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活潑許多
玉扶和顧述白算是白操心了一場。
熏池早就用幾個孩子的前途將顧懷疆說服了,一個疼愛孫輩的老者,自然希望自己的孫兒孫女們都能成才,學得一身好本事。
熏池大白袖子一揮,「你們怎麼還不進來?仔細被日頭曬壞了。」
顧懷疆朝外看去,便見玉扶和顧述白進來,身後還跟了個小華裳,蹦蹦跳跳地上來撲到他跟前。
「祖父!」
「小華裳,快叫我看看。」
顧懷疆歡喜地抱住她,掂了掂,「又沉了好些,這些日子有好好吃飯嗎?」
華裳連連點頭,看向熏池,「原本夏日胃口不好,可是師公弄了一個什麼山楂膏子,吃完了以後胃口比平日還好。所以最近吃多了,這才沉的。」
顧懷疆笑道:「沉了好,沉了好。等去了仙人谷,也不知還能不能吃上這些好吃的。」
熏池:「……」
說得好像他仙人谷有多窮似的,那是他平日不愛折騰吃食,修道之人要修身養性,修身養性懂不懂?!
不就是每次下山都多吃了幾個雞腿么,真當他是叫花子了!
熏池老大不樂意,扯著華裳的衣袖把她拎過來,「別聽這個老……我是說,別聽你祖父胡說。你想什麼吃仙人谷都有,沒有的就讓你爹娘送,怎麼能虧待了我們小華裳?想當年你娘從仙人谷去了顧侯府,我還擔心她吃不好呢,哼!」
顧懷疆擔心仙人谷的伙食不夠好,熏池這就反唇相譏,說當年顧侯府的伙食未必有仙人谷好。
為了顯得自己的話有道理,他還硬問玉扶,「玉扶,你說到底是仙人谷的飯菜好吃,還是顧侯府的飯菜好吃?」
玉扶:「……」關我什麼事啊,為什麼扯到我頭上?
他如此問了,顧懷疆便也看著玉扶,「玉扶,你照實說,沒關係。」
玉扶在兩個老者的目光緊逼下,不禁撓了撓頭,他們當然沒關係,這話回答不好是她得罪長輩。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師父,得罪誰她都不願意。
熏池見她猶豫便急了,「玉扶,你難道忘了當年你說想吃雞蛋,你二師兄便到山谷密林處,拼著被那錦雞啄破衣裳弄回來的錦雞蛋?」
玉扶點點頭,這個自然忘不了。
她想吃什麼,谷中有的都盡數給她,谷中沒有的眾人也會想方設法弄來,對她的寵愛可以說毫無邊界,毫無底線。
顧懷疆見狀也道:「玉扶,你初來顧侯府吃到蟹粉酥的時候,說你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
玉扶點點頭,這話她確實說過。
華裳小臉發懵,仰著頭看玉扶左右為難的模樣,又看熏池和顧懷疆,兩個長輩這是在做什麼呢?
好奇怪呀。
玉扶無奈地朝顧述白投去求救的目光,顧述白會意,忙道:「自然是仙人谷的吃食好,仙界靈地,哪裡是凡塵俗世能比得上的?」
他一面說一面給顧懷疆使眼色,顧懷疆知道他這是安撫熏池的話,便微微點頭沒有計較。
熏池正得意,忽見顧述白同顧懷疆打的眼神機鋒,立刻意識到不對,「你那是什麼眼神?敢情你們是自己人,聯合起來哄我一個是不是?」
顧述白那個眼神分明寫著,父親算了算了咱們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只把醫神哄好便是了。
顧懷疆忙要擺手解釋,熏池又換了口風,「那玉扶你就說顧侯府伙食好好啦,為師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計較這些,哼。」
小華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讚歎道:「我知道了,師公這樣是不是傳說中的爭寵?」
噗。
玉扶憋不住笑出聲來,下意識彎腰捂著肚子。她腹中還懷著一個,顧述白忙讓她坐好免得笑急了影響胎兒。
一面還不忘回頭教育華裳,「誰告訴你爭寵這種話的?」
華裳天真道:「天太師呀。」
「天太師說,古往今來的帝王後宮都有佳麗三千,那些佳麗為了爭得地位就要想方設法博皇帝的喜歡。可是娘沒有後宮,只有爹一個,所以沒得爭寵。」
又是天雲破。
顧述白敏銳地察覺到陰險的味道,問華裳道:「他好端端同你說這些做什麼?」
什麼後宮爭寵,這種話是應該對小孩子說的么?
天雲破這個老不正經的。
華裳笑道:「哦,天太師說後宮那些宮殿該興修一下,娘也應該給後宮添添人。雖是女君,可後宮也不能只有一個王夫。」
「有道理!」
「這不行!」
熏池和顧懷疆幾乎異口同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自然是熏池,覺得不可以的當然是顧懷疆。
顧家幾代從未有納妾娶二房的事,都是一生一代一雙人,玉扶又是個女子,顧懷疆自然聽不得這話。
熏池則是天生散漫的性子,又活了好幾百年,一切只圖逍遙自在。
這話一出口,一向敬重熏池的顧懷疆也忍不住了,「醫神,您是長輩了,怎麼能說這麼不規矩的話呢?玉扶和述白兩個孩子好好的,後宮這種話您怎麼能認同?恕我直言,這未免……未免太為老不尊了!」
「好你個老小子,你敢說我為老不尊?!」
華裳驚訝地發現,剛剛才被顧述白調解好的兩個長輩,這會兒又鬥嘴起來了,並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她忙看顧述白,卻見顧述白走到外頭,同侍從吩咐著什麼。
華裳好奇地巴在門框上聽,只聽見顧述白道:「……就說是天太師的意思,想要充實後宮。太師夫人聽了之後,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華裳驚訝地捂住嘴,心道這下糟了,天太師又要挨打了。
都怪她一時說漏了嘴,早知道就不把這話告訴大家了,以天太師那個「妻管嚴」的性情,這次肯定討不了好。
玉扶則在那裡勸說兩個老者,「父親,師父,好了,你們倆就別吵了。怎麼年紀越大越活成孩子了?」
她故意板著臉,先看顧懷疆,「父親,您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不是說師父性情不拘咱們大家都讓著他些嗎?您這次怎麼不讓了?」
顧懷疆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再言語。
她又看熏池,「師父您也是。先前我們剛成婚的時候您不是還對父親客客氣氣的嘛?怎麼現在又不客氣起來了?」
熏池自愧,嘟嘟囔囔,「誰叫這老小子敢教訓我……」
玉扶把臉一板,熏池連忙改口,「好好好,以後為師只管他叫親家,便宜他做個平輩,你看如何?」
玉扶這才笑了,又拉著他兩個坐下,商量華裳和元璋他們何時啟程去仙人谷,路上要帶什麼行李等話。
顧述白從外頭走進來,看到華裳巴在門上看他,便笑著把她抱起來,「你在這裡看什麼?」
華裳笑著指指裡頭,「祖父和師公拌嘴呢,我才不進去!」
顧述白朝裡頭看了一眼,有玉扶在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拌得起來?誰不是把玉扶捧在手心裡似的,都給她面子?
便道:「你瞧瞧,哪裡還在拌嘴?分明在商量送你去仙人谷的事。你師公自來就是這麼個活潑的性子,自從有了你們這些孫兒孫女后,你祖父也活潑童真了許多。這不,醫神來了兩個月把你祖父帶得更活潑了,竟然學會了拌嘴。」
顧述白笑著抿了唇,覺得顧懷疆這個樣子,倒比從前教導他和顧酒歌他們時嚴肅正經的模樣有趣。
民間都說「隔代親」,老人家對自己的兒女輩,總顯得不如對孫子輩那麼和藹慈祥,這大概是天性使然。
不過華裳的一句話,很快打破了顧述白的設想,「大概是因為娘在,祖父在娘面前總比在爹和叔父們面前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