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波病毒
瓷盆為了季林林的事還真的一個月沒理我了,我找她說話她也是那種愛理不理的樣子,我心裡很不是味道。不就一個工作的事嗎?以前我沒有什麼和她比的時候,我們兩個天天都在一起。歡歡說她是嫉妒我,但我發覺不到我有什麼值得她嫉妒的。剛進學校的時候我和一個高我們一級的男生混得不錯,那男生是歡歡的部長,拿了獎學金請我和歡歡吃飯。瓷盆聽說了很不高興,就說你整天就知道和那些男生混在一起,還叫人家請你們吃飯。我說我什麼時候又和誰混在一起了?吃飯都是他請歡歡時把我一起叫上的。那時我們差點就吵了起來。後來歡歡對部長說他那頓飯弄得我們兩個人差點吵架時,部長說你別看剛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和和氣氣的,到了畢業你才領會到什麼叫背後一刀,那爭權奪勢的都能趕上官場了。我想還好現在瓷盆還沒給我背後一刀,畢竟是那麼好的朋友,要是給一刀她能做得到嗎?八月份來了個衝擊波病毒,把我們收拾得哭都哭不出來了。那天我們的兩部電話都差點被打爆了。我只能一個一個地說您先別上網啊,忍兩天,要是忍不住就把那線給拔了。後來網上發布了殺毒軟體,我們就一個一個地去上門殺毒,還得跟人家道歉,說什麼由於忙不過來耽擱您上網了。忙了幾天我覺得皮都脫了一層。我和強哥非要季林林給我們加工資,季林林擺出一副資本家的架勢說,你們做的是份內的事,只能給你們加餐不能加工資。氣得我們直罵他黑。我說季林林你心黑肝黑是內在的我們看不到,關鍵是你別把你那資本家的黑都整在眼珠子上了啊,還有頭髮也是黑的,簡直是從開頭就黑。季林林被罵得沒法了,就指著其他員工說,你看我什麼時候給他們加過工資了,人人平等不要搞特殊嘛。那天晚上敲了他一頓菜根香,敲得他心裡准在滴血。季林林吃飯的時候哼哼著說,沈曉野你不是要減肥嗎,就少吃點吧。我吃了一口龍蝦說,人家專家都說過了,減肥不在一頓兩頓。季林林心疼地說,你攢夠一千斤就一噸了,兩噸就自己掏錢攢。我知道他小子最近正計劃把那輛拓拓換成TOYOTA,就又叫了一盤龍蝦。看著他那表情我還真想笑。我還就不讓你換車了,大氣就是被成都人給污染的,根據權威統計,成都的私家車數量排在全國第二位。我向季林林請了兩天假準備回家。季林林還真夠意思,用他那拓拓把我送到了我家的大門口。他在車上就一直跟我嘮叨,說早就聽說你們新津的黃辣丁有名了,彭縣的鍋魁雙流的粉兒,新津的小魚黃辣丁兒,以前沒得時間,現在老子一個人來吃個爽。他還想幫我提東西上樓,我怕我媽到時候看見又有得嘮叨的了,就說我自己來吧。季林林說記得就兩天啊,遲到了我要扣你工資。然後鑽進拓拓就去吃他的歡樂小魚去了。一到家門,我爸我媽就跟迎接海外華僑似的,就差沒叫樂隊來了。我爸把水端到我面前說喝水,我媽把毛巾遞給我說擦擦汗,弄得我都不相信這是回家還是審視下級部門了。我爸說怎麼樣,資本家沒剝削你吧?我說沒,我剝削他還差不多。就想起了那天剝削季林林吃菜根香,想得我直樂。我爸說打工累吧?你看你都晒黑了,還瘦了一圈。我說還不是那衝擊波弄的。然後就想起了家裡的電腦,忙問家裡的電腦沒事吧?我爸說家裡的也遭了,還是專賣店來人給弄好的。然後又問我你一個月多少錢?我讓他猜,他說有一千嗎?我一口水噎著了——我以為我爸能狠了心猜六百就不錯了,他還一千。我覺得我已經很久沒好好睡個覺了。瓷盆說過我能和那花澤類比,一天沒睡13個鐘頭看上去就是蔫的。我都不知道自己高考是怎麼熬過來的,每天晚上都要我爸發脾氣了才去睡覺。我爸一個讀書人用了一句特別粗俗的話形容我,說我屎脹了還知道挖茅坑,不錯不錯。我聽著特彆扭。後來高考發揮失常,弄了個四百七十多分回來,連第三志願都沒上,我爸漚了一個暑假。後來還是接到了通知書。我發誓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這個學校,我填志願的時候連看都沒看過那聯專欄。我爸說人家也是個本科,去不去看你自己的了。我實在不想復讀,就到了這個學校。現在要是讓我再選一次,我准回去復讀。現在是沒辦法了,像季林林說的,以前我想早戀,可沒這個權利,現在我有這個權利了,已經他媽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