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如其來的機會

接下來，依舊是忙碌，12月下旬，趙天然要參加不少單位的總結會，免不了要講話，原來，都是廖景林跟著，趙天然本來有意讓袁自立跟著，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改變了主意，讓廖景林跟著，趙天然的講話稿，都是各單位準備好的，不需要動筆。

年底，袁自立有兩件重要的工作，一是整理趙天然書記全年的工作日程，袁自立是10月接手的，原來的秘書蘇勇調到市委辦公室去了，留下了趙天然的出行記錄，二是整理趙天然書記的講話，趙天然全年的講話很多。這兩件事情，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趙天然的工作日程，不是流水賬，因為趙天然的出行、工作日程，就是縣裡大事的反映，整理好這些日程，對於來年工作的安排、布置，很有好處，如果清一色的流水賬，沒有重點，那麼，在思考來年工作重點的時候，就是一筆糊塗賬，所以，需要突出重點。至於講話，就更不用說了，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會抄不會抄，趙書記每年那麼多講話，每次的講話如果都重起爐灶，恐怕專門配備一個龐大的起草班子都不夠用，很多的講話，主要精神就是那麼幾條，然後結合會議的實際情況，稍微變動，就可以了，再說，領導講話，也不能信口開河，有些講話，甚至需要縣委常委會集體討論的，所以，袁自立整理的時候，把握重要的講話，一般的講話，就不需要收錄了。

袁自立整理這些東西，全憑著自己的領悟，辦公室沒有人可以幫助他，這樣的事情，袁自立不能去問廖景林，廖景林是縣領導，跟著趙天然，其實就是參謀長，廖景林也要考慮大事情，所以，整理這些東西，袁自立吃足了苦頭，雖然有強大的經歷支撐，不過，袁自立畢竟沒有專門做過這些事情。

12月25日，袁自立整理完了趙天然書記一年的工作日程和講話，忐忑不安交給了廖景林主任，他知道整理得不是很好，其中肯定有不如意的地方，不過，袁自立實在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改進了。

拿到列印稿的袁自立，百感交集，自己交上去的稿子，到處被修改過，整篇整篇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袁自立知道，這是廖景林主任直接修改的，考慮到他袁自立在書記身邊工作的時間不長，對很多的事情、很多問題，還不可能有很高的認識。袁自立很羞澀，經歷了這麼多，從來都沒有靜下心來提高實際能力，這是必須要吸取的教訓，今後的工作，大致情況都一樣，主要是從細節著手。

袁自立守在打字室，看著打字員將修改的日程和講話內容提要打出來，這個年代，單位上的電腦還是很少見的東西，打字員當然忙碌了，打字員需要休息的時候，袁自立便自己上陣，在大學里，袁自立早就熟悉了電腦和打字機。認真校隊了列印稿之後，在速印機上面印出來，袁自立恭恭敬敬交給廖景林主任，同時向廖景林主任表示了感謝，一再保證，迅速提高能力，讓領導以後少*心。廖景林對袁自立的態度很是滿意，反過來安慰袁自立，說年輕人，都有這樣一個階段，過了這段時間，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袁自立感覺到自己是受到了領導的重視和青睞的，辦公室這麼多人，從來沒有見過廖景林主任為誰修改過稿子。

1992年1月，宣施縣有了傳言：縣委書記趙天然要調到淮揚市去了，據說是出任副市長，趙天然42歲，年齡正好。

社會傳言是很厲害的，不知道眾人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反正每次的傳言都很準確。

袁自立跟著趙書記不到半年時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趙天然書記很喜歡和看重袁自立，如果趙天然到淮揚市出任副市長，袁自立是不可能跟著到淮揚市去的，一來趙天然只是副市長，沒有能力幫助袁自立離開，二來袁自立剛剛分配到宣施縣不久，不可能馬上離開。

袁自立也有一段時間陷入了困惑中，說實話，跟著趙天然，袁自立的話語多些了，因為趙天然經常詢問袁自立對區委、區公所和縣直部門工作的看法，袁自立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這是趙天然在培養他，所以，痛痛快快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趙天然仔細聽了之後，對袁自立的某些看法進行點撥，讓袁自立大大受益，可是現在，趙天然要走了。袁自立經歷很多，自然想著到市政府去是最好的選擇，起點決定了很多，層次越高，將來的前途越光明。可袁自立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現在的情況，比原來強了多少倍了。

1992年1月20日，袁自立來到了趙書記的辦公室。

「小袁，坐吧。」趙天然正在批閱文件，袁自立沒有打擾，看了看趙書記的玻璃杯，裡面的茶水不多了，於是將冷茶倒出來，重新續上熱水。這個過程中，趙天然抬起頭，看了袁自立一眼，那眼神，很是複雜。

「小袁，外面的傳聞，你都聽說了吧。」

「趙書記，我聽說了。」

「小袁，你有什麼打算啊？」

聽見這句話，袁自立的臉紅了，他明白，趙天然是要離開宣施縣了，歷史的進程並沒有改變，跟隨趙天然4個月時間，袁自立獲益匪淺，趙天然說話不疾不徐，善於總結，分析和判斷問題，總是能夠抓住要害，而且，趙天然對他很是關照，似乎在有意培養，這樣的領導，可遇不可求啊。

「趙書記，我想跟著您學習。」

「小袁，考慮過到區里去工作嗎？」

「趙書記，我年輕，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嗯，好好工作吧，馬上要過年了，我們到鄉下去看看。」

袁自立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參加工作不過半年多時間，說實話，對於縣委、縣政府領導之間的關係以及縣委、縣政府大院裡面人員的關係，袁自立都不是太熟悉，一直沒有在縣委工作過，他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就說這公文材料，表面上看簡單，其實，要寫好，一點都不簡單，袁自立將大量的精力放在了這些方面，對於人際關係，倒有些疏忽了。現在，趙天然要離開宣施縣了，自己今後怎麼辦。趙天然說的到區里工作，袁自立不敢有什麼期盼，能夠出任副區長，就很不錯了，他太年輕了，恐怕難以安排到什麼好的位置。

2月1日，袁自立回到了家。跟著趙天然，臘月24是不要想休息的，趙天然的家在淮揚市，臘月24以後，還有很多事情，慰問武警戰士、消防戰士、看望公安幹警等等，一直到臘月27，袁自立才得以解脫。趙天然安排了專車，送袁自立回家，兩地相距300多公里，交通並不發達，要不是趙天然安排專車，袁自立在路上說不定要折騰兩天。

袁術海知道了袁自立的情況之後，考慮了很久，說了一句話：「聽趙書記的安排。」

袁自立帶去的500元錢，並沒有用多少，加上工資，以及年底有關單位發的慰問品，可以說是滿載而歸，袁術海卻要求袁自立，上班以後，在正月15以前，一定要去拜訪縣委書記、縣長、分管黨群的縣委副書記、縣委辦公室主任等領導，還有人事局長余元東。袁自立知道父親說的是金玉良言，雖然父親的口氣很是嚴厲，可袁自立聽起來卻是非常舒服。

過年期間，袁自立沒有出門，到親戚家拜年，袁自立也是掐著時間去的，他需要時間思考，路就擺在面前，如何選擇，需要慎重考慮。

2月9日，袁自立戀戀不捨離開家，到了宣施縣。

當天晚上，袁自立背著豬蹄子、手提香煙、白酒，到了趙天然的宿舍，看著趙天然奇怪的目光，袁自立的臉變成了豬肝色。袁自立一直不擅長此道，現在，必須要*著自己熟悉了。之後，袁自立分別到了王望華縣長、胡永凱副書記和廖景林主任的家裡，王望華的家也在淮揚市，如今住在政府宿舍，胡永凱和廖景林的家就在宣施縣。也算袁自立的運氣好，沒有遇見給領導拜年的其他人。到余元東家裡就方便多了，余元東知道了袁自立在縣委辦公室的表現，很是高興，一定要留袁自立吃飯，袁自立婉言謝絕了，得志便猖狂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在余元東面前，還是要謙虛。

上班之後，趙天然書記依舊是忙忙碌碌，絲毫看不出來要離開宣施縣的模樣，袁自立跟著忙碌，不過，袁自立開始關注縣委、縣政府的所有關係了。這些人，袁自立其實都是很熟悉的，一些人今後的去向，袁自立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穿越了，是否會發生變化，袁自立不是很清楚。

3月18日，人代會和政協會相繼召開，胡永凱以副書記的身份，正式當選縣政協主席，縣委和縣政府領導的分工沒有什麼變化。

縣委大院和政府大院已經非常熱鬧了，每年的3月底和4月初，便涉及到人事調整，各部門的負責人都是心照不宣，名義上是請示工作，實際上是打聽消息。

袁自立什麼都不關心，趙天然的話，袁自立一直牢牢記著，淮揚市的人代會4月18日召開，到時候，趙天然一定是會離開的，袁自立早就考慮自己的出路，他有三個選擇：一是到區鎮去任職，可能出任副區長，二是呆在縣委辦公室，可能會提拔為副科長，三是離開縣委辦公室，想辦法跟著趙天然到淮揚市去。這3條路，都是有利有弊，到區鎮去任職，離開了趙天然的關照，路很艱難，不知道牛年馬月才能夠有出息，在縣委辦公室，提拔為副科長，還是一個辦事員，什麼級別都沒有，而且，新任的縣委書記，一般都不會用原書記的秘書，哪怕袁自立只幹了幾個月，哪怕袁自立很有能力，到淮揚市去，是最好的出路，可惜，可能性不大，趙書記到淮揚市，不過是副市長，常委都不是，人事上是沒有發言權的。

恍惚間，3月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