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夜半密談

女人的尖叫聲，水猴子的嘶吼聲……不絕於耳。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腦海里浮現的是秦蓉那張冷艷高傲的俏臉……或許，能跟心愛的女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吧。

爸媽，對不起了，來生再孝敬你們！

當絕望超過預期之後，無論是任何人，大概都可以坦然面對死亡。

因為，生已無望。

斷指水猴的涎水滴在我的後背上，它只要輕輕一口，就可以結束我的生命。

這個時候，我倒是希望能趕緊死了，不然，當我親眼目睹秦蓉等人被獸群糟蹋的過程，我可能會生不如死。

快！

快咬死我！

我內心祈求著，突然，四周響起一陣尖銳的口哨聲，緊接著，虎嘯長林。

一頭身形巨大的吊睛白額虎從竹林里猛撲了出來，當即沖入了水猴群里，虎掌狂甩間，已經帶走好幾隻水猴子的生命。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

斷指水猴猛然狂蹬了下我的腦袋，騰躍而起，帶著一眾水猴子撲向那隻巨虎。

巨虎平地躍起，一口咬住了它的腦袋，嫌棄地一甩，滾落在一旁。

水猴群頓時炸開了鍋，竟「兵敗如山倒」，跟見了鬼似的吱吱亂叫著逃向了湖邊，巨虎得勢不饒猴，幾個虎撲之間，又屠戮了十幾隻跑在最後面的水猴子。

困局，迎刃而解。

但這隻巨虎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我撐著疲憊的身子舉起了武士刀，恰逢那頭巨虎轉身，它那雙晶亮的眸子里威嚴畢露，沖我一陣長嘯，我冷不丁雙腿發軟，一屁股癱坐在地。

巨虎邁動粗壯的四肢，緩緩前行，頃刻間，與我咫尺相距。

「葉天（天哥）……」

驚慌失措的女人們喊著我的名字，巨虎凜冽的氣勢撲面而來，我發現，自己竟怕得難以動彈。

一步又一步逼近……

我嚇得閉上了眼睛，巨虎粗獷的呼吸清晰可見，然而下一秒，它卻轉身沿著來時的地方離去，昏暗的視線里，我看到它匍匐在一個女人的腳邊。

而後，那個女人騎在了它身上，一人一獸，轉眼間，消失在黑暗中。

「這……怎麼回事啊？」

眾人面面相覷，難以理解。

就在這時，小蘿莉諾諾從人群中跑了出來，順著女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媽媽——媽媽——」

我注意到諾諾的眼神又恢復了清明，難道剛才那位真是她的母親？

想到這裡，我即刻追了上去，女人們也紛紛叫嚷著跟了上來。

諾諾那小短腿，在林子里飛速疾馳，跟按了輪子似的，頃刻間就沒影了。

我又往前追了百米，依舊不見她的蹤影，只好放棄，先行跑回去跟女人們匯合。

眾人一見我空手而歸的狀態，神色變得凝重。

「諾諾呢？沒追到嗎？」秦蓉急切地追問道。

我悵然若失，搖了搖腦袋，淡聲道，「先別管她了，她不是普通人，我看大家受傷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先前的營地，我們是不敢回去了，鬼知道水猴子會不會突然又跑出來。

蕭晴淓又說水猴子雖然是水陸兩棲生物，但不能長時間離開水源，我們躲湖面遠點，應該會沒事。

至於這個長時間具體是多久，她也沒個譜。

不過總算大方向是對的。

我回去取了些火種，在距離原先營地兩公里之外的地方又升起了一堆篝火，清點裝備后，發現遺失了好多東西，弓箭全部遺失，長矛遺失了四根，以及兩把匕首和僅剩的點水果。

從原始人村寨帶出來的東西，基本遺失了一大半，仿若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幾個礦泉水瓶子還在原始人的背包里，這樣至少我們可以收集露水。

其他女人只是受了輕傷，僅僅是幾道抓痕。

我先從受傷最重的龐娟開始，她的兩條小腿被抓得皮開肉綻，看上去特別恐怖。

「你現在感覺如何？」我將她扶到火堆旁，關切地問道。

別說是原始動物了，就是人的指甲里，都有可能帶著各種病菌，如果遇到超級病菌，奪人性命只不過短短几個小時的事情。

龐娟抹著眼淚搖了搖頭，「除了有點疼之外，還好。」

我檢查了一遍她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取來草木灰覆蓋在表面，龐娟登時疼得咬緊牙關，這個女人出乎意料的堅強，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去通過尖叫來發泄痛苦。

「如果不出意外，你應該會康復的。」

龐娟對我千恩萬謝，恨不得給我跪下，這種過分的放低姿態，反而讓我有些不舒服。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其他人。」

柳妍的大腿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我也用草木灰覆蓋之後，幫她纏了一圈布條。

一番處理下來，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慶幸的是，秦蓉和黃菲菲並未受傷，也不知道那種環境下，她們到底是如何逃過一劫的。

夜色沉沉，繁星點點。

經歷了水猴子夜襲事件后，女人們的情緒變得異常低落。

我讓她們先睡會兒，明天可能要長途跋涉，必須保證好體力。

但付佳提出，不能讓我太勞累了，要陪我守夜，盛情難卻，我只好答應了她。

竹節噼里啪啦的燃燒著，女人們卻絲毫不在意地進入了夢鄉，這個時候，她們顯得相當團結，圍坐在一起，互相依靠著對方的背。

「付助理，其實，你可以也去睡覺的，我暫時還能撐得住，等我不行了，再叫你。」

付佳坐我旁邊打著盹，腦袋一晃一晃的，看得我挺心疼。

「沒事。」她突兀地正襟危坐，強行打起了精神，「其實，你對我沒必要這麼見外，我記得我們還合作過一個項目吧？也算朋友了，叫我佳佳就好。」

我心神微漾，佳佳？這麼親昵的稱呼，真的合適嗎？

我所了解的付佳為人，雖然不至於跟秦蓉那般冰山，平時也是驕傲的女人。

她畢業於名牌大學，為人幹練，手段剛硬，只比我早進來一年，如今卻已經混到了總裁助理的位置，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基層員工中，她的口碑很好，不少新來的實習生，都把她當作奮鬥的榜樣。

當初合作項目的時候，除了工作事宜，她跟我沒講過超過三句話，如今這般，很有套近乎的嫌疑，她，或許在謀划著什麼。

想到這裡，我淡聲道：「付助理，有話不妨直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付佳微微一愣，顯得有些震驚，猶豫了片刻，略有些羞愧地道，「葉天，我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老實回答我？」

「什麼話？」我神色凝重地道，私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付佳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腸好，可你有沒有想過，帶著這麼多人，你有辦法堅持到救援隊到來嗎？」

腦海中宛如驚雷炸響，其實，這又何嘗不是我一直擔心卻又在逃避的事呢？

這麼多人，單單是食物來源，就是個巨大的問題，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長時間供應這麼多人的生活。

況且，這些女人中，大多數都嬌生慣養，脫離了城市的環境，根本就幫不上任何忙，用一句難聽的話說，就是累贅。

作為一個男人，我自然想過能跟她們之間自然而然地發生一些旖旎艷事，但為了那種事，而去每天保持高強度的勞作，身體又怎麼受得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故意裝傻充楞，有些殘忍的事情，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或許當事者心理會好受點。

付佳挑了挑眉，沉聲道：「你跟我裝就沒意思了，我知道你喜歡秦總，你那四個原始人也挺有用的，或者再帶上陽小冪，我們的生活壓力會小很多，你覺得怎麼樣？」

「容我想想。」

彼時，我的腦海里好像有一個天使和一個魔鬼在打架，舉棋不定。

付佳見我半天不說話，有些急躁地道，「當然，我是準備付出代價的，只要你答應，我可以奉獻自己，甚至說服秦總，我和她是閨蜜，你應該知道，我說話的份量……」

多麼誘人的條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