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羽靠小偷了發財(4)
喬大羽露出光禿的腦袋。客廳里靜得嚇人,只聽見牆角的仿古座鐘來回擺動的聲音。沒有人?不!在寬大的義大利沙發中,蹲著一位乾癟的獨臂老頭。他的身體就像透明一般,絲毫不起眼;若不是手裡端著細長的煙袋鍋,差點從喬大羽的眼中滑過去。是他?!喬大羽的頭倏地縮了回去。過了一盞茶工夫,喬大羽西裝革履從卧室里冒了出來。他一溜小跑,腰弓得如同南澳的龍蝦仔。「哎喲!這是哪陣風,驚了您老人家的駕。」他說。小老頭不說話,只顧眯著眼睛吸煙。彷彿他到這兒,就是為了抽他的旱煙。喬大羽輕咳一聲,從卧室里走出一位穿長裙的女孩,白嫩的手托著帶盤的紫砂小壺。她半跪在玻璃茶几旁邊,端起壺沖了盞茶,遞到喬大羽手裡。喬大羽擺擺手,那女孩退了回去。喬大羽見沒了旁人,雙手捧杯盞,躬身相敬。「七爺爺。」他叫道。老頭斜睨了一眼,不說話。「七爺爺。」喬大羽嬉皮笑臉地說:「弄這事還不是賣的糊弄買的,做廣告當不得真!」老頭依然不說話。喬大羽沉不住氣了,雙膝跪倒道:「七爺爺,都怨小的貪了幾盅酒,口沒遮攔,犯了您老的忌諱。」「都是為了吃飯嘛!」他抬高聲音,又為自己辯護。小老頭輕聲一笑,說:「大羽,我知道這是市場經濟,講競爭,我也是為了吃口飯,來領賞的。」喬大羽的臉漲得通紅道:「瞧您老說的,我這點道行,在您眼裡屁錢不值。」老頭道:「不說謊,都是手藝人,靠本事吃飯哩。」喬大羽沉默了一會兒,咬咬牙,起身快步走進卧室,眨眼間從裡面拎出個枕頭大小的包袱。「就這麼點現金,要不您老交代個數兒,改日小的登門拜訪。」小老頭在鞋跟兒上磕磕煙鍋,搭在肩上,將惟一的手探進包袱,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道:「不值這麼多,沒走空就好。」說著,一閃身沒了蹤影。「記住,路別總往絕處走。」人沒影兒了,話兀自在客廳盤旋。喬大羽站在廳中間,愣了半晌兒,丟下手中的包袱,一屁股蹲在上面。那小秘書手扶門框,探出頭,問道:「這小老頭是誰?」喬大羽仰面躺在地板上,撲哧一笑,自語道:「小老頭?在深圳敢叫七爺小老頭?」突然,他一骨碌爬起來,指著小秘書的鼻子:「馬上停了報紙廣告,撤掉華強北的場子!」是的。在深圳,沒人敢把神偷小七叫做「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