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夜裡的板磚
１１個人把辦公室擠得滿滿當當，方老頭足足訓了我們一個來小時，唾沫星子飛濺，說得口乾舌燥了就喝口水潤潤嗓子繼續。
林鑫他們靠著牆站在後面，歪著腦袋，雙手插兜，一個個弔兒郎當的樣子，偶爾還低著頭小聲嘀咕兩句，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上去咔咔扇兩個大嘴巴子。
我們五個站在前面，背著手，低著頭，雖然沒有很認真的聽方老頭訓話的內容，但我們還是對他表現出足夠的尊重，因為全年級，大概也只有他，會對我們這種混混，進行語重心長的教育，他絕對是個負責任的好老師。
我們什麼材料，自己心裡清楚，學習？天生不是那塊料，所以我們註定是會讓這個年過半百，頭髮花白的老教師失望的，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對他保有著足夠的尊重。
「行了，你們也都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們心裡應該有數。我累了，你們出去吧。」方老頭一臉疲憊的擺了擺手。
我們拉開門，挨個兒走了出去。
站在辦公室門口，林鑫雙手插兜，眯著眼睛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率先離去，沒有回教室，而是走下了樓，估計是回宿舍了。
我們幾個也沒準備回教室，華子腦袋破了，需要處理一下，不過口子不大，倒是不需要去醫院什麼的，回去拿紗布包紮一下就好了。
「怪獸，你們平時上廁所，不都是不打上課鈴不回教室的嗎，這次怎麼出現的這麼及時？」我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問道。
「是李壯壯，」怪獸說道：「你們剛打起來，他就跑到廁所里，找到了我們……」
「哦。」我恍然大悟，沒想到李壯壯這貨，平時不聲不響的，關鍵時候居然幫了我一把，回頭，得好好謝謝他。
「先回宿舍吧，都把傷口處理一下，這特么的，今天連干兩場，洒家著實有點吃不消哇。」桐桐摸著大腦門兒說道。
「嗯，走吧。」
我在宿舍里，常備有消炎藥，消毒藥水，紗布，創口貼等，平時有點小傷，自己就處理了。
……
第二天早上，我剛到教室，就看到了我的桌子上放著一瓶營養快線，我嘿嘿一笑，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舔了舔嘴角，看著前排專心看書的張雯，咧嘴笑了。
我在褲子前後四個口袋裡摸索了半天，結果只掏出一張鄒巴巴的紫色的五毛錢，想了想，在課間的時候，跑出教室，去小賣部買了根小布丁雪糕，回到教室后，直接把小布丁放在張雯的座位上。
張雯氣鼓鼓的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把小布丁丟在我桌子上，說了句：「你自己吃吧！」
我撓了撓頭，愣是沒明白這姑娘為啥生氣，直到後來我無意中問起，她才翻著白眼無奈的告訴我，那幾天正好是她生理期，不能吃冰的……
……
下午，我們被叫去教導處詢問前一天食堂打架的事情，同時被叫去的，還有趙峰，田瑞傑，和另外五個高二的學生，我依稀記得他們的臉，昨天食堂里，他們都動手了。
魏胖子裝模作樣的跟我們詢問了下情況，口頭批評了我們一頓，然後就讓我們五個先走了，接著就聽到消息，趙峰和田瑞傑，被勒令休學兩周，其他參與打架的學生，記大過一次，留校察看。
……
「峰哥，這魏胖子加酒喝多了吧，什麼J8玩意兒，就可著我們收拾，高一那幾個B崽子，屁事兒沒有！草！」
很明顯的，高二這些人對學校的處置措施相當不滿，剛從教導處走出來，田瑞傑就開始叨逼叨，叨逼叨起來。
「你特么的先給我閉了！」趙峰煩躁的拍了下田瑞傑的后脖子，然後對著身邊的其他人，說道：「我和傑子不在的這幾天，你們少惹事兒昂，低調點兒。」
「放心吧，峰哥，我們保證老實眯著，等你們回來了，咱再找那幾個小孩兒說道說道。」趙峰身邊的一個學生拍著胸脯保證道。
這人叫吳添，算是趙峰這夥人里比較核心的一個了。這次趙峰和田瑞傑雙雙被勒令休學，他幾乎是這夥人的領頭羊。不過這人有點缺心眼兒，而且脾氣暴躁，屬於一點就著的那種，後來趙峰團伙和我們的衝突，也是由這個吳添，一手點燃的導火線。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趙峰顯然是知道自己兄弟的盡量，沒好氣的說道。
「峰哥，你看你說的，我還能給教學樓點了是咋滴。」吳添一副不樂意的樣子，說道。
「哈哈。」趙峰樂了樂，也沒再多說什麼。
「走吧，咱出去樂呵樂呵，給峰哥送送行。」另一個高個子的學生說道。
「走，走，走。」
於是，一伙人勾肩搭背的出了校門，在不遠處的大排檔擼串喝啤酒。
趙峰雖然打起架來下手極恨，甚至有點殘忍，但是他對自己的兄弟是真的沒話說。趙峰家庭條件很好，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有好幾百，這些錢有一大半，都用來跟他這些朋友在外面胡吃海喝。
這次趙峰和田瑞傑要在家休學半個月，大家心裡都挺不好受的，不到十個人，幹完了三十多瓶啤酒，每個人都有點迷迷糊糊的。
H「(
「行了，哥幾個，時間不早了，咱就散了吧，啊，等周末了你們去找我，咱再嘮。」趙峰喝的臉頰通紅，不過意識還在，就是站起來稍微有點晃悠。
「行唄，那咱就散了。」田瑞傑抹了抹嘴，說道。
「行，那我們先回學校了，小超，你送峰哥回去昂。」吳添顯然是有點喝大了，說話舌頭都捋不直，含糊不清的指著另一個瘦小的學生說道。
被稱為小超的學生，也是跑校生，並且他家跟趙峰的家還有點順路。聽了吳添的話，小超甩了甩腦袋，就拽著趙峰，先走了。
剩下的人都是住校的，目送了一程，也就搖搖晃晃回學校了。
……
「峰哥，要不我把你送家門口得了，你看你走路都跟扭秧歌似的。」趙峰和小超已經站在了小超家門口，小超笑了笑，說道。
趙峰拍了拍小超的肩膀，把他往家門口一推，擺了擺手，徑直離去。
小超站在門口看了看，上下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也就沒有堅持，推開大門回了家。
趙峰的家跟小超的家就隔著兩個巷子，小巷子里本來是有路燈的，但是年久失修，早就歇火了，再加上現在是陰天，所以巷子里黑漆漆的，差不多算得上伸手不見五指了。
二人分別之後，趙峰就一路哼著歌，扶著牆，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自己家走去。
在趙峰身後不遠處，一個黑影緊緊尾隨，黑影右手握著一塊板磚，似乎在猶豫，但是眼看著趙峰再拐過一個彎就到家了，黑影不再遲疑，腳步加快。
「嗯？」
趙峰察覺到身後有動靜，狐疑的回過頭查看。
「嘭！」
還沒有看清楚身後的人，趙峰就被一塊板磚迎面拍在腦門兒上，磚頭上的塵土飛揚起來，有一些剛好飄進了趙峰的眼睛里。
「艹！」趙峰驚呼一聲，直接被拍倒在地上，腦袋瞬間就暈暈乎乎的，並且明顯感覺到一股液體從額頭流下。
黑影得手后，還想再來一下子，手剛抬起來準備拍下去，似乎想到了什麼，瞬間又收了回來，把板磚一扔，轉身飛快的逃離現場。
「你他媽……」趙峰費力的抬起頭，想看清楚偷襲自己的人，但是被塵土迷了眼睛，再加上光線昏暗，所以他用力的抿了抿眼睛，也只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跌跌撞撞跑遠的背影，然後便仰面倒了下去……
黑影一口氣跑出去很遠，才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停留了半分鐘，黑影擦了下額頭的汗珠，快速離去，而他動身的方向，正是一中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