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御氏集團豪華的辦公室內。

「恆少，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女秘書故意發嗲道。

御天恆完全無視她故意拋過來的眉眼，正襟危坐。

「剛剛電話里不是說了么？幫我叫吳助理過來。」

「噢，就這樣么？」秘書小姐顯得很失望。

「不然你還想怎樣？」御天恆嘲弄地一笑。

「恆少……」秘書小姐不甘心的再次發嗲。

「出去！」御天恆俊眉微皺，不悅的命令。

秘書小姐花容失色，一溜煙地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外。

十分鐘后，吳助理進來了，恭敬道：「恆少，您找我？」

「嗯，要你幫忙聯繫的歐陽醫生找到了么？」

御天恆抬起頭來，一臉嚴肅地看著吳助理。

「找是找到了，只是歐陽醫生退修了，不便再接診。」吳助理為難道。

「你去跟他本人談談，無論多少錢，只要他願意。」御天恆一臉堅決道。

歐陽是國內有名的整形醫生，三年前哲哲的臉就是他動的手術。

所以他打算把歐陽找回來，替昕昕去除臉上的胎記。

只要把她臉上的胎記去除,他的女兒還是很漂亮的.

她一定可以跟哲哲一樣人見人愛，漂亮得像個小天使。

御天恆的唇角微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也只有在說到孩子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會流露出這種難得的溫柔。

習慣了冷漠平淡的他，在看到他這個樣子時，吳助理一時間還真沒辦法適應。

這個時候,吳助理像個傻瓜一樣盯著他瞧，彷彿兩人是頭一次見面。

「怎麼？有問題么？」御天恆沖他挑眉，似笑非笑。

吳助理尷尬地低下頭去，「呃……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辦，恆少還有別的吩咐嗎？」

「嗯……之前讓你幫我找的人找到了么？」御天恆的目光黯淡下來。

他幽幽地從辦公桌後走出，行至落地窗前，注視著窗外的一片海市蜃樓。

濱城是個很大很美麗的濱海城市，容納著千百萬人口。

而這茫茫人海中，想要尋找一個失去蹤跡的人談何容易？

吳助理歉意地低嘆：「恆少，您給的線索太少，實在有點艱難啊！」

「這麼說仍然沒有進展嘍？」御天恆心裡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門前有棵大榕樹的孤兒院確實有，但翻遍了所有的資料，也沒有找到叫過樂樂的小女孩，而且那間孤兒院的人都換了，恆少，那個女孩到底是不是叫樂樂？」

被他這樣一問，御天恆有些迷糊了，但是夢中那個女孩確實是叫樂樂。

他閉了閉眼，輕輕地說：「我沒有記錯，她確實叫樂樂。」

關於二十年前的記憶，一場大病後他幾乎已經忘光了。

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何偏偏記住了那場離別的場景。

如果不是重要的記憶，又怎麼會單單記住了它呢？

所以，這幾年來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那個叫樂樂的女孩。

「你應該找找在孤兒院里和她一起長大的孩子，也許這樣更有機會一些。」

「好的，恆少，我會努力的了。」吳助理點點頭，轉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拉開門板的時候，吳助理和正欲進門的御老爺差點撞個正著。

吳助理驚了一驚，忙閃到一邊低頭恭敬地招呼道：「御董好。」

「嗯。」御老爺沖他甩甩手，走了進來。

辦公室的門板再度關上，御天恆立在落地窗前並未回頭。

御老爺睨了他一眼，走到沙發麵前庸懶地窩了進去。

「天恆，不過是個女人，至於跟我嘔這麼久的氣么？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孩子們。」

「爸……」御天恆突然轉過身來，深邃的目光一本正經地注視著老爺子。

「當初你把我從孤兒院帶回家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女孩追著車子跑？」

御老爺一愣，本能地「啊」了一聲，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來。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搖搖頭道：「沒有呀，沒看到。」

御老爺並不是沒看到，而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走的那天，兩個哭成淚人的孩子依依不捨，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而且，御天恆回到家整天哭著要回孤兒院去，要和樂樂在一起。

最後，他沒辦法，只好找來一位醫生，試著將他的記憶摘除才好起來的。

不管御天恆在孤兒院里發生過什麼，有過什麼遭遇，那都是不好的記憶。

御老爺都不希望御天恆再想起，所以他很堅定地告訴御天恆：沒有！

御天恆失落了，原以為能在御老爺口中尋到答案，沒想到還是不能。

他回過頭去，繼續遙望遠方被金色陽光籠罩的高樓大廈。

樂樂……到底是他的夢還是他的過去？他真的不懂了！

簡千凝很想親自去學校接哲哲和昕昕放學，可是她沒有車。

她打電話給御天恆卻一直不接，也不知道御天恆是不是故意的。

簡千凝拔了幾次后，放棄了，改拔了御宅的電話。

得到的回應是御天恆帶著哲哲跟昕昕到市區玩去了。

簡千凝輕輕地吸了口氣，走出醫院。

一片金色的夕陽暖暖地籠罩而來，將她的灰暗的心情，照亮了一些。

儘管御天恆恨她，哲哲討厭她，可總算是一家團聚了。

不好的議論和帶色眼光從四周紛紛傳來，她仿若未聞，邁步往公交站台走去。

御家的宅子確實很大，那氣派的樓房，卻始終給她一種至命的壓迫感。

立在御家大宅前，簡千凝既有一種想進去，又害怕進去的感覺。

宅子裡面有她最親的人，亦有她最愛的人。

可是經過多年的時光洗禮，他們都無情地拋棄了她！

走入主屋，簡千凝立刻被裡面意外出現的人影怔了一怔。

她張嘴結舌地喚了一聲：「媽，你怎麼來了？」

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坐在沙發上的，正是王心鳳。

只是，她為什麼來了？難道又欠了賭債，簡千凝心裡一驚。

王心鳳呵呵乾笑著說：「千凝啊，你突然就嫁了，我過來看看你和親家。」

客廳里御夫人一臉高傲坐在沙發上，幽幽地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她睨了眼王心鳳嘲諷道：「什麼叫突然就嫁了，你女兒怕是計劃了好幾年吧。」

「呵呵……」王心鳳除了無措地搓著雙手乾笑，便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啥了。

簡千凝的臉上很尷尬，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挪動腳步走到王心鳳旁邊坐下。

這個時候傭人端著一般水果走進來，放到王心鳳的面前後退了下去。

御夫人低笑道：「親家母，這是德國進口的白果，整個中國都買不到的。」

「看著真好看。」王心鳳一臉垂涎的樣子。

「媽，惠香家裡也有，明天我讓她給你帶點過來，這些已經不新鮮了。」

簡千凝將王心鳳伸出去的爪子抓了回來，強顏歡笑道。

桌面上擺的，確實是昂貴的德國白果，不過都已經爛掉了。

昨天晚上，御夫人才叫小鳳扔出去的，現在又撿來招待王心鳳。

御夫人的做法雖然過分，但簡千凝選擇了忍奈。

畢竟御夫人是御家的女主人，是她的婆婆！

場面出現了讓人窒息的尷尬。

除了御夫人搗弄茶杯的聲音外，就是安靜一片。

面對這般高高在上的御夫人，王心鳳是從未有過的緊張。

簡千凝看著這幅場景，亦是渾身的不自在。

「媽，我們到樓上聊吧。」簡千凝從沙發上站起，含笑道。

「哦，好。」王心鳳也跟著站起，一直放在膝上的袋子突然掉到地上。

王心鳳這才想起給御夫人帶的禮物，將袋子裡面的大海螺捧出來。

「親家母，這個大海螺是從海底打撈上來的，還會發出聲音呢。」

王心鳳說著，興沖沖地將海螺捧到御夫人的耳邊要她聽。

御夫人則是一臉嫌棄地往旁邊避開，「行了，我知道了，拿遠一點。」

四周傳來女傭的竊笑聲，王心鳳不好意思地退回原位。

御夫人嘲弄地說：「親家母，我們御家不需要，你還是拿回去吧。」

「小風，你去我房裡取五千塊錢給簡太太帶回去，買點吃的穿的。」

御夫人說完，犀利的目光將一身樸素的王心鳳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翻。

「好的，夫人。」小風往樓上跑去。

簡千凝只覺小臉燒熱，氣憤不已，但她無法將體內的怒火爆發出來。

畢竟，這裡是御家，得罪了御夫人，可能會被趕出去的。

「謝謝媽媽de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媽不缺吃的穿的。」

「海螺就擺我和天恆的房間吧，天恆會喜歡的。」簡千凝淡淡道。

簡千凝說完，接過王心鳳手裡的海螺，拉著她往樓上走去。

五千塊？！御家家大業大，打發一個乞丐也不止這一點。

而御夫人的此翻作法，無疑是在告訴她，王心鳳連個要飯的都不如！

一到二樓，王心鳳壓低聲音道：「千凝，幹嘛不要啊？那可是現金耶！」

「媽……」簡千凝停下腳步，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媽，以後樂樂不用我負擔了，我可以養得起你，御家的錢我們不要。」

「哦，看來你那個婆婆很不好相處，她沒有欺負你吧？」王心鳳低頭道。

「沒有。」簡千凝小心翼翼地將海螺擺在床頭柜上。

「御天恆呢？他有沒有欺負你？」王心鳳跟在簡千凝身後，追問道。

「都沒有，媽，你放心吧，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簡千凝輕輕地咽了口氣，讓苦澀的感覺流入心底。

她不希望王心鳳擔心自己，雖然她很可惡，但終究是撫養她長大的母親不是么？

簡千凝拉過王心鳳的手，叮囑道：「媽，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有空回去看你。」

「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王心鳳知道簡千凝擔心自己，答道。

母女倆在房裡說了會話，簡千凝送王心鳳下樓，正好御天恆帶著孩子們回來了。

昕昕一見到王心鳳，立刻歡快地撲了上來，一邊喜地叫道：「姥姥！我好想你呢！」

「唉喲，樂樂啊，姥姥想死你！」王心鳳抱住樂樂，笑得同樣歡快。

這五年來，昕昕和王心鳳還有簡千凝一直生活在一起，感情自是親密。

這下子，好不容易見了面，自然開心了。

昕昕笑眯眯道：「姥姥，爸爸給我改了新名字，叫御昕，你要叫我昕昕啦！」

「噢，昕昕，好聽！」王心鳳點著頭稱讚，眼角餘光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哲哲。

她放開昕昕，眉飛色舞地迎了上去：「這是歡歡吧？居然長得那麼漂亮……」

哲哲的身子一閃，王心鳳的雙手抱了個空，僵在半空中，尷尬不已。

「呸！不許碰我！醜八怪的佬佬！」哲哲對準她的臉呸了一記。

王心鳳一驚，責備道：「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啊？想當年你媽要把你打掉的時候，還是我勸她別打的呢！」

簡千凝的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望向御天恆射過來的目光，慌忙低下頭去。

沒錯，當初她確實很想把孩子打掉，可最後都沒有狠得下心來。

御天恆根本不相信簡千凝曾經有動過墮胎的念頭。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簡千凝一手策劃的豪門計劃。

就連簡千凝剛剛的突然低下頭去，也被他想象成是心虛的表現。

「簡太太，孩子是我教的。」御天恆突然冷冷地一笑。

「我認為對待像你這樣貪慕虛榮，好賭成性的人不需要教養，你說呢？」

說完，御天恆笑了，笑得張揚。

「你……」王心鳳氣結，但很快就只能心虛的低下頭。

「媽，我叫張司機送你回去。」簡千凝拉著王心鳳出門。

「小張工作了一天，很累了。」御夫人說。

「那……媽，我送你去坐車。」簡千凝強顏歡笑。

御家的司機那麼多，據她所知小張今天一天都沒任務。

而御夫人刻薄，御天恆居然也由著她，簡千凝的心……再次被狠狠傷了一下。

送王心鳳上了出租，很久，她才轉身往御家大宅走。

出租站台還要走一小路，才到御家的半山別墅。

突然，前方衝出來一輛高檔跑車，飛一般的速度向她衝來。

她大驚失色，本能地往旁邊躲去，由於太過於驚慌，身子重重地往地上砸去。

她痛得驚呼一聲，抬頭，豪華跑車從她面前神氣地駛了過去。

而跑車裡面，是御天恆那張邪肆冷酷的帥臉。

他在對她笑，夜幕下……那嘲弄的笑意更顯邪魅，完全不把她的摔倒放在心上。

瞬間，跑車便揚長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趴在地上的簡千凝，被驚嚇出來了一身的冷汗。

她默默地從地面上爬起，拍去身上的灰塵後繼續往御家大宅走。

在經過那麼多的挫折后，御天恆不管怎麼傷害她，她也不覺得有什麼驚訝的。

如此冷漠的御天恆！既然就是她曾經深深喜歡過的男人！

簡千凝抬頭，對著璀璨的夜空笑了，笑得苦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