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廁所挨打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獵物……是我嘴裡的羔羊……我拋卻同伴獨自流浪……就是不願別人把你分享……」

我站在小便池邊上，嘴裡哼著歌，隨著水聲響起，整個人都舒坦了許多。

「你叫段輝，是吧？」正在我全身心放鬆，專心噓噓的時候，有人從背後突兀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後響起，嚇得我一個哆嗦差點沒把尿滋手上。

噓噓之後，不自覺得打了個冷顫。

我把褲子提起來，回過頭看著站在我身後的幾個人，面色不悅的問道：「我是段輝，哥幾個啥意思啊？」

這時我才看到，方才拍我肩膀的那人正耷拉著肩膀，斜著眼睛看著我，嘴裡斜叼著根煙，煙霧繚繞後面是一張大餅臉，鼻孔朝天，幾根鼻毛竄出來張揚無比，校服的拉鏈敞開著，露出裡面黑色的骷髏頭T恤。

我微微一怔，眼前這人還挺眼熟的，好像是叫張揚，高一8班的，人如其名，行事作風很是張揚，在一中算是混得比較開的。他旁邊還站著五六個男生，看著挺臉熟的，應該都是平時跟張揚一起玩兒的狐朋狗友，此刻他們都雙手抱胸或插兜，滿臉戲謔的看著我，腿還不安分的一顛一顛的，看著就是一群羊癲瘋。

「呵呵，啥意思，干你的意思唄！」

張揚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冷笑一聲，突然抽出褲兜里的手，眼睛都沒眨一下，掄圓了胳膊扇在我的臉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直接給我干懵逼了。

沒有任何預兆。

廁所里有幾個剛掏出小弟弟的男生歪著頭一看，這不是要干架的節奏嗎，也不敢放水了，默默地提起褲子就跑出了廁所，連回頭觀望一下的慾望都沒有。

我悲憤交加，猛地一抬頭，盯著張揚，也不管對面有幾個人，沖著張揚就撲上去，拳頭向著那張大餅臉掄去。

「小崽子，給你長臉了，還敢還手！」

張揚顯然沒想到我當著他們一群人的面還敢還手，躲閃不及被我一拳頭捶到臉上，腦袋微微一歪，摸了下被打到的臉，怒極反笑，右腿抬起，猛地對著我踹了過來，直接踹到我肚子上。

我不由得倒退幾步，被腳下的台階絆了一下，直接跌坐在小便池裡。

「兄弟們，干他！」

張揚猙獰著臉喊了一聲，跟著他來的幾個人頓時一股腦蜂擁上來，圍著我一頓猛踢，嘴也沒歇著，一直在罵罵咧咧的，什麼難聽說什麼。

我嘗試站起來幾次都失敗之後也不再白費力氣，雙手抱著腦袋，蜷縮在小便池裡，硬生生的承受著幾雙大腳的蹂躪。

好歹也在風裡雨里摸爬滾打這麼久了，我也知道怎麼能讓自己盡量的少受點傷害。

「行了，別踢了，看給我輝哥踢的，都成豬頭了。」張揚撥開圍著我的幾個人，走到我面前，提了提褲線半蹲下，拍了拍我的臉，低聲說道：「這次就到這兒，你以後注意著點兒，別不知道深淺，曉得不？」

我也不管自己還坐在騷氣熏天的小便池裡了，撐著地坐起來，抹了一把鼻子流出來的血，朝旁邊吐了一口帶血的痰，齜著牙仰起頭，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張揚。

濃烈的尿騷氣充斥著我的鼻腔，不用看也知道我現在有多埋汰。

張揚挺意外的看著我，過了四五秒鐘，站了起來，招呼他的幾個狐朋狗友離開了，走到廁所門口，張揚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以後給老子離張雯遠一點，聽到了嗎，再讓老子看見你撩撥我媳婦，還得擱尿池子里踹你，草！」

「張揚。」

「咋地？」張揚聽到我叫他，回頭眯著眼睛的看著我。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張揚，開口道：「這事兒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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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沒完你還想咋滴，咬我啊，一中不是你這種選手能玩兒的開的。走了兄弟們，欣欣麵館，哥請你們吃拉麵。」顯然張揚完全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對我豎了豎中指，大大咧咧的招呼著狐朋狗友吃飯去了。

張揚帶著人走了走後，我掙扎著站了起來，臉上火辣辣的，不是被打的，更多的是被羞辱的，一向愛面子的我，現在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還好剛上高一沒多久，認識我的人不多，不然還真他媽全校出名了。

張雯是坐在我前桌的一個女生，學習成績很好，平時喜歡扎著小馬尾，是個陽光明媚的小美女，我看她挺順眼的，平時也喜歡跟她鬥鬥嘴聊聊天什麼的。張雯雖然是個女生，但是絕對不是矯情的人，性格挺豪爽的，也從來沒有看不起像我這種所謂的差等生。

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她沒有跟張揚搞對象，這他媽絕逼是張揚一廂情願，被拒絕，完了把火氣撒我頭上來了。

操你大爺的，張揚！

我們學校下午有兩節課加兩節自習，自習下課後有一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完了晚上還有三個晚自習。說是自習，其實每次都會有老師來上課，現在這個點正是下午自習下課後的休息時間，大多數人都去食堂或者外面吃飯去了，所以廁所里沒幾個人。

我在廁所門口躊躇了半分鐘，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拎在手裡，直接往宿舍區走去。

……

推開202宿舍的門，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汪洋光著膀子站在陽台上，只穿著件大褲衩子，帶著黑色的防滑手套，正一下一下的舉著啞鈴。這貨是體育特長生，一米八幾的身高，渾身的肌肉疙瘩，是我們這個小圈子裡戰鬥力最強的，所以我們都叫他怪獸。季桐坐在上鋪的床上，正抱著腳丫子在剪腳趾甲，「咔咔」聲下，腳趾甲片兒四處飛濺，這貨剪兩下還要把手放到鼻子底下聞一聞，一副享受的表情，但是偏偏桐桐長了一張跟金城武有幾分相似的臉，很討姑娘們喜歡，剛升上高中不到半年就已經「艷名遠揚」，收到的情書都能塞滿一個抽屜了，這貨經常摸著臉蛋子跟我們嘚瑟，為此沒少挨哥幾個的胖揍。

王浩還是一如既往的騷包，長長的劉海垂下，把眼睛遮擋的嚴嚴實實，沒事兒腦袋一擺，劉海一甩，自我感覺還挺良好，他的後腦勺還留著長長的髮髻，叫做燕尾，當年非主流常見造型，為此老師沒少找他談過話。王浩江湖人稱浩二，全稱弱智浩二，這稱號的來源大概跟他這副雷人的打扮有關係。張子華就正常多了，清爽的短髮，簡單的穿著，整個人也很低調，嗯，看起來像個人蓄無害的乖寶寶，最為難能可貴的是，他跟女生說話都會臉紅。這會兒浩二正叼著煙，胳膊搭在華子肩膀上，倆人腦袋碰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這四個人都是我最好的哥們兒，雖然沒有一起扛過槍，也沒有一起嫖過娼，但我們的感情絕對杠杠的，那都是在一次次打人與挨打中建立起來的感情。怪獸、汪洋和桐桐跟我住一個宿舍，王浩和張子華是跑校生，不過他們平時沒事兒老愛來我們宿舍瞎轉悠，自稱202宿舍編外人員。

我們這宿舍是八人間，宿舍里另外五個人也都是我們班的，不過不是我們這個小圈子的人，交情平平，現在大都沒在宿舍，大概吃飯還沒回來，只有一個「四眼」常子千，正躺在床上捧著一本厚厚的武俠小說津津有味的看著。

「輝，怎麼了？」最先發現情況的是華子，他正對門口，我剛推開門就看到了我。

聽到華子的話，眾人都將目光投向我，我現在一副狼狽的模樣，臉上肯定有淤青和污漬，衣服也髒兮兮濕漉漉的，身上還瀰漫著一股說淡不淡說濃不濃的尿騷氣，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浩二掐滅煙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看著我：「挨打了？誰幹的？」

「咚！」

怪獸把啞鈴仍在陽台上，隨手在旁邊扯下一塊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走過來捏著我的肩膀問道：「輝，怎麼回事？」

看著眼前這幾張關切的臉，我的心裡暖暖的，把校服丟在地上，緩緩的開口道：「是張揚，剛他把我堵廁所了。」

聽完我的話，怪獸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就那個8班的張揚？居然敢動我兄弟，今天必須削他！」

浩二和華子也走上前來，意思自然不用多說。

正在摳腳的桐桐也跳下床，一邊穿鞋一邊說著：「張揚就是欠收拾，早都看他不順眼了，今天居然惹到我們頭上，不能慣著他。」

這時四眼把書放在床上，看了看氣憤填膺的幾人，扶了扶眼鏡緩緩地說道：「段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惹事了吧，不然班主任不會輕饒了你的。」

浩二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抿了抿，指著四眼說：「你給我閉嘴，兄弟挨打了我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你這樣的也算個帶把的！」

四眼頓時唯唯諾諾的捧起書不再說話，他平日里就這副挫樣，雖然學習成績能排年級前幾，但我就是挺看不上他的。

「剛才我聽他們說要去欣欣麵館吃飯，咱現在去堵他，還來得及。」我脫下髒了的衣服，換了一身乾淨的，拿毛巾胡亂擦了下臉，說道。

「必須削他，都麻溜滴。」

華子說完，從我的床底下抽出五根木方，伸手遞給我們，我接過木方，順手塞進外套里，浩二他們也每人拿了一根塞到衣服里。

藏好東西，我拉開宿舍的門，率先走出去，身後，四個兄弟毫不遲疑跟我一起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