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廂的新人
方才齊舟介紹她的時候，說是李管事的媳婦兒。
玉扶知道，府中除了齊岸這個大管家之外，還有十幾二十個管事，分管各處的事宜。
像齊舟就是其中一個，不過他是齊岸的兒子，顧懷疆有意讓他接替齊岸成為府中的大管家，所以齊舟管的事情比較多些，也比別的管事體面些。
她既是管事的媳婦兒，想來在府中也是有些體面的。
玉扶想了想，便上前親手把她扶起，「李大娘不必多禮，快請起。」
婦人聽得李大娘三個字，面上的歡喜都要溢出來了，一臉慈愛地看著眼前小小的玉扶。
見她生得粉雕玉琢的模樣，眼睛里的光芒活潑又靈動，更是愛得不得了。
「玉扶小姐，您在西廂還住的慣嗎？您這裡伺候的人太少了，所以齊管事讓我來照顧小姐，順便再帶幾個丫鬟和婆子來，給小姐挑選。」
李大娘朝門外示意了一眼，眾人魚貫而入，分別是四個丫鬟在前頭，四個婆子在後頭，還有十來個粗使的丫鬟婆子在廊下等候，沒有進來。
「小姐看看，這些丫鬟和婆子可使得？」
眾人聽見「看看」二字，都抬起了頭來，露出自己最得體的微笑。
生怕玉扶看不上她們，把她們退回去似的。
玉扶卻沒有多看，只是笑著朝李大娘道：「齊管事是大將軍派來的，李大娘又是齊管事親自挑的人。那您挑的人一定不會錯，我就不必看了。」
李大娘眼角眉梢的喜悅，頓時藏都藏不住了。
她看著玉扶粉嫩的小臉頰，簡直恨不得捏一捏。
這世上，怎會有這麼會說話的小姑娘！
她這一句話不僅誇了李大娘，還誇了在場的齊舟，順帶把這八個丫鬟婆子全都誇上了，叫人怎麼能不喜歡她？
李大娘自問是久經人事的人了，沒想到自己才見到玉扶第一眼，就淪陷了。
怪不得侯爺和公子們，都那麼寵愛她！
「是，那就依小姐的意思，把她們都留下來了。我給小姐介紹一下，這是錢媽媽，這是……」
齊舟見李大娘和玉扶相處得甚好，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待他走後，玉扶打量著那四個丫鬟。
前頭的兩個年紀大些，約莫十五六歲，和齊婷差不多。
後頭兩個略小些，也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你叫憐珠，你叫憐碧？」
前面兩個被玉扶叫到名字的丫鬟，面帶喜色地福下身去。
「奴婢正是。」
玉扶一手握著一個讓她們起身，她看著憐珠身形微豐，面容圓潤，便道：「憐珠姐姐生得珠圓玉潤，就像上好的南海珍珠，叫憐珠正好。」
又看向憐碧，她身形瘦削，個子也比一般的女子高些。
「憐碧姐姐身量纖纖，像是筆挺的翠竹，叫憐碧也再合適不過了。」
後頭兩個小丫鬟，叫銀鈴的那個嗓音清脆，正應了聲似銀鈴，而叫銀雪的皮膚白皙，這個名字也十分配得上。
玉扶把四人都看了一遍，名字和特點對上了號，一下子就把人認全了。
四人被她看過都歡喜莫名，她口中的稱讚之語，真叫人打心坎里尊敬。
小小年紀就待人便如此寬厚，叫人不喜歡她都難。
李大娘笑眯眯道：「小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玉扶也把瑤藍和齊婷招來，讓她和李大娘及憐珠四人廝見。
「李大娘，這是自小在我身邊伺候的瑤藍，我在仙人谷的時候都是她照顧的。雖然年紀小，可你不必擔心，她懂得規矩的。」
玉扶說得一臉認真，生怕李大娘像齊婷一樣，非要教瑤藍規矩不可。
李大娘的心都被玉扶拿走了，哪裡還說得出什麼反對的話，聽罷連連點頭。
「我不擔心。自小在小姐身邊熏陶的，就算年紀小，也肯定是個懂事的好姑娘，就像小姐一樣。」
說著轉過身去，朝憐珠四人道：「瑤藍姑娘年紀最小，可她已經照顧了小姐許多年，論輩分是比你們高的。你們可千萬別欺負她年紀小，若讓我聽見，我是不依的。」
眾人齊聲答是。
玉扶感激地看了李大娘一眼，連瑤藍都對李大娘生出了許多好感。
看來顧侯府的下人，並非都是齊婷那樣輕狂無禮之輩。
齊婷頗有些傲慢地走過來，目光不客氣地在四個丫鬟身上掃視，見憐珠生得圓潤美好，似乎比自己漂亮一些，當即就不高興了。
李大娘在府中久了，自然認得齊婷，平素看在齊岸和齊舟的面上，對她也沒少關照。
「齊婷啊，你年紀長，又是先來小姐身邊的。日後她們幾個，少不得你要照看些。」
「李大娘放心吧！」
齊婷得了這句照看的話，心裡生出了促狹的念頭，覺得自己一下子多了幾個人伺候似的，越發耀武揚威地看了她們一眼。
憐珠幾人也都是侯府的家生子，自小也是在府中長大的，只是她們的老子娘沒有齊婷的那麼體面罷了。
現在大家一同在西廂服侍小姐，誰又比誰高貴些呢？
齊婷的目光和神態，讓四人心裡不舒服，面上卻又不敢露出來。
李大娘掃視了四人一眼，面上略帶著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好一會兒，她對玉扶請示道：「小姐想必也聽出來了，咱們東靈的高門大宅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丫鬟的名字都是兩兩對應的。這憐珠和憐碧是一對兒，銀鈴和銀雪又是一對兒。只是齊婷和瑤藍姑娘嘛……」
齊婷一聽這話便要搶白，玉扶卻不動聲色地先開了口。
仍是一臉稚氣。
「李大娘，瑤藍這個名字我叫了七八年了，要是她突然改成別的名字，那我會不習慣的。」
齊婷腦中轟地一聲。
瑤藍不能改名，那就是讓她改名去對應瑤藍的名字咯？
這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以順著一個野丫頭的名字改，這絕對不行！
李大娘望著玉扶的眼神，那雙眼中除了稚氣，還有些清澈的堅定。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笑著看向齊婷。
「齊婷啊，你從前是齊管事的女兒，不算府里正經的丫鬟。如今在小姐房裡做丫鬟，是該取個丫鬟的名字了。憐珠和憐碧她們的名字，也是我才取的。」
李大娘說到此處，不免有些得意。
她取的這四個名字，方才玉扶可每個都誇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