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團圓
和年年買了一大堆年貨,回到家裡,我和傭人們一起把家裡里裡外外做了個大掃除,又裝飾一新,掛上紅燈籠和綵綢,裝點出喜慶的氛圍,做好心理準備,即使今年陸庭修不在家裡過年,我和年年也要好好的。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昨晚又下了一場大雪,外面的積雪已經有數十公分厚了,幾個傭人正賣力的把院子里清出一條道,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檐廊下往外張望了一眼,在掌心裡呵了一口氣,心裡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難過。
看來陸庭修不會回來了。
這種情緒在我心裡縈繞了一會兒,我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做起了別的。
席欣蘭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說她從國外回來了,今年陸家的兩個男人都不在家,家裡的祭祖不能沒人做,所以她跟我商量,今天早起去祭祖。
我準備好祭祖該用的東西,叫上年年和老陳,出發去陸家。
在陸家見到席欣蘭的時候,她比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更消瘦了,年年見了她,立刻欣喜的上前抱住她撒嬌:「奶奶!」
席欣蘭被他軟軟糯糯的這麼一喊,臉上頓時綻出笑容:「乖乖,想奶奶沒有?」
「想,特別想!」年年甜甜的說。
席欣蘭笑容更加燦爛了:「奶奶也想你了!」
和席欣蘭打過招呼,我們帶上東西出發去祖祠。
到了祖祠,席欣蘭在老陳的指引下開始上香,我跟著她一起做,看得出來,她多年沒做過這些事,也很不熟練,兩個人磕磕碰碰了半晌,總算把祭祖有驚無險的完成了。
走出祖祠時,我猶豫了半晌,還是喊她:「媽。」
席欣蘭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怎麼了?」
我磕巴了一下:「過年……要一起嗎?」
席欣蘭頓了頓,笑著說:「不了。」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是要回去了嗎?」
她常年久居國外,今年要不是陸振明被扣留了不能出來,她估計根本就不回來。
席欣蘭嘆了口氣:「不是,庭修的爸爸現在是什麼情況還說不準,我暫時走不開,一起過年就不用了。」
她對我笑了笑,笑容爽朗而不做作:「說起來也是我的不是,你嫁進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跟你好好相處過,現在關係弄得這麼疏離,我也不是個重儀式感的人,大家一起過年怪尷尬的,所以還是各過各的吧。」
她這話說出來,讓我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我意識到,席欣蘭也許跟我是同道中人。
都是怕麻煩別人,也怕別人麻煩自己的性格。
「那好,媽,有事的話打我電話。」
「好。」
和席欣蘭分開后,我和年年老陳一起回家。
回家路上年年趴在我大腿上:「媽媽,奶奶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過年?」
「她說了,跟媽媽不熟,一起過年不自在。」
「怎麼會呢。」年年不解道:「我跟她熟啊,我可以去多看看她。」
我沉思了一會兒,說:「那大年初一我們去看看她吧。」
「好。」
回到家裡,我開始準備年夜飯。
每年的年夜飯都吃得早,下午五點鐘就開始吃,等到晚上十一點又該餓了,所以我得連宵夜一起準備。
下午五點鐘,因為下雪,天很快就黑了。
我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外面突然傳來年年的尖叫:「啊!!」
我心尖猛地一顫,立刻放下手上還沒洗完的碗,連泡沫都沒擦乾淨就沖了出去:「年年,怎麼了?」
年年站在門口,目光死死的盯著外面,我叫了他兩遍他都沒理我,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鋪天蓋地的風雪裡,披著黑色大氅站在院子里的陸庭修時,我愣住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陸庭修一身軍裝,軍帽上落了不少雪屑,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老婆。」
然後走了進來。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他進門后當著年年的面直接抱住我:「我回來了。」
我和年年都處於腦子當機的狀態,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不會回來過年了,可他突然回來了。
在怔愣了半晌后,我眨了眨眼睛,問他:「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陸庭修笑道:「怎麼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沒做你的飯。」
陸庭修:「……」
不管怎麼說,陸庭修總算回來了。
這個大年三十,家裡團圓了。
我沒問他陸振明的事,也沒問他那些雜七雜八的事該怎麼處理,他大概也不想讓那些事情影響到情緒,沒主動提,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年夜飯。
飯後,老陳帶年年上樓去了,我和陸庭修坐在客廳沙發上,我靠在他肩上,和他一起看春晚。
許久,他問我:「你有沒有給你媽打電話?」
「打了,都打了。」
「都?」
「你媽,我媽,都打了。」
陸庭修怔了怔,隨即笑了:「看來你已經學著去主事了。」
「對,家裡沒男人日子也不能不過吧。」
陸庭修聞言不滿的伸手捏我的臉頰:「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沒有我,你的日子也能過下去?」
「那必須啊。」我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的不回來,我也不能跟祥林嫂一樣跑到部隊門口坐著哭是不是?」
陸庭修哭笑不得。
「不過你回來了就好。」我心滿意足的說,總算覺得這個年過得值當了:「不只是我,年年也盼著你回來呢。」
陸庭修攬過我的肩膀,下巴在我頭頂上蹭了蹭:「這次回來,我不走了。」
我愣了一下:「不用回去了嗎?」
「不用。」陸庭修悶笑了一聲:「以後都不用回去了。」
我立刻抬頭看他:「你……被革職了?」
「說得那麼難聽,我這叫退役了。」陸庭修敲我的腦袋:「我爸也退休了。」
「退……休?」
「對。」陸庭修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聲音壓得很低:「當初是我聯合那些人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的,從我自身出發點來看,我覺得自己沒做錯,但作為一個兒子,我的行為是大不孝。」
我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呢?」
「那邊的人其實很忌憚我會成為第二個我爸,繼續和他們敵對,所以在雲南才想殺了我,我回來后本來可以很快就回家,但是為了我爸,我一直待在部隊和他們周旋,前兩天和他們達成協議,只要我同意退役,我爸就能以退休的名義安全退出,而不是人人喊打晚節不保,我覺得,這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