懵了,下意識地看向洪武,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卻見他已經邁過了頭,朝前方緩緩游移。
「別愣著了,他已經活不成了,他會被這倆個女人吸干,然後……呵呵……」
我緊忙追了上去,喋喋不休地追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洪武冷麵寒霜,默不作聲。
恍惚間,倆人已經進入了村寨區域。
我識趣地閉上了嘴,跟著他鑽進了前方一座吊腳樓下面,頓時,一股噁心的氣味撲鼻而來。
這底下全是些排泄物和垃圾,長年累月,已經發酵到極致,胳膊一觸及就會陷進去,我心中暗罵這幫不講衛生的畜生,一邊艱難地向前爬。
反觀洪武,輕車熟路,表現的十分淡定。
就這樣,我們大概爬過了差不多十座吊腳樓,洪武突然停了下來,好奇抬頭向上面望去。
我沒敢吱聲,快速地挪動到他的位置,順著同一方向望過去,猛地心神一顫。
是秦蓉!
她此刻正被四五個看起來是僕人的小原始人圍在中間,強硬地往臉上塗著油彩。
「別動我……走開……喂,別碰我……」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著,卻耐不住原始人勢大力沉。
我暗自攥了攥拳頭,這幫傢伙到底要幹嘛?是要把秦蓉裝扮成原始人嗎?
沉思之際,洪武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繼續向前。
我依依不捨地看了秦蓉一眼,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同時暗下決心:秦蓉,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又穿過幾座吊腳樓,洪武示意我們休息一下,因為接下來要穿過牲口區,裡面養著野豬一類的動物,需要加倍小心。
我木訥地點著頭,心兒卻早已飛到了秦蓉身上。
洪武無奈一笑,安慰道,「或許你應該高興,你朋友被原始人認可了,至少安全無憂。」
「呵呵……」
我苦笑連連,讓一個縱橫商海的冰山女總裁去跟一幫原始人混在一起,那對她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搞不好她心一涼尋了短見,我高興個鎚子啊?
當然,洪武是不會理解我的擔心。
因為,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
大概歇息了十分鐘,我們繼續前行,很快進入了豢養野獸的區域。
或許上天發了慈悲,豢養區里竟連只鬼影子都沒,我倆大喜過望,迅速通過。
接下來是一間大倉庫。
洪武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他告訴我,只要過了倉庫,再過一座哨站就是出口了。
我暗自祈禱,但願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一輪明月當空,銀輝撒落大地,突然,後山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嚇得我打了個寒顫。
是趙曉波!
難道……他已經……
畢竟同事一場,他為人開朗,樂於助人,幫過我好幾次,說沒感情那是假的,可我卻貪生怕死,見死不救……
趙哥,但願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死啊!
良心的譴責腐蝕著我的精神世界,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著,我再一次地膽怯了。
萬一被抓到怎麼辦?會不會也是那種下場?
「沒時間解釋了。」洪武目光灼灼地望著我,「你現在就算怕也沒用了,聽著,兄弟,接下來是最關鍵的一步,看到那個小木門沒?」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洪武解釋說,那木門後面是個院子,一般會有兩個守衛,就在木門去往哨站的路上巡視。
剛進門左側有一小簇茱萸,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藏進茱萸里,然後趁機跳進哨站的窗戶里,不然等待我們的就是嚴重的懲罰。
這種懲罰要看原始人的心情,不排除付出生命的代價。
事已至此,只能向前沖了。
我示意自己準備好了,洪武堅定地點了點頭,率先從吊腳樓下爬了出來,迅速躥到了小門後面,我緊跟其後,沒有半點馬虎。
洪武示意我蹲下,接著,側身偷瞄了一眼院內的情景,向我比了個「OK」的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入了小門。
我深吸口氣,跟了上去,入眼一幕卻差點沒被嚇尿。
兩名原始人就待在院子對面的角落裡,嘰里呱啦地討論著什麼,頗有種談笑風生的意味。
洪武已經鑽進了茱萸里,瘋狂地朝我揮手,我頓時腿一軟,趴在了地上。
只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她們萬一回頭怎麼辦?
「呼呼呼……」我深呼吸,稍定心神,跟條蚯蚓似的挪到了他的身邊。
「媽的,你剛才差點嚇死我!」洪武扇了我腦門一巴掌,露出一絲暢意的笑容,「冷靜,你現在需要的就是冷靜。」
我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恐懼,慢慢起了效果,接著,洪武指了指左前方那間木屋,「看見沒?那就是哨站。裡面放著繳獲的東西,待會我掩護你,儘可能挑重要的拿。」
木屋的窗戶被拆開著,裡面亮著燈火,粗略地估計,距離此處有五米左右的距離,成敗在此一舉。
「好,接下來,我會朝那邊扔石頭,吸引她們的注意力,你趁機快跑!」
「好!」我堅定地道。
洪武從腳下撿起了兩顆石子,瞄準了兩名原始人身後一顆大樹,豎起三根指頭。
「三、二、一!」
「砰!」
我聞聲一個虎撲翻進了窗戶,下一秒,洪武也出現在我的身後。
「唔啊……」
我們還沒來得鬆口氣,屋裡一個昏睡的原始人被驚醒了,六目相對,雙方都傻眼了。
那原始人揉了揉眼睛,剛想大叫,洪武眼疾手快,猛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雙臂鎖住了她的脖子,將她絆倒在地。
可那原始人勢大力沉,死命地撲騰著,洪武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傻逼,還看什麼?快弄死她啊!」洪武氣急敗壞地沖我低吼。
我隨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瑞士軍刀,猛衝過去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臟。
滾燙的鮮血剎那間濺了我滿臉,我看到那個原始人翻著眼珠,怨毒地瞪著我,最後不甘地死去,心神突然一盪,一屁股癱坐在地。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快走!」
洪武從桌上掃蕩了幾件物資,拉著我衝出了哨站,鑽入了前面的小河。
冰涼的河水激蕩著我的皮膚,鑽入了毛孔,也讓我慢慢冷靜了下來,開始奮力地朝前游去。
「看到那座木橋沒?只要游過哪裡,我們就成功了,加把勁!」
終於要出去了嗎?
我憋了一口氣,瘋狂地撲騰著,洪武不甘示弱,兩人很快就游到了木橋下面,依稀火光從透射下來。
十米、五米、三米……
我和洪武一個衝刺游出去十多米,河水慢慢變淺,眼前出現了一望無際的林地。
「哈哈,兄弟,我們成功了。」洪武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水。
「嗖!」
突然,一道尖銳的破空聲襲來,穿透了洪武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