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站住，搶劫
第三十八章：
秋日的晨光撒在蔚藍的渤海海面上,剛剛退潮的海水,慢慢趨於平靜。只偶爾有賊風將海水送到沙灘,又迅速的將其帶走。
站在海灘上瞭看那無垠幽深幽藍的海面,感受那清涼之中帶著微微海腥的海風。李喬木覺得自己的心情有點平靜不下來,他沒出過海,所以沒見過代的深海是否有他此刻看到的這般美麗潔凈的海面。
有那麼一刻他想賦詩一首，或者大吼一聲，或者唱幾句。
可惜,他沒有詩,沒有詞，更不好意思大吼出聲,他的性格決定了他外放不起來。
「把帽子戴上。」村長大爺不知道從哪兒弄個頂四周有遮簾的帽子,並乘人不注意一把戴在了李喬木的頭上,「想晒黑回家再曬。」
「嗯。」李喬木沒有反駁，沙灘上人太多。除了寡婦村的這群回頭土臉的婦人,多是或粗壯或黑瘦的男人。雖然很想裝傻，但他也明白村長老頭的潛在意思。
他這張臉，有惹禍的資本,就算是受傷還沒完全恢復，就皮膚的白嫩上說，對於此刻散布在海灘上的這群雄性動物，也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寡婦村的眾人很快就參與到了趕海的隊伍之中,因為每個人都自覺的畫區域,所以暫時也沒出現爭搶。
「這些都不要嗎？」李喬木指著沙灘上還沒死透的皮皮蝦,雖然這海灘上比這皮皮蝦好太多的蝦不少，可皮皮蝦也是肉啊，為什麼他看到整個海灘上的人都在無視它呢？
「這蟲子看著就瘮人，不能吃。」胡嬸很肯定說，說話的功夫，已經將好幾條大概半斤重的鯨魚魚，黃花魚丟進了自己的筐子里。
李喬木頓了半晌，一邊將皮皮蝦丟進自己筐子里，一邊動作不停的說道：「這個可以吃。」
胡嬸剛從沙灘里挖出一個手掌大的鮑魚，抬起頭左右看看，見周圍都是人，便一把打掉他手上的東西，低聲道：「晚點再說，今天運氣好，可不能好東西都被別人撿走了？」說著從李喬木眨眨眼。
「……」李喬木沒有說話，他明白了胡嬸的意思，而且他也早就發現了這群人數大約八十人的趕海隊伍，大家對海灘上凡是帶殼的生物興趣都不大，能被他們撿進筐子里的，除了魚和大個的海蝦，草蝦以及毛哈這些之外，基本沒其他的。
索性上天似乎對於古代人有優待。就算他們捨棄了沙灘上的諸如海帶，海參，海腸，皮皮蝦和螃蟹，貝類之類的，他們還是能撿到不少類似鯧魚，辮子魚，黃花魚等。
李喬木在跟著人撿海鮮的時候，還聽到人議論，說是不久前有人在海灘上見到一條一百多斤的大魚，運到鎮上賣了很多錢什麼的。
「魷魚……」李喬木在一條起碼有兩斤重的中國槍魷魚面前停了下來。腦海里一瞬間蹦出了青椒炒魷魚，烤魷魚……
「噗！」一邊的胡嬸無盡看到，雖然因為帘子遮著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看對方站在哪兒的動作，她就猜到了。最後只能無奈道，「能吃你就撿。」
「……」真得可以撿？李喬木看看胡嬸。
胡嬸笑道：「反正你撿多了，大不了被別人當成沒見識的么。沒事。」
李喬木：……
李喬木很想硬氣一回，不撿就不撿。但是想到魷魚的美味，他還是沒忍住。至於不久之後被不認識的人一臉鄙視和嫌棄，他表示：帘子擋著視線了，沒看見。
快中午休息的時候，長達千米的海灘也被他們這群人全部翻找完了。
大部分滿載的趕海人顧不得一早上的勞累迫不及待的就起車走了，只有少部分人就地壘了鍋灶，準備吃了午飯再走。
李喬木他們的收穫也不錯，別看寡婦村的寡婦都是女人，但大多數因為常年勞作都是五大三粗的，還勁兒比一般男人打，上午趕海的時候，一點都不比那些同樣來的瘦小男人差。
嗯，就是大家似乎對李喬木撿回來的魷魚不怎麼感興趣。但胡嬸也說了，如果回去大家都不要這個，他們自己要。
李喬木乘著村長老頭和其他人歇息做飯的時候，重新背了筐子往海灘上走，他要把他心疼了一個上午的皮皮蝦，小魷魚，海腸和海參等都撿回來。
「幺叔，一會兒還能裝么？」胡嬸見李喬木歡快的在沙灘上跑，有些擔心孩子撿多了，他們帶不回去。
村長老頭對於今天的收穫很是滿意，這會兒也是滿臉的放鬆，嘴裡嚼著洗乾淨的生魚肉，不在意的道：「沒事，娃子是讀書人，懂得比咱們這些泥腿子多，他說能吃，肯定能吃。」
大牛嬸撇嘴道：「他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
「……」胡嬸，不會聊天你就閉嘴。知道你在誇俺家小子，可你嘴巴太臭了，也讓人心不舒服。
村子老頭大概覺得和一群女人坐在這邊，實在是清凈不了，嚼完魚就拍拍屁股起身，吩咐了幾句，同樣拿了個空筐子往海灘上走。別看人歲數大，可人那腿腳利索的，都能趕上李喬木這小年輕了。
李喬木：……
「娃子，這蟲子真能吃？要怎麼吃？」村長追上李喬木看了看對方筐子的東西，一臉認真的詢問道。
李喬木沒有隱瞞，點點頭就道：「這個叫皮皮蝦，和海蝦是一樣的，水煮油炸都可以。」
「唔，那不錯，那這個黑黑的是啥，這也能吃？」老頭指著李喬木筐子里剛剛撿的海參。
「這是是好東西。」李喬木從海棠上又撿起一個手掌大的海參，欣喜的丟進筐子里，「村長可知道人蔘？」
「嗯，那可是寶貝？」人蔘誰不知道，不知道那就太沒見識了。
「這個叫海參，雖然沒有人蔘那麼多藥效，但它既然叫參，村長覺得呢？」
村長老頭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對對對，既然叫參，那肯定是好東西。哎呀，還是讀書好哇，就是知道的多，老頭子活了六十有七啦，十二歲便跟著家裡過來趕海。唉，這麼多年，真是暴殄天物啊。」
「……」安慰的話要怎麼說？李喬木囧囧的站住不動了。
村長老頭一點沒發現自己給小輩了一點一點心裡負擔，很快就調整好心態，從地上同樣撿起一個李喬木筐子里有的東西。
「這個肉蟲子，難道也是好物？」
「這個叫海腸，處理好了，可比豬腸還要好吃，營養么，相當於雞蛋和豬肉。」
「哎呀，那是好東西。」村長想到豬肉的美味，管他是豬腸子還是啥腸子，反正他已經有近一年沒吃到了。撿——
後面李喬木乾脆也不等村長問了，直接把筐子里的，或者地上正好見到的一一給村長普及了一遍，實際上他以前吃的都是熟的，能認識這麼多，還要多虧他們宿舍的官四代王少峰同學，每次帶他們去吃海鮮，都要得瑟一遍自己的見識多廣。順便用菜單普及自己可憐有可愛的室友們的海鮮知識。
「村長，我覺得這個海菜我們可以多弄一些回去。」在路過一大片海帶的身後，李喬木的腳步又停下了，「這個東西吃多了，不得大脖子病，就是那種脖子粗的病。」
「什麼？這麼神？」在村長老頭眼裡，能治病的食物都是神葯，只是他沒想到，這些被他們棄之不顧了幾十年，甚至可能幾百年的海草，居然也是神葯。
「這個海菜只要晒乾了就很容易保存，吃的時候，再隨便一泡就能泡出很多。用來涼拌，燉菜，味道都很好，還能提鮮。」
能存儲的糧食都是好糧食，聽說了海菜的各種。村長老頭再也蹲不住了，把自己的筐子往幫忙一丟，隨手提起李喬木已經裝的大半滿的筐子道：「娃子你先撿著，爺爺去叫人過來。這要是都拉回去，能賣掉，今年過年咱們就有肉吃了。」說著就大步往寡婦村的據點去。
李喬木也沒阻攔，直接原地蹲下來，在沙子里挖露了個頭的扇貝。這可是好東西，現代的身後，隨便幾個這樣的一盤就是幾十，上百塊錢。
村長老頭與李喬木的舉動很快引起了海灘上其他人的注意，只是鑒於大家都不知道那海腸，海帶和海參要怎麼吃，也不認為那是好吃的，就只跟著撿了一些皮皮蝦和魷魚。扇貝之類的他們是不要的，那些東西，能有多少肉，還要千里迢迢的拖回家。
為了給讓眾人相信『兒子』說的，胡嬸詢問了李喬木后，親自下廚煮了皮皮蝦，烤了魷魚。至於海帶則是洗乾淨了煮煮，然後切成片放魚湯里了。海貝和海腸，由於處理起來麻煩，暫時就沒有嘗試。不過，就是這些，已經讓人吃的意猶未盡了，尤其是魷魚。
眾人怎麼也沒想到，那些癱在海灘上，軟趴趴的東西，弄熟了會是這樣勁道的美味。
「其實，用韭菜炒，或者用姜蒜炒才最是好吃。」辣椒炒才最棒，但古代沒有辣椒。
「過些日子咱們再來。」吃著美味的魷魚，喝著海帶湯，村長老頭很是高興的說。
「幺叔，俺覺得明天咱們就能再來，若是要賣，您可以讓鐵魁他們拿到集市上去。」大牛嬸道，說完撇撇眼，示意眾人看不遠處其他有樣學樣的眾人。
「俺倒是也想，可這東西，估摸還要小河想想辦法，否則估摸賣不上多少價格。」村長老頭作為村長，頭腦自然是有的。
「今日的這些其實可以先做成乾貨。」李喬木放下盛湯的竹筒，在眾目睽睽之下道。「其實海鮮產品，一般在本地都是賣不上價格的，如果能全部做成乾的，出去一次，最少能收入一年的嚼用。」
「那就做成乾的。」聽到可以賺錢，大牛嬸就很激動。
「先這樣說，具體咱們路上慢慢談，咱們現在有了小河這個讀書人，不怕過不上好日子。大家趕緊收拾收拾，日頭還早，說不定咱們回去天都黑不了。」村長沉吟了片刻，一抬手就指揮起來。
被看好的李喬木：……
有幾大捆海帶圍了架子車，寡婦村的這次趕海絕對是滿滿的滿載而歸。所以現在別說車上坐人了，再多裝一點，牛馬驢就得罷工了。
不過，豐收的喜悅和對未來的展望，實在讓這群寡婦和幾個老頭太興奮了，以至於等眾人意識到腳板都走麻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站住，東西留下，人可以走。」一行人正走的熱鬧，大牛嬸還心情好的吆喝了兩嗓子。只是這嗓子嚇走路邊灌木叢的野物不說，還把灌木叢里躲藏的七八個人給嚇出來了。
不過，忽然跳出來的七八個人，裝備有點差，不說穿著寒瘮的就差衣不遮體了，手裡拿的也要麼是鋤頭鐮刀，要麼就是菜刀，一看就是本地的農民。實在太沒有威脅力了。
「啥叫東西留下？當老娘是死的？」關鍵時候，大牛嬸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李喬木之前坐的牛車前，還一把將其藏在筐子下面的修羅刀抽了出來。
李喬木：……
胡嬸╰_╯：真是好東西藏哪兒都能被這臭婆娘找到。
大牛嬸一點沒有拿別人東西的不好意思，反而是拿著修羅刀自感威風凌凌，喉嚨里的聲音都粗了好幾分。
「……也不打聽打聽，俺寡婦村的女人砍死了多少膽敢上門欺負的？」
寡婦村的？那個傳言中殺人不眨眼的女人村子？七八打劫者怔愣了一下，立刻就一副面如土色的模樣，好像面前的一群女人是啥洪水猛獸一般。
「哼，不過是一個女人，再凶你能一下把俺們都殺了不成？」劫匪中有一黑瘦的中年男子，一臉的不屑。只是他的眼睛轉來轉去，一看就不是正派人。
「呸，那就看看是你們的鋤頭鐮刀厲害，還是老娘的殺人屠刀厲害？」大牛嬸說著對著修羅刀就是一口唾沫。
李喬木￣□￣｜｜：……
「不要跟她廢話，先把畜生打死了，東西就都是俺們的了。」人群中忽然一人聲音高喊。讓那些已經有退意的『劫匪』渾身一顫，繼而……
「啪嗒啪嗒啪嗒……」一群劫匪剛鼓足了勇氣想要衝上來，耳邊就想起一陣馬蹄上。緊接著就是一個冰冷的聲音：「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誰給你們的膽子？」
「呼啦呼啦……」鋤頭鐮刀紛紛落地。就算騎馬的人身上沒穿軍衣，也看不出對方是什麼人，但就那一身的黑色錦衣，就夠讓一群快要衣不遮體的『劫匪』膽怯了。
「大人，俺們不是故意的……」有人弱弱的說。
「大人，俺們是被逼的……」
「大人，是黃老四說要搶的……」
「呼啦——」不等起碼而來的人說些什麼，繼鋤頭鐮刀掉地之後，八名『劫匪』中的六名就跪倒在了地上。
只是，一陣風刮過，帶著了眾人身上的不少的汗意，而那個騎馬的人卻好似被定格了一般，就那麼騎在馬上，怔怔的看著寡婦村一行人中的一人。
「喬木……」秦頌喊出這兩個字的身後，眼中蘊意了半天的淚水也終於落下了。
其實這會兒最傻的還是李喬木，他傻傻的盯著秦頌的白髮，大腦在最初之後想到某個可能就沒有運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