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敗家子

第二十六章：

「店家還有多少蒸餅，給咱來五百個肉的。五百個菜的。」

「店家一百個實心的，三百個肉的，六百個菜的。」

「……店家，俺聽說你們的湯餅也可以打包售賣，只是要回去自己加熱，自己做。你給俺準備五十碗的，另外再把這邊的雜碎，豬頭肉，骨頭湯和雞湯每樣給俺來兩罐，器皿咱帶了。」

「店家，你們這邊豆汁還有么？我們家夫人可最喜歡你們的豆汁了。」

「店家……」

「店家……」

「……」

那群雄赳赳的人剛一到店門口，便嚷嚷開了。

負責賣包子饅頭的小夥計也不驚慌，嘻嘻笑著一一回答：「諸位別急，俺家主人早就準備好了。稍等片刻，便給諸位帶走的帶走，打包的打包。」

「嗨呦，那就好。」一群家僕臉上立刻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另一邊坐在店鋪門前簡單搭建的棚子里大口吃著湯餅和包子的眾人也議論開了。

「瞧瞧，誰家做生意能有這般火？以前東市那邊的家譜管家可是很少到西市這邊來買東西的。俺聽說，這幾天長安城裡好多王家貴族都在蒸餅店裡買了蒸餅回去吃。而且百吃不厭。」

「你這不是廢話么？咱小老百姓這段日子都知道劣緊褲腰帶來吃上一頓，開葷又飽肚，最重要的是美味。那富貴人家又不是傻的。」

「對球，俺活了三十多年了，這可是吃的最好，最便宜的一次了。你們瞧瞧這豬頭肉，俺每天早上都要來吃上五文錢的。這等美味，俺以前真是不敢想啊！」

「這算什麼？」那位好似百事通的年輕小哥一臉高傲的喊道，「這才到哪啊？你們知道東市那邊接賣的是什麼嗎，是這蒸餅大小的紅色燒肉，據說外酥里嫩，入口即化；就是皇帝陛下都沒吃過。還有整個的，比老子胳膊還粗的肘子；豬蹄咱們老百姓都很少人吃吧？可諸位知道么？東市那邊一天一百個都不夠賣；還有烤雞，烤鴨，烤鵝等，嘶嘶，看俺這口水。嗯，能吃上那邊的才算是沒白活？呵呵，不過那邊的東西一樣，貴倒是不貴，普通人家也能買得起，但就是一般人家買不到，因為據說那邊每天比西市準備的兩倍多都不夠賣。長安城裡的將軍，國公和國公以上人家的家僕管家，天沒亮就都給買走了。」

「……盡會吹牛，這豬肉是咱窮苦人家的葷腥，哪個富貴人家會吃這個。」一名端著碗，看面相四五十，吃的是滿嘴流油中年男人嚷嚷道。

那『百事通』聞言扭頭一看，嗨呦，對方面前擺了五六個肉包子，四個菜包子，還有一疊豬頭肉，這還不算，人還有一碗雞湯濃香，雞肉大塊的湯餅。

——有錢人啊！

「嗨呦，老哥哥是第一次來吃吧？」

「咋的啦？」那人狠狠咬了一口子一臉高傲道。

百事通小哥一拍大腿：「那就對了。看老哥哥的排場，就知道不差那幾個包子錢。您咧若是有空，就且等等，一會兒您就知道咱們有沒有吹噓了。」

「可不是，這吹噓對咱們可點好處。店家也不會像剛剛開業那會兒多賞咱們一個蒸餅。」

「哈哈，一聽兄弟你就是和咱一樣從一開始吃到現在的。這店家之前的確是會做人，但凡到他們這邊來買吃食的，只要超過五文錢就贈送一個蒸餅，有時候是實心的，有時候是菜的。俺家孩子啊，這蒸餅一個就說飽了，這店家的蒸餅可比那買燒餅的實在。」

「哈哈，看樣子俺才第一個來吃的，你們不知道，店家第一天的上半天，送的可是肉的。」

「嗨呦，真的假的？」

「還有這等好事。這店家的東西本來就比人家便宜了，這還贈送，真是敗家。」富貴相中年男人說著一臉的恨恨，彷彿店家敗的是他的家的似的。

不過，對於敗家這個詞兒，在座的也沒人不贊同，甚至還有人附和：「可不是敗家，所以咱這不是天天來吃么，別人一碗羊肉面要六文錢，他這邊一大碗豬雜麵也就四文錢，關鍵是肉和面都是多多的。這一碗普通人能吃得撐肚子。」

「真是不會做生意。」

「哎，說到底這都是因為這位伯爺他出生和咱們一樣啊！」

「客人，這是您的五百個實心饅頭，兩百個肉包子，還有菜包子糖包子各一百。哦，剛剛咱們掌柜又送了您十個紅豆餡的包子，是咱們店新推出的，一般女人家和孩子會比較喜歡。您拿回去嘗嘗，喜歡的話，明日可以過來購買。」

「還有贈送啊，那就謝了。」拿過自己筐子和籃子的小哥，別看身體單薄，卻是輕輕鬆鬆的就給背上提上了。

正坐在饕餮香門外大棚里吃飯的富貴相男人，一抬頭正好看見那背著半人高大筐子，手裡還提了一個大籃子準備離開的小哥，眼中精光閃過暗道：「這不是時常跟著承乾後面的那小子么？」

上午辰時末的時候，饕餮香門口走出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對門口正忙乎的七八個夥計道：「最多還有五百個饅頭，兩百個肉包子和四百個菜包子了。多了就等明天。」

「好咧。」眾位正忙乎的夥計出聲應道。

不過，最後這上千個饅頭包子根本沒堅持多久，就被幾個胡商打扮的人給打包了。

包子賣完了，一直逗留在饕餮香不願意離去的人也開始三三兩兩的散去。只是大多腳步還沒開動，就看見店裡忽然跑出來幾個穿著與賣包子夥計不一樣的小哥。他們麻利的收拾了幾張桌子，將其合併在一起，再鋪上一層麻布，一副擺攤的模樣。

「店家，這是做什麼？也是吃得嗎？」還沒散去的人流好奇的上前。

一名穿著乾淨，看模樣還挺有點讀書人風度的年輕後生上前，見面先笑，張開就道：「不是吃的，這是咱伯爺新研究出來的幾樣小玩意，因為不知道長安城的老爺夫人小姐們喜不喜歡，這才借饕餮香的人氣來給宣傳宣傳，諸位若是是不忙，不妨駐足聽聽，容在下給諸位介紹介紹。」

「又是新鮮玩意兒？那趕緊的。」

「好咧，那咱們就開始啦。不過，在開始之前，得讓諸位先看看貨物。」『書生』說著，將手裡裝逼的紙扇一收，往腰間一插，伸手將面前的幾個竹筒，陶瓶做的盒子一一打開。

「這是啥？好香，俺怎麼聞到花香了？」

「這是幹什麼？」

「小哥，趕緊說啊，這東西幹什麼用的？貴不貴？」

「對，就是，好的話，俺們這群大老爺們就風雅一會兒給家裡的婆娘閨女帶些回去。」

「諸位不要著急，容在下細細說來。這個是香皂。」書生拿起一個竹盒，露出裡面黃色的，少年人巴掌大小的東西，「一種類似皂角的存在，可以用於洗澡，潔面等，不同的是，皂莢需要搗碎，而這個只需要拿出來打開盒子就行。為了讓大家更為直觀，今日在下就找倆夥計來，給諸位演示演示。」書生說著，招呼人打來溫水，然後叫來倆手上沾了油脂的夥計。

眾人好幾的看著那倆夥計將手打濕，然後沾上香皂，不一會兒手上就被洗乾淨了。其中一位甚至還洗了臉。那張煙熏火燎之後的臉，居然在洗過之後就變得十分白凈了。

最為重要的是，洗過之後，眾人還能在夥計的身上聞到香皂的花香。

「怎麼樣？不錯的東西吧？不過，這樣的天氣，不管是怎麼水洗，洗過之後都會覺得面部乾燥。這個時候呢，就需要咱伯爺給準備的這個。」書生說著打開了一個小瓷瓶，「這個叫做護膚霜，眾位看看，顏色是雪白色，只需要一點……」書生親自動手給每個夥計一人沾上一點，然後教他們怎麼搓開，怎麼擦臉。

「有沒有哪位壯士想要試試？試一試不要錢，主要是讓大家感受感受。」書生在倆夥計擦之後，在圍觀眾人一臉驚奇之後沖大家道，「哎呦，這位小哥，您的連著是凍的吧？還乾的很，需要試試嗎？這些東西都是天然的，不會對你的凍瘡有什麼傷害，相反他還能溫潤你的凍瘡，讓你的凍瘡不那麼癢。」

「真得，嘿嘿，那，那就試試唄。」

書生也是大方，離開就用手指挑了一點擦在那人的手上，那人動作生疏的按照剛剛看著夥計們做的搓，然後輕輕的摸在臉上。

「咦，怎麼還有股清涼的感覺？」

「哈哈，舒服就好。清涼的感覺是一種藥材。」

「是薄荷。」有見識的聞出了味道。

書生也不隱瞞，直接沖對方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護膚霜漢子女子都可以用了，漢子用了可以讓自己不那麼灰頭土臉，被風一吹就皮膚開裂，然後再凍傷。女子用了可以讓皮膚白嫩有光澤。用的久了，還有美白的功效。可以美白。這一小瓶一般人家可以用到明年夏天。

這香皂也是一樣，全家都用，至少也能用上一倆月。家裡有婆娘丫頭的不妨帶一瓶回去，嘿嘿，保准你家婆娘今年三十八，明年十八。閨女家的皮膚可以嫩的像大家小姐。」

「真得假的？這麼小點，可以用那麼長時間？」

「東西看上去倒是個好東西，就是不知道價格如何？」

「不用擔心，我們家伯爺因為是農家出生，便一直記著自己的身份，這不，這麼好用的東西，每樣只賣十個大錢。別覺得十個大錢貴了。諸位也看到了，咱們家伯爺用的是誰家的鋪子，旁邊還有軍爺站崗呢，俺能做騙人的買賣。實話跟諸位說吧，西市這邊的這兩種還是便宜的。東市那邊，因為加了珍珠粉等好物，這一瓶的潤膚霜，一瓶就要一百個大錢，另外還有專門供給女子化妝的，沒一樣都超過十個大錢。」

「……給俺一樣來一個。俺家婆娘昨天還在說她的潤手油用完了咧。」

「那，也給俺來一個吧。」

「好咧，今天第一天開張，咱家侯爺說了，每樣只要八個錢，大家買回去用用，用了好幫咱宣傳宣傳。另外，覺得自家媳婦小手不夠嫩的，可以讓她多用用，洗完衣服，做完飯就用上，保准諸位家的婆娘那手嫩的跟小姑娘似的。」

「今天只要八個錢？」

「對的，三天後恢復十文錢，三天後不用俺說，今日買回去的保准還得做回頭客。」

「那給俺也來一份。」

「俺也要。」

「給我來一份。」

「小哥，聽說你家伯爺是個奇才，這潤膚霜都製作出來，這有沒有治凍傷的葯？」

「有，不過，因為藥材用得多，暫且都在東市那邊，回頭站問問侯爺，能不能給咱西市這邊也放點。」

「真是敗家。」看著瞬間就哄搶的小毯子，之前大口吃肉的富態中年男人再次一臉的肉疼，心裡嘀咕道，「不行，不能讓那臭小子這麼敗家。就瞅這模樣，估摸那姓秦的看樣子是管不住我家的小子，還得老子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