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嗷呀
60%以下鎖72小時后可以看噢,支持正版,么么楊氏愣一下,「琬宜哭了?」
謝安手揉揉肩膀,「哭的我衣裳都濕透了,自己臉像只花貓。」他舔一下唇,「我才想起來,這丫頭臉都沒洗就上去睡了,邋遢樣子。」
楊氏蹙眉,不放心,披件衣裳下地穿鞋,「我去看看。」
謝安攔住她,「早睡了,吃過飯了,現在可能正做夢呢。您甭惦記。」
楊氏嘆口氣,又坐回炕沿,「我怕她想不開,萬一鑽了牛角尖就不好了。」她停一下,眉擰的更緊,「琬宜現在心裡肯定不是滋味,這孩子心眼實……」
「嗯,」謝安接一句茬,「想的還多。膽子又小,特別能哭。」
說完,他自己又笑一下,「不過,還挺乖的。」
楊氏睨他一眼,問他,「那你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謝安困了,眯眼打個哈欠,「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勾勾唇,還有心思開玩笑,「大不了就舉家逃唄,天下那麼大,隨便找個山頭兒貓起來,神仙老子也尋不著。」
楊氏沒理他這茬,沉默一會,說,「琬宜是個好姑娘。」
謝安「嗯」一聲,應一句,「我知道。」他又說,「要是她不好,我不會留她。」
楊氏看著他的眼睛,燭火暈黃下,黑亮溫暖。謝安自己沒有察覺,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語氣有多舒緩溫柔。她笑一下,拍拍身邊被子,「你懂得就好。」
謝安沒察覺楊氏話中深意,伸伸胳膊站起來,道一句,「娘,晚了,我回去睡了,您也早點。」
楊氏應一句,又喚他,「明天有空你去和琬宜說說話,安撫她一下,別讓她太慌。」
謝安頷首,又往後揮揮手,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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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琬宜難得賴床,睜開眼時,天光早就大亮。阿黃也醒了,頭尾挨在一塊,蜷成個團卧她身邊。琬宜伸手觸觸額頭,全是冷汗,手腳發軟,她裹緊被子,一陣陣打冷顫。
楊氏正在外頭餵雞,咕咕叫著往地上灑玉米粒兒。鵝也扯嗓子嚎,嘶啞難聽的聲音,踱著方步走過她窗前。
一切都真實而生動,日光落在被子上,琬宜閉眼摸一把溫暖,總算緩過來一點。
她撐著手臂坐起來,動動僵硬的脖子,扶著炕下地。阿黃隨她蹦下來,琬宜歪頭,沖它笑一下,問,「餓不餓?」
話出口,才覺得嗓子難受。昨個冷風吹太多了,她到底是受不住。
不多會兒,拾掇好自己,琬宜推門出去。院子里翠菊還開著,粉嫩花瓣,裡頭黃蕊鮮麗,淡淡香味撲鼻。
楊氏聽見聲響,急忙從屋裡跑出來,到她跟前摸摸臉,聲音溫柔,「總算醒了,姨母留了粥,還溫著,過來吃。」
琬宜順從過去,想要幫忙,楊氏沒讓,只許她一旁坐著。今早上煎了小銀魚,尾巴都炸的金黃酥脆,阿黃在一旁動動鼻子,楊氏瞧見,拎一條扔地上,笑罵一句,「饞鬼。」
粥一看就是熬了很久的,裡頭加了薏米和蓮子,綿軟糯爛,入口即化。楊氏坐她身邊,看她小口慢咽,過一會兒,伸手愛憐摸摸她頭髮。
她說,「琬宜,你別擔心,這裡就是你的家,誰都不會不要你。」
琬宜手上一顫,偏頭,對上楊氏溫和的眼睛。
楊氏擦擦她眼角,哄勸,「謝安昨個和我說的對,你現在是琬宜,不是沈湘瀠,過了這許久,衣著樣貌都變了許多,誰認得出你。臨安離京城遠得很,府兵都歸屬於本縣城,有謝安在,不會多事的。再說,就算是京城不嫌麻煩,遣了個大臣來,挨個地方搜尋,他手裡就一張畫像,寥寥幾個墨點子,能查的出什麼。」
「姨母……」琬宜抿抿唇,撲進她懷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什麼客氣的話都不用說。」楊氏拍拍她背後,笑言,「我原來收容你,是因為你娘親是紀綉兒。我現在收容你,只因為你是琬宜。你在這好好獃著,安生過日子,便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她懷抱溫暖柔軟,不像謝安般寬厚,但同樣讓人安心。琬宜合上眼,臉貼在楊氏頸側,沉默環著她。
……飯後,楊氏到後院去拾掇園子,琬宜陪她一會,實在有些頭暈難受,便就回屋子躺下。
楊氏看她蔫蔫的提不起勁,心裡惦記,想去給她請個大夫。家裡離城不算近,這樣一來一回折騰著,少說也要快一個時辰,琬宜沒讓,就自己煮了碗薑湯。
楊氏以前風寒,請大夫開的葯還剩下些,她熬了給琬宜,喝下又睡一覺,果真好多了。
再醒過來日頭快落,身上衣裳都被汗黏著,不舒服,廚房有熱水,楊氏幫著她弄好,洗個澡,又窩進被子里。
屋裡又只剩她一人,琬宜側身躺著,臉挨著枕頭,把被子拉到眼下。阿黃乖巧坐在她旁邊,一下一下舔著爪子。琬宜看它一會,手指伸出去,悶悶逗它,「幫我也舔舔好不好?」
阿黃脖子歪一下,順勢倒下去枕她手腕上,用齒間輕緩磨她的手心。舌尖濕潤,酥麻痒痒。
琬宜心情本還有些低落,被它這樣一鬧,好了不少。
她看著阿黃脊背,過一會兒,眼睛因睏倦慢慢合上。眼前世界變的模糊,過往種種在心頭閃過,她病著,頭暈,胡思亂想。
楊氏把院里的雞鵝趕進籠子里去,各種叫聲吵鬧一片。琬宜忽的輕笑一下,手指勾勾旁邊大貓的下巴,低聲道,「阿黃……你說,我的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錦衣玉食十幾年,一朝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從雲端跌到塵埃。我本以為我活不成的,可現在,又被人金枝玉葉一樣寵著了……」
半晌,她蹭蹭它耳朵,嘆一口氣,「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當初來這裡……」
屋裡沒點燈,窗外天光漸漸暗下去,低語漸漸消失,阿黃側臉看她一眼,琬宜已睡著了。
地下碳爐里火星閃爍,盤旋出淡淡煙霧,一室溫暖安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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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回來的時候,漫天星辰。楊氏在廚房裡坐著摘菜葉子,鍋里咕嘟嘟煮著湯。謝安拴好馬進去轉了圈兒,沒看見想找的人,再退出去瞄一眼偏房,燈滅著。
他心裡一緊,擰眉,「娘,琬宜哪去了?」
楊氏淡淡掃他一眼,「把心咽回肚子里吧,人沒丟。」
謝安一滯,臉上有點掛不住,「……我又沒問這個。」
「那你問哪個?」楊氏笑一下,仔細觀察他面色,看謝安實在快急了才鬆口,「琬宜身子不舒服,屋裡睡覺呢。睡了挺久了,想著也快醒了,你去看看吧。」
謝安「唔」一聲,摸摸鼻子,趁著楊氏下句話還沒出口,趕緊轉身離開。
楊氏動作一頓,看他匆忙背影啼笑皆非,折了葉梗子扔地上,喊他,「你跑什麼,我又不擠兌你。」謝安腳步沒停,她含笑補一句,「你動作輕點,別嚇著她。」
……推門進去,琬宜果真在睡。阿黃醒著,綠眼睛晶亮,盯著他瞧。
謝安瞪它一眼,本想著立刻就出去的,可思索一會,還是沒忍住走過去看看她。他輕手輕腳蹲她邊上,迎著月光看看她的臉,手指搓了搓,試探地捏著被角給她蓋嚴。
琬宜剛洗過澡,頭髮沒梳,散在枕邊,盈盈淡香。屋裡黑,就窗邊灑進來一點點光,但卻更顯得她臉頰嫩白。下巴尖翹,養胖了不少,微微帶一點肉兒,唇微張著,緩緩呼氣。
謝安一腿跪在地上,手扶著炕沿支撐住身體,眼睛不受控制地順著脖頸滑下,落在她肩頭。瘦弱纖細的骨架,領口被弄散了,傾斜著,露出一條緋紅細帶。
細帶延伸進褻衣裡面,下面景色……
心底忽的泛起股從未有過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一道熱氣沿著脊背竄上來,謝安艱澀吞一口唾沫,這才驚覺嗓子已經干啞,渾身燥熱著,煩悶說出不話。
他喘息急促,倉皇別開頭,眼睛緊緊閉一下,而後猛地站起。幅度太大,衣角勾住旁邊柜上茶杯,杯子墜在地上,嚓的一聲脆響。
謝安心裡一驚,下意識歪頭看她,對上琬宜的眼睛。
她才醒來,睫毛顫顫的,神智還不清明。謝安不敢動,也不敢再看她,轉臉盯著對面牆上某一點,垂在身側的手指攥成拳。下巴繃緊,喉結滾動一下。
過半晌,他才發現不對勁。她太安靜了。
側過頭,果然看見她蜷成一團的樣子。蒼白憔悴的,輕輕嗚咽一下,額上細汗閃爍。
謝安心裡咯噔一下,也顧不得其他了,扶住她肩膀,輕聲安撫,「琬宜……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