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她可是個寶藏
裴羨過來與傅寒川談旅遊綜藝節目問題,經過總裁辦的秘書室時,眾人帶著怪異的目光看著他。
裴羨微微蹙眉,傅寒川的秘書們今天是怎麼了?
唐天時把裴羨帶入總裁辦公室,說道:「傅總在開會,很快就過來,裴先生您請稍等。」
裴羨點了下頭,暫時在辦公室內等著。
由於無聊,他在四周看了看,落地窗前的滴水觀音換成了一株銀皇帝,葉子暗綠,布滿了銀灰色的斑塊,沒有一片葉子是枯萎的,看樣子生機勃勃。
裴羨屈指彈了下葉片自言自語道:「看來又禍害了一棵……」
傅寒川的習慣,把喝剩下的咖啡往盆栽里倒,裴羨本人見過的次數就不少於十次了。
他轉身,本是坐回沙發那邊去,視線被桌角的一份文件吸引了。他拿起來看了看,眉頭攏了起來。
這時辦公室的門打開,傅寒川走了進來,裴羨手裡拿著房產證抬眸看著他:「這是怎麼回事?」
喬影走後,傅寒川開會去了,留下的東西被暫時的放在桌角。傅寒川看了一眼說道:「她找我來賣房。」
「賣房?」裴羨微微的皺起眉頭。
從他查到的資料里,五年前喬影貸款買了一套公寓。他道:「她在炒房?」
傅寒川看了看裴羨,轉過皮椅坐了下來,說道:「裴少,你現在還在查喬影的事兒嗎?」
裴羨的氣息沉了下來,他沉默了幾秒,把文件放回桌面上,轉身看著窗外道:「前些日子,她捅了張業亭,被抓到看守所去了。喬深找了莫非同幫忙。」
裴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麼不自在。
傅寒川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發現咖啡已經冷透,習慣性的又往花盆裡面倒進去。
前段時間,正是傅寒川與蘇湘出去度蜜月的時候,對北城的事情並不知情,也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
他想起來,他回來后,安平管家告訴過他,喬深曾經在他走後不久來找他,不過當時沒說什麼,想來就是為了那件事。
張業亭……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他看向裴羨:「喬影的那個初戀?」
裴羨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也沒回應他。
沉默就是他說對了。傅寒川的目光往那房產證上掃了一眼,喬影在他回來時,問他借了五百萬,想來這事兒跟張業亭有關。
那麼喬影賣房又重新買房,為的是躲避張業亭?
傅寒川一時糊塗了,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要致人於死地,不但如此,還要把連良的存在也徹底的隱瞞了?
傅寒川正疑惑之時,裴羨的臉也變得冷峻,陰沉沉的。
他鮮少有冷臉的時候,向來給人的感覺是如沐春風,而此時,像是秋風過境。
她出事,想到的是找莫非同幫忙,賣房子也是找傅寒川,她從來就沒有想到他。不,應該說,她根本就不願意找他!
裴羨的喉嚨翻滾了下,腦子又被那個女人佔據了。
傅寒川回過神來,轉頭瞥了一眼裴羨,看到他陰沉的臉,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說要談綜藝的事兒?」
之前西班牙的旅遊綜藝做的非常成功,不止傅氏的旅遊路線得到了推廣,參加綜藝的藝人粉絲量跟話題度也提升了起來。燕伶就是在那次綜藝以後,一舉提升到了一線行列。
這是雙贏的局面,所以後來的幾季節目,傅氏的旅遊綜藝都是香餑餑,很多公司都想塞人進來。裴羨跟傅寒川有這份私人交情在,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傅寒川按了下內線電話,通知秘書室送兩杯咖啡進來。過了會兒,秘書送進來熱咖啡,傅寒川拿起一杯遞給裴羨道:「這次我打算走歷史元素,走絲綢之路。會多一點探險,你那邊如果有體力不錯的男藝人的話,可以推薦一下。」
裴羨抿了一口咖啡,風聲他早就收到,人選也已經挑好了,他把一份資料遞給傅寒川:「就這兩個人。」
傅寒川隨手翻了翻文件,裴羨捏著咖啡杯的圓肚,隨口問道:「絲綢之路,是蘇湘給你出的主意?」
傅寒川勾起唇角:「她可是個寶藏。」
裴羨的嘴唇貼著瓷杯,淡淡笑說道:「嗯,寶葫蘆……」
這是莫非同無意中說出來的,傅寒川捏了捏眉心,那個大嘴巴。他把資料放回茶几上:「那就這麼定了,法務部那邊出來合同,再給你電話。」
兩人談完了事情,裴羨本該回去了,可他坐著沒動,在那慢慢悠悠的喝著咖啡。
傅寒川看了看他,拿起咖啡自己也喝了一口,過了幾秒鐘以後才慢慢悠悠的問道:「還有事兒?」
裴羨掃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那隻文件袋,說道:「那套房子,她應該是買給那個孩子的,怎麼捨得賣了?」
傅寒川微微蹙眉,如實說道:「她不想讓張業亭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
喬影肯定的告訴他,孩子是張業亭的,可是又恨得要殺他,還隱瞞孩子的存在,這裡面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要從女人的角度去考慮,也是可以理解。
女人狠起來,沒什麼不能做的。
聞言,裴羨擰了擰眉毛,張業亭一出現,她就急著賣房。還有,她明知道連良已經轉去了恆光小學,可是她依然只去第一小學那裡,應該為的也是躲著張業亭。
可她既然那麼保護那孩子,又為什麼不相認?
張業亭是現在才冒出來的,她可是找到那孩子好幾年了。難道那時候她就知道張業亭會來找她?她在報復?
想到這裡,裴羨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來。
那女人,對張業亭既放不下,又恨得想殺他,難怪,他找她那麼多次,她都是不為所動。
他突然道:「那套房子,我買下。」
傅寒川愣了下,從孩子跳躍到房子,這個思維跨度有點大,他看著裴羨:「你要買?」
裴羨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站了起來,走到桌角拿起了文件袋往門口走去,說道:「林斐然一會兒會把支票送過來。」
傅寒川揚了揚眉梢,看著裴羨走了出去。
喬影只找他幫忙賣房,但沒指定不能賣給誰,他也樂得脫手。至少,裴羨要是買下房子,只會多給。
……
某別墅內。
鄭再遞給張業亭一杯溫水,張業亭吞了幾顆藥片,接過水將藥片順了下去。
鄭再便是張業亭從美國帶過來的助理。他道:「張先生,你跟喬小姐私下聊過,可是失敗了?」
張業亭皺著眉,想到當時的情況。若不是那個男人突然出現,他可以說服喬影的。
不過,那個男人知道她被*過以後,不會再接受她了的。他頂多只是同情她,卻不會再要她。以裴家在北城的地位,也不會接受一個有著那樣過去的女人。
張業亭冷冷道:「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想明白的。」
他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那邊查的事情,有什麼進展了?」
鄭再拿了幾張照片給他,說道:「喬小姐還是每隔幾天就去這所小學。」
張業亭對喬影的調查,他在美國的時候就開始了。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喬影經常會去第一小學。
張業亭看了看照片,她出入的地方有奶茶店的,也有蛋糕店的。喬影讀書的時候倒是喜歡很這些小女生喜歡的東西,現在還是喜歡嗎?
鄭再道:「我去查過,這兩家店鋪,是那條街上口碑最好的,銷量很好。」
張業亭垂眸,繼續的看著照片上的人,他似是回憶起過去,緩緩道:「她一旦認定某家店的東西適合她的口味,便會認定了去買。」
他們在初中就認識,後來他考上了重點高中,她則在一所稍差的高中,但也是很有名氣的學校。兩所學校一所在南邊,一所在北面,橫跨了一個城市。
高一的運動會,她跑過來看他一千五百米長跑,吃過他學校附近的烤腸以後,幾乎每個月都要跑來買。高中學習那麼緊張,她也要抽出時間來。
他帶回去給她吃,她不願意,說再加熱的烤腸失去了原汁原味。其實他知道,她就是想過來看看他。
張業亭陷入在過去的回憶里,心裡泛起酸澀,手指慢慢的撫著照片上的人。
鄭再說道:「喬小姐喜歡吃這些東西,倒是有可能。」他忽然彎下腰,指了指照片上的拍攝時間,「但是張先生,你再看看這個時間。」
張業亭目光往下,看了看那些時間點,一下子翻過去好幾張照片,眉頭皺了起來。他道:「你去把之前的那些照片也拿過來。」
鄭再一會兒就抱了一本相冊過來,都是找私家偵探拍攝到的照片。
張業亭仔細看了看,顯示的時間,都是在下午三點半到四點半之間。
她若是喜歡吃這些東西,不需要特意在這時間點過去吧?這些個時間點,基本上是學生放學的時候,她反而還要排隊浪費時間。
張業亭的呼吸微沉了下來,心跳開始加快了。
鄭再說道:「現在外賣業務這麼發達,喬小姐若是喜歡吃的話,完全可以網上購買,沒必要親自開車過來……」
張業亭的呼吸更加沉重,聽到鄭再繼續說下去:「……我覺得喬小姐應該是在隱瞞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照片上的那些小學生身上,張業亭的手指猛的攥緊。
「張先生,若是她當年懷孕了,那麼這個孩子,正好是上學的年齡。」他看向張業亭,「孩子,您得要回來。」
張業亭的手指握起:「那麼多孩子,怎麼找?」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喬影做這麼多事,無非是要隱瞞這件事。
鄭再道:「我發現喬小姐跟這個小男孩的接觸比較多,時常送他東西。」
照片上的男孩子胖胖的,大圓臉,臉上一道道的臟污,看不出長得像誰,長相也不出眾。不過是個男孩子,這倒是很好。
他的眼眸微微一動,唇角微微勾起。
張業亭看著小男孩,他會是喬影的孩子嗎?
直覺的,這個並不是。比起鄭再,他對喬影更加的熟悉,這個孩子的輪廓眉宇,沒有一絲與喬影相似的地方。
他翻看了相冊,翻到以前的一張照片,是一個小女孩跟那個男孩子在一起。
他合上了相冊,遞給鄭再道:「那就去查查這個男孩的底細。」
……
喬深看完最後一份文件時,已經接近中午。曹秘書走進來提醒道:「喬先生,您中午跟陳先生有約,現在可以出發了。」
喬深看了看時間,從抽屜里拿了車鑰匙,說道:「我另外有事,你代替我去——」
他正要讓曹秘書代替他去跟客戶吃飯,門敲了幾聲,另一個秘書進來說道:「喬先生,有位先生說想要見您。」
喬深已經從衣架上摘下了外套,直接道:「不見,推了。」
那秘書一臉為難,說道:「前台過來的電話說,那位先生堅持要見您。他說他姓張,說您一定會見他的。」
喬深穿衣服的動作頓了下,隨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曹秘書疑惑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再看看身後的辦公桌,跟那位秘書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前台,喬深看到站在那裡的張業亭,一張臉冰寒,咬著牙道:「你倒是敢來?」
喬深查到了張業亭的地方,喬影受到那麼的大的刺激,他不會放過他的。
鄭再站在張業亭的身後,鐵塔似的身材往那一杵,張業亭臉上沒有半分的慌亂懼怕,他微微笑著說道:「你該不是要在這裡跟我動手吧?」
他往四周看了眼,這裡是公司。喬深作為這裡的一號負責人,要是動起手來,影響可就大了。
喬深緊抿著嘴唇,眼睛微眯了下,張業亭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我有事跟你談。有時間嗎?」
公司處在商業區,周圍除了辦公樓就是餐飲店,張業亭聰明的在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廳。
這裡的顧客多半是寫字樓裡面的精英,不然就是跟公司有關聯的客戶,喬深不會在這裡與他動手。
張業亭找了一張靠窗的座位坐下,服務員過來時,他先詢問了喬深的意思,喬深看都沒看一眼他遞過去的餐單,他便自己點了兩份牛排。
遞過餐點以後,張業亭對著喬深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一時沒有忍住。」
他指的是裴羨的出現,讓他慌亂下口不擇言,把喬影的事情說了出來。
「但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娶她。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我應該對她負責的。」
張業亭垂著頭,語氣沉重:「雖然不是我……可是責任在我……」
喬深抿住了嘴唇,一聲不吭,桌子底下的手指因為握得太緊而微微顫抖。跟面前這個人,他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把他丟下樓去,讓他嘗嘗粉身碎骨的滋味!
張業亭抬頭看了他一眼,似是被喬深憤恨的眼神所懾,又低下了頭,聲音更加的低沉:「我後來找過你們,可是你們已經搬走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們。直到我後來看到關於傅寒川的新聞,在上面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你們搬去了北城。」
「……」
「喬深,我說的都是認真的。我想要娶她,對她負責。她受過的那些傷害,我都會彌補她。你把她交到我手裡,我對你發誓,我一定對她好,如果我沒有做到,到時候隨便你處罰。」
張業亭知道喬影姐弟兩個感情很深,喬家二老說不上什麼,但是只要喬深鬆口願意幫他說一句話,喬影那裡她會動搖的。
喬深冷笑了一聲:「姓張的,你明知道我想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頭,你還敢跟我來說這些話。你可知道,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現在的喬深,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弱小的男孩。北城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他願意用盡他全部的積蓄,買他的一條命!
依舊站在張業亭身後的鄭再冷聲道:「喬先生,你是在威脅嗎?」
喬深理都沒理他,直直的看著張業亭。張業亭擺了下手,轉頭對著鄭再道:「我跟他好好聊聊,你去外面等著。」
「可是……」鄭再看了一眼喬深,很是不放心。
張業亭:「沒事。」
鄭再這才走了出去,走動時還防備的看了一眼喬深。
張業亭道:「喬深,這麼多年,她一個人背負著那些過去,難道你想看到她繼續這麼過下去,一輩子終老嗎?」
「我知道你想說,你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可是等到你娶妻生子,她在你的生命里的位置就不會是全部。而我……我會把她當成是我的全部。」
喬深看著他的深情款款,只覺得可笑,他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覺得非你不可嗎?」
張業亭一臉鄭重:「至少我是知道了她全部的人。她或許可以放下那些過去,可是那個跟她在一起的,知道那些事後還能接受嗎?」
「我知道她跟那位裴先生在一起過,可是他們不還是分手了?那位裴先生再喜歡她,能夠接受她——」
*兩個字在他的舌尖及時的止住,同時,喬深殺人似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張業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喬深,我知道你至今不能夠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可現在我們想的不應該是繼續這恨意,而是想該要怎麼從那悲劇中解脫出來。」
「據我所知,那位裴先生從事的是娛樂行業。喬影跟他在一起,若是被有心人挖掘到她的事,她會怎麼樣,你想過嗎?」
「身敗名裂」四個字在喬深腦中浮現出來,額際的青筋突突的跳動。
她沒有做錯什麼,可是世人看她的眼光將會是充滿異樣的。
當年,蘇湘被設計的時候,背負了那麼多年充滿異樣的眼光,直到最後連一個公開的婚禮都不能夠擁有,喬深自然不想讓喬影也經受那些痛苦。
她已經夠苦了。
喬深咬緊了牙根,齒關的肌肉鼓了起來,身體往前忽然一把拽起了對面的張業亭,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他卻還在這裡曉之以理。
喬深從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我真不知道,你的心肺,你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
「你知道,因為你,她怎麼樣了嗎?」
「你對她最好的贖罪,是你應該以死謝罪!」
喬影因為張業亭而再次發狂,跟他結婚?那是把她往死路上推,逼她往懸崖下跳!
「她看到你,只能看到你有多麼噁心。你是想噁心死她嗎?」
二樓的卡座,封輕揚又一次的看到了喬深,而且還看到他大動干戈的拽起了對面男人的衣服,一把把人揪起來,也是夠MAN的。
兩個大男人這麼劍拔弩張的,為女人?
封輕揚想到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一時八卦心起,對著對面的男士說道:「你等我一下。」
她從二樓輕手輕腳的走下來,裝作不經意的坐在了他們身後的一張座位上,隱約聽到了喬深的最後一句話。
原來真是為了女人啊。
之前跟閔悅真分了,現在倒是敢從別人手裡搶了啊?
不過,這裡到底公眾場合,那麼多人看了過來。幾步遠的服務員手裡托著牛排嚇得不敢走過來。
封輕揚眉眼微微一動,起身上前從服務員手裡把牛排接了過來:「我來吧。」
她微微一笑,一個轉身,端著牛排放在餐桌上,說道:「你們的牛排好了……喲,你們要打架嗎?」
封輕揚看著喬深,眼底趣味十足。
喬深看到她,也是眉頭一皺,說道:「不關你的事,走開。」
這時,在二樓等著封輕揚的那位男士見到封輕揚也加入了進去,跟著走了下來。他對著封輕揚道:「封小姐,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他的眼神之中有些微的嫌棄與不滿。
封輕揚眼睛微一轉,抬手拆開了兩人,對著那位男士一臉尷尬的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為了跟蹤我,跟到這裡來,還打了起來。」
喬深一臉愕然,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
張業亭也是一臉莫名其妙,這個女人哪裡跑出來的?
男人臉上卻立即顯出了嫌惡與怒意,冷聲說道:「既然封小姐無心與我吃飯,那我便先告辭了。」說完便走了出去。
封輕揚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重重吁了口氣,轉頭對上喬深的目光,咧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