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張曉東一行五人離開后，李喬木見天色還早，身體也暖和了起來，便睡了個回籠覺。再次醒來窗外有了亮光，只是看著有些蒙昧不清。打開房門才知道，原來今日是個陰天。

如今已經快到臘月，一連晴了這麼多天，今日陰天也不算什麼。不過想到屋后那堆土磚，李喬木還是希望老天爺就算想要變臉，也請等他把磚都碼到窯洞里后再下雨下雪。

出門去後院解決了生理衛生，回來就是一身的寒意。冬天就是這點不好，出太陽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些許溫暖，一陰下來，整個世界但凡有一絲細微的風存在都能被無限放大，然後冷到人骨頭縫裡去。李喬木猜測，這或許也跟大唐的人口稀少有關。

早飯特意為自己做了一大碗的牛肉粉絲湯。這粉絲是劉大毛幾個幫助做的，鑒於最近一兩個月他又在QQ空間不間斷的種土豆和糧食，他就多做了一些，現在，如果他一個人吃的話，能吃到明年春天。

吃飽喝足之後，李喬木披上劉大毛幫忙硝制好的羊皮褥子，穿越過後院那面積廣達一千多平的土地，檢查了下土磚的土坯晾曬情況，就又回到屋裡繼續窩炕了。

古代的生活是單調的，尤其是貓冬的時候。電腦手機之類的不要想，書籍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擁有的。如此，還能指望有什麼娛樂活動？

李喬木憑藉原主的記憶知道，這邊的其他人家，每當這種不能出門的日子，不是窩在家裡睡覺以減少糧食消耗，就是縫縫補補或編籮筐混時間。

李喬木上輩子的家裡爺爺倒是除了木匠手藝，還有一手編筐子和扎簍子的手藝，可惜時代變遷，那些屬於華夏勞動人民千年傳承的結晶，並不在現代年輕人的學習範圍內。於是，李喬木作為家裡的老大，就算最早跟著爺爺混，對於編筐子之類的也就知道個大概程序，具體是沒有實行過的。

至於縫補？他覺得他會打毛衣，做飯，就已經優先超越現代至少五成以上十好男生的生活標準技能了，讓他補個襪子還可以，其他就算了。

不過，李喬木一直覺得大唐的冬天要比後世冷上許多。所以他為此，正用嘗試著最粗的毛線和最細的毛線給自己織著一件雙層毛大衣。毛大衣什麼的，不用指望他做得有多完美，他也就只能根據後世大衣的結構，將其分成了五個部分。

不過或許是雪后時間太過分散，如今二十多天過去了，他連五分之一里的三分之二都沒做完。效率與之前下雪天相比不是一般的低。

李喬木摸了摸已經織成毛衣袋子狀的大衣下擺，雙層的就是不一樣，很厚實。而且細毛線的緊密度比粗毛線的看上去就暖和很多，摸上去更是舒服的不行。但是這東西畢竟是針織的，暖和肯定是暖和，估摸透風也是肯定的。

李喬木琢磨著他是不是織完之後，再在裡面加一些碎羊毛？

呃，那樣會不會最後圓成一個大熊貓？李喬木一臉嚴肅的在腦海中構想。最後覺得，管他呢，先織完了再說。

兩套毛衣毛褲以及數雙毛襪子的鍛煉，讓李喬木現在織毛衣的水平已經算得上熟練了。大多數時候都可以一邊織毛線，一邊神遊四方。所以等他帶著滿腦子烏七八糟的幻想登上『科技大唐』時代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的彷彿傍晚的逢魔時刻了。隱約似乎還聽見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大的寒風中夾雜著敲門的聲音？

李喬木：這麼快？天黑了？

「……有，有人，在，在嗎？」屋外的寒風中傳來了聲音。

李喬木頓了頓，坐直了身體，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手中的活計。距離最開始那圈已經相隔了四五十幾圈了，按照他平常的速度，最多過去了兩三個小時才對。那現在要麼是中午，要麼是下午才對。

「咚咚咚……」院子門又被敲響，片刻之後風中送來一道成年女人的聲音：「不會是睡著了吧？」

「阿娘……俺，俺冷……」這是個小丫頭的聲音。

「小哥，你看你是不是……」

「嬸嬸，您不是說送俺到村口就回去嗎？為什麼現在還不走？」這個聲音是個少年，雖然少年努力的表現出了鎮定，卻依然掩飾不住裡面的稚嫩。

屋內的李喬木頓了頓便聽出了聲音來歷，就算那聲音不知何種原因變得很啞澀。但是他卻沒有立刻起身去開門，而是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做著手中的活計，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

「小哥，您就當做做好事吧，丫頭還小，如果沒有人收留她，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被凍死的。」

「……」

「就看在俺幫你埋了祖父的份兒也不行嗎？你怎能如此狠心呢？」

「……嬸嬸，俺已經謝過你了，俺還把爺爺留下的食物也給您了。」

「……丫頭今年七歲了，俺聽說這家主人娶的媳婦是個男娃子。你帶著丫頭進去，說不定將來她還能為主人家添上個一兒半女……」

「……嬸嬸，原來你一開始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么，怪不得……，木哥哥不欠俺什麼，俺只是想要幫他做些事情才來的，這是俺祖父交代的。如果因為俺給木哥哥帶來麻煩，俺是絕對不願意的。既然您的女兒那麼好，您為什麼不把她送到官家去呢？俺聽說現在城裡多少貴族老爺受陛下的旨意，正四處收人，被他們收到，凍不著，餓不著，不比農家強不是嗎。」

「你這孩子，去了那樣的人家哪裡還有好的，那以後是要做僕人的，一輩子給人做奴做婢……。」

「那莫非，爾還想做主人不成？」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寂靜空間里的低聲爭論，猶如一道劈空驚雷。

坐在炕上傾耳聽著的李喬木聞聲一頓，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天秦頌帶他去見的那位上官的，雖然那天他是站在門外，但是這聲音因為太有特色，又是他來大唐之後，第一次聽到如此有官有氣勢威的聲音，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李喬木反應過來，慌忙的起身收拾。大門口那邊也再次傳來了聲音。這次對方沒再壓低聲音，而是提高了聲音，並用十分哀傷的哭泣聲說道：「大人，民婦有苦衷啊！民婦少年失夫，這是他唯一的孩兒，不能被凍死啊！」

「呵！你這婦人，若是剛剛老夫沒在遠處仔細傾聽，豈不是要被爾給騙了。爾應該不是普通農家出來的吧？剛剛算計這娃娃的時候可是恩威並用，軟硬皆使。」那威嚴的聲音冷笑道，「可惜老子生平最恨別人陰謀算計，但凡爾今天能夠爽利一些，或許老子還能看在爾等可憐的份兒幫上一把。可惜……，爾還是哪裡來滾哪裡去吧，屋裡的主人家可不是爾等能夠算計的，就算他們要生娃娃，那也多得是良善之輩予以匹配。」

「大人贖罪，民婦真得是有苦衷，方才出此下策……」

「哦，爾有苦衷，便可對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娃娃連哄帶騙？好一個有苦衷？陛下自雪落之日便讓城衛施粥布衣，如今已是近兩月時間，也沒見那施粥之處拆遷，據說今年那地兒沒有一個凍死餓死之人，怎得到了你這兒就各種是事兒。趕緊退去吧。」上官似乎不想再繼續糾纏，隨即就喊了人，然後便是幾個小兵的呵斥聲。

李喬木聽到秦頌了的聲音：「你是來找喬木的？」

「……俺……」

「進來吧。」秦頌道，「既然我媳婦說要你來，你便可以來。其他人……呵！」

「大人，民婦真得是有苦衷的，求求您……」

「滾，你這婦人真當老子瞧不出？老子只是念在爾等過活不易。誰想爾非但假裝不懂，還如此胡攪蠻纏，莫不是當老子腰上的大刀是假的不成？」

似乎是被人戳穿了什麼，女人終於不再胡攪蠻纏，慌忙起身告罪道：「大，大人贖罪，民婦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咯吱——」李喬木在女人離開后不久拉開了屋門，剛剛被秦頌打開的院子門口也頓時為之一靜。

天氣陰暗，就算古代沒多少人有近視眼的，也不可能看清楚幾十米外一個人的樣貌，但一個人有沒有氣度什麼，卻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李喬木作為一個成年人，自然知道客人來了需要迎接。更別說眼前這位據說還是大唐禁軍的一名大將。

隨著李喬木的走近，那中年軍官不禁挑眉沖秦頌點頭評價道：「這是你家那位？」

「是的，大人。」秦頌努力保持鎮定，可眼睛仍然是緊緊盯著走過來的人。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時隔兩個月之後再次見到他的這位小夫人，他發現自己已經有點移不開眼睛了。

「嗯，……縱然身有腿疾，也能看出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嘿，這話說的就有些違心了，明明大將軍劉新明想說的是：這丫的真得是個男娃娃？這丫的分明就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娃娃啊！「……可惜年紀小了點。嘿，若是能壯點就好了。嗯，當然，若不是年紀小不懂事，也輪不到被你小子給叼到嘴裡。」

秦頌^_^：嘿嘿……

「哎？老夫瞧著，怎麼有些眼熟……？」

眼熟？這倆字對李喬木的驚嚇程度可不小。作為這具身體的繼承者，他自然知道原主面相隨了誰。只是按照原主的分析，這整個大唐現如今能認識他的都是身居高位的存在，並且就算身居高位，也不一定真得就認識他。

畢竟他這張臉，並不像原主的生母生父，而是像及了其兩位祖母。而那兩位祖母偏偏現如今都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