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銘心刻骨
藍彩霞說，楚人美目前居住在南州市一個商業寡頭的私人別墅中。這個商業寡頭在南州舉足輕重，誠心禮佛，就是陰人聯盟的盟主都和他攀不上交情。
也就是說，只要楚人美不從他家出來，我根本接近不了她，更別說想辦法逼她神魂出竅了。
還好，三天後這個商業寡頭會在自己的別墅裡面舉辦一場佛文化交流大會。到時候國安部靈異部門會受到邀請出席，我和鳳歌可以藉助這個機會扮成公職人員進入別墅。
楚人美事件現在已經不再是一件很單純的靈異案件，當國安部靈異部門知道這起天雷刑罰有可能被人力所消除的時候，他們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開始暗中全力支持陰人聯盟解決此事。
國安部靈異部門，雖然名義上是為國家處理各種靈異事件，但是他們的宗旨並不是引發民眾對鬼神的敬畏，而是想把一切反自然現象從公眾視野中剔除。
相比較聽天由命，國家掌權者更願意看到的是人力勝天。如果真的能有人把天譴給消除於無形之中，那麼就可以印證民心即是天意，而不是天意主宰人間。
沒有那個掌權者願意看到老百姓敬畏老天，勝過敬畏法律和權威。
走出陰人聯盟的莊園，鳳歌直接開車帶我見他妹妹鳳舞。理由是他妹妹神魂受傷，我這個始作俑者有探望的義務。
他的車很破，是一輛有著十年車齡的捷達。還好機器保養的不錯，僅僅用了十分鐘就成功發動起火了……
陰人來錢快，拿到優秀級陰人身份卡的陰人接的都是大活。
我以為像鳳歌這樣在南州打拚多年的陰人，就算買不起別墅也肯定有套價值不菲的房產，結果我看到的是一個破舊小區。
樓層很老，沒有裝電梯。樓道裡面堆滿了雜物，充斥著一股蔬菜霉爛的臭味。
「你在南州打拚多年，就在這賣了套房子？」我好奇的問道。
「咳咳，不是買的，是租的。」鳳歌尷尬的說道。
「那你賺的錢呢？」我更加不理解了。
「錢沒少掙啊，都捐出去了。我和我妹妹是連體嬰兒，在咱們國家類似這種出生就有嚴重缺陷的孩子很多啊。」
他這個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在現代社會，像鳳歌這樣的陰人不多了。別說心性扭曲的陰人，就算是正常人又有多少有愛心的呢。
房子在七樓，是個一居室。鳳歌敲了敲門，很快就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皮膚略顯蒼白的姑娘，眉目很淡，身上帶著一股子中草藥味道。姑娘看到鳳歌的時候露出驚喜之色，然而等她看到我之後，嚇得往後一退差點摔倒在地。
看來這個就是鳳舞了，並不是像鳳歌所形容的那麼美艷，卻也不算丑。
屋子裡面的傢具十分簡陋，沒有空調，只在天花板上吊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風扇。
鳳舞臉上驚恐未定，卻也沒有太失禮數。等我在凳子上坐下之後，她給我倒了一碗白水，只是遞碗過來的手似乎還帶著顫抖。
「你很怕我？」我盡量用最舒緩的語氣問她。
「嗯。」鳳舞微微點頭。
「……對不起，害你毀了一身的道行。」
我一說這事，鳳舞臉上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她的眼睛被來就腫著的，不知道為這事哭過多少次了。
「葉知秋，現在你也看到了吧？你不僅毀了我妹妹的道行，還給她的精神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你可願意為她負責？」鳳歌說道。
「我願意。」道歉賠償都沒有問題，雖然我現在沒錢，以後賺錢的機會多的是。
「好，是男人。妹妹，你也聽見了，葉知秋說他願意娶你為妻，養你一輩子。」
卧槽，我可沒說這話，剛想解釋就被鳳歌用狠厲的眼神逼退。
鳳舞臉色大窘，沒有料到哥哥會突然這樣說。
「哥，這事不能全怪他。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想著拿住了她師父的把柄，逼他配合我完成叫魂術考核。你也知道，我這種人做不得別人妻子的。」
「怎麼做不得，在我眼裡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姑娘。這事就這麼定了，妹夫你沒意見吧？」
妹夫都叫上了，居然還問我有沒有意見。
「哥，你不要這樣。其實，我沒幾天可活了……」
「什麼意思？」鳳歌聞言臉色大變。
「在來南州之前，師父給我說了一件事。師父當初要你做選擇，你犧牲自己保全了我的容顏，師父她老人家是公正的人，就暗中把我神魂中的福德給了你一部分。」鳳舞低下頭輕聲說道。
福德和功德不一樣，功德指的是善行和德行，福德指的是福報和德行。
功德是因，福德是果。
功德只和天地大命數有關，而福德指的是今生的果報，譬如房產，財富，權利，包括壽命。
福德少，壽命就短，福德多，壽命就長。
許多橫死之人變成孤魂野鬼在人間遊盪，並不是地府不肯收他們，而是他們的福德未盡，要在人間消耗完畢才能魂歸地府重新輪迴。
原本鳳舞可以憑藉祝由神術救人行善來提升自己的福德，可因為我神魂的緣故，不僅沒有拿到陰人身份卡，還毀了一身的道行。
她的福德本就不多，又不能提升，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還有多久？」
「只剩下幾天了。哥哥，你不用為我難過。我們本來就是從一個神魂裡面分出來的，只要你好好活著，我死也安心呢。」鳳舞強自微笑著說道。
鳳歌露出絕望的神色，他和妹妹成功分體之後，福德就不能在互相分享了。就算他把自己的福德返還給鳳舞，也沒人幫他做到了。
我更是愧疚難安，萬萬沒想到，我的神魂僅僅露出兩根手指就做下這等惡業。
若要有惡果我也好受點，偏偏我還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懲罰。因為我的神魂不是無故而出，是鳳舞用叫魂術給招出來的。
這一天就這樣在黯然中度過了，到了晚上的時候鳳歌自行離開，留我陪她妹妹一晚。
他說鳳舞已經長大成人，女孩子沒有不渴望愛情的。他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滿足她妹妹今生的缺憾。這讓我很為難，卻又無法拒絕。她就要死了，而我可能是她這輩子所能接觸到的最後一個男人。
鳳歌走後，我和鳳舞尷尬的坐在沙發上。
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最後決定給她講講我和白如霜的故事，我相信她聽完這個故事後，應該會有所感悟吧。
我從入廣才嶺第一次見白如霜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白如霜，強渡雷劫失敗身死。說到「君若安好，便是晴天」這八個字的時候，我的語聲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
「我可以看看那個狐狸印記嗎？」鳳舞聽完后說道。
我掀開T恤，露出那個清晰的圖案。
「我們祝由科有一種和愛情有關的神術，雖然不能幫你為如霜姐姐凝聚一線生機，卻可以讓她在你意識中蘇醒過來。」鳳舞看完之後說道。
「要怎麼做？」我趕緊問她。
白如霜的神魂已經修復完畢，只是因為生機斷絕無法清醒過來，要是真的可以讓她醒過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拿你的前生靈魂印記來賭，若你靈魂印記中有她，憑我師父的本事，可以幫你建立一個靈魂鏈接，把你們兩個的靈魂鏈接在一起。若是沒有……」
「沒有，又會怎樣？」
「即便你今生為她凝聚足夠的功德，也和她無緣了，因為她不是你最銘心刻骨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