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緣由

這回出現的王青青和之前看到的有點不一樣。

之前的她，全身上下冒著黑氣，靈魂和她的屍體一樣的腫脹、腐爛。

但是現在。

不知道是因為找到了屍體，或者是看到了父母的關係。她身上的黑氣稍稍消散了一些，並且也恢復了她以前的樣子，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家碧玉。

只不過，身上穿的還是那件白色連衣裙，頭髮和衣服不停的往下滴水，「滴答滴答」，地上卻一點水漬也沒有。

「警察他們懷疑高銘是兇手，但是暫時找不到證據。並且高銘說那天晚上他在寢室，有不在場證明。」

不等顧卿開口，王青青直接出現在她旁邊說道。

顧卿站在寢室的陽台上，眺望遠處的風景。似乎在聽王青青說話，又似乎只是單純的看風景。

「我想我爸媽，但是我再也沒法和他們說話了。我、我，其實那個時候，我只是想和高銘說清楚。他明明是我男朋友，為什麼要向向薇告白？一時生氣，我就和他說我懷孕了。」

王青青不知道顧卿願不願意聽這些，她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能夠聽見她說話的人說說她的故事。

「我幫不了你。」提到了王青青的父母，顧卿想到她之前看到的兩個人蒼老崩潰的樣子，第一次開口了。

「你在跟我說話？」

幾次看到顧卿都是把她當做空氣一樣，這回顧卿居然開口和她說話了，王青青先是驚訝，接著居然微微露出了一點笑意，「我知道，你之前幫了我，你把我屍體的地點告訴向薇了，謝謝你。」

接著，不等顧卿說話，王青青就開始講述起了她的故事。

「我和高銘是高中同學。在我們鎮上的高中，我們兩個一直是學校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剛開始，只是為了第一名你爭我奪。後來，一次次的比賽之下，我對他有了好感。」

「他對所有人都很溫和，大家有問題問他，他也從來不會敝掃自珍。但是他對我格外的好，他會提早來學校幫我擦桌子，會在我抽屜里偷偷放一些好吃的零食，會對我笑的格外的好看……高考之前，我們在一起了，並約定好一起考S大，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只聽這一部分，那是兩個學霸之間小清新的愛情故事。但是接下來，就畫風突變了。

「上了大學，我們在不同的系，離的很遠。高銘他說，他想要進學生會，一部分女生的票數很重要，他在女生裡面人氣很高，希望我能暫時不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公布出來……我答應了。」

「他很忙，我們平時見面的時候，都只能假裝是普通朋友。之後偶爾周末和放假的時候，才約好一起出去玩，過情侶應該有的日子。」

「就這……你還相信？又不是明星，搞什麼地下戀情啊？！」聽到這裡，顧卿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橫了顧卿一眼，被顧卿那麼不留情面的吐槽，王青青清秀的笑臉又有變膨脹的趨勢。

緊接著想起顧卿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保護，上次差點把她的魂體打散了。王青青還是保持控制住了自己，繼續把自己的故事說下去。

「我本來以為等到他當上學生會的骨幹就可以公開了。但是後來我發現，高銘他開始關注起了我的室友向薇。」說到這裡，終於還是沒控制住，王青青身上的怨氣冒了出來，又變成了第一次看到她的鬼樣子。

「我知道，向薇比我好看，並且家裡有錢。但是向薇不喜歡他呀。並且，向薇也是我的好朋友，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接下來就是高銘和向薇表白了？」顧卿接了話茬，畢竟這事兒好像她還是親眼看見的。

「沒錯。高銘開始有意無意的碰見向薇，向薇對高銘並沒有什麼特殊好感。後來，碰見的次數多了，向薇向我問起高銘，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他是我的男朋友。」

「之後就是事情發生的前一天，向薇回到寢室，偷偷告訴我，高銘向她表白，但是她拒絕了。」

緩緩的留下一行血淚，王青青露出一個恐怖的笑臉，「我當時似乎早有預感，並不覺得很驚訝。只不過，我不甘心，我和高銘在一起這麼久了，一直都是地下戀情，實際上，我什麼都已經給他了。現在，他居然向我的朋友告白？！還想假裝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王青青當時想了想，發簡訊給高銘，想和他說個明白。

因為之前地下戀情的關係，兩人之間的聯繫都是用另外一支備用手機。

理所當然的，兩個人吵架了。

得知向薇居然把拒絕自己的事情直接告訴了王青青，王青青也把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事情告訴了向薇，高銘是有點慌張又有點憤怒。

王青青問高銘，他這麼做，把她這個女朋友放在哪裡？他是不是想直接把她拋棄了，當做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高銘沒有回答。

王青青當時就生氣了，口不擇言的就說自己懷了高銘的孩子，高銘如果繼續這樣不承認他們的關係的話，王青青就會公布懷孕的事，並說出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如果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係，而王青青肚子里又有高銘的孩子，高銘以後在學校里還怎麼繼續做人？！

「他當時很生氣，臉都漲紅了。他衝過來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掙扎，但是掰不開他的手。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緊，我呼吸不過來，就暈了過去。」王青青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顧卿卻聽到了一個重點。

「孩子？你不是說有孩子了嗎，等到警方屍檢，肯定會驗DNA，查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到時候高銘也百口莫辯吧！」

王青青聞言，苦笑了一聲，「哪有什麼孩子，當時我只是想炸他一下。沒想到他這麼狠，直接就把我殺了。」

顧卿一聽這話，無語了。

這都是沒事找事作的呀！

分手就分手唄！誰年輕的時候沒遇到過幾個渣呀！你居然三更半夜的去找人談判，還刺激對方，這不是給人下手的機會嘛！

顧卿繼續問，「那你跟在他身後這麼久，有發現證據沒有？」

「沒有！」王青青回答的相當光棍。

「剛開始死的時候，我只能跟在高銘身邊不能離開。後來，漸漸的有了些力氣，偶爾能離開一會兒，就像現在來找你。」

「每天晚上我都會掐著高銘的脖子，想殺了他。但是只能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點痕迹，一點用處都沒有。」

王青青的話還沒說完，顧卿就看見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拉扯力，把她往外拽。

王青青一邊跟著往外走，一邊回頭說道，「我會繼續看著他，發現線索就來找你，你幫我告訴警察。還有，幫我看著向薇，不要讓她靠近高銘，他很危險！」

＊＊

沒等顧卿關注向薇，向薇反而先來找顧卿了。

看到向薇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顧卿心裡就是咯噔了一下，難道是紙條的事情被發現了？

向薇的態度依舊冷艷，找到顧卿之後，詢問她們兩個人可不可以單獨談一下。

顧卿當然同意了。

只不過想起看到向薇來找自己，寢室三個朋友齊刷刷的「你倆怎麼認識的？」的眼神，顧卿也忍不住想要撓頭。

找了個空曠的教室坐下。

「是你做的嗎？把紙條放進我衣服兜里。」向薇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在說什麼？」顧卿掙扎的一下，假裝不知道向薇在說什麼。

「不用演了。」向薇打斷了顧卿略帶浮誇的演技。

「你可能不知道，學校的每個教室里都有攝像頭。我向學校工作人員反映自己的手機丟了，就調取了那段時間的視頻，親眼看見你把便簽放進去的。」

額……

既然人家都有證據了，那再說什麼不知道也沒什麼意思。

「沒錯！」顧卿直接承認了，「是我放進去的。」

「你知道些什麼？當時的情況……你看到了嗎？為什麼你不去阻止？事後為什麼不出來作證？！」向薇以為顧卿是在當天晚上目睹了拋屍的經過。

「哎哎哎，你不要激動。」顧卿一聽就知道她誤會了，趕緊道，「我什麼都沒看到，那天我早就回寢室睡覺了。」

聞言，稍稍冷靜了一下，向薇繼續問道，「那你怎麼會知道情人湖裡有……有青青的屍體。」

額……這個問題該怎麼答啊。顧卿猶豫了。

難道要她直接說王青青自己告訴她的？

看出顧卿的猶豫，向薇冷聲道，「如果是說謊的話你還不如不說，我只想知道真相。」

知道向薇不好糊弄，顧卿小心翼翼的看著向薇，

「向薇同學，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你說什麼？！」向薇的的腦子一下子嗡了一下，聲音立馬就破音了。

果然，這麼突兀的說起鬼這個話題還是太快了點。

意識到這個話題似乎有點太激烈了，顧卿準備從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話題開始講起。

「那麼，你知道你脖子上帶著的有什麼作用嗎？」

「這個？」

向薇從脖子里拿出一個彌勒佛的玉墜，「這是我媽媽給我求的玉墜，我從小帶在身上。給我保平安的。」

向薇面上稍微柔和了點，雖然她不信這些，但是這是母親的心意。

「那你可以換一個了。」顧卿直接說道。

「你什麼意思？」向薇皺了皺眉，不明白話題怎麼就從王青青的事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的玉墜。

「你可以仔細看看，這個彌勒佛玉墜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了。」顧卿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顧卿早就看見了，之前玉墜發出來的金光抵擋住了向薇和間接鬼魂接觸帶來的黑氣，現在光芒幾乎都要消失了，應該沒有什麼保平安的作用了。

聞言，向薇仔細的看了看。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對頭。

「這是怎麼回事？」向薇可以看見，自己的彌勒佛玉墜，本來是晶瑩剔透的綠色，現在，裡面竟然有一絲絲的黑色，似乎還有點開裂。

如果不是一直掛在脖子上，向薇可以確認這就是自己的玉墜，她還以為被誰換過了呢！

這下子解釋起來就稍微方便了許多。

顧卿說道，「那個……其實吧，我有一點點特殊的小能力，可以看到死去的人的靈魂。」

向薇一愣，沒有想到顧卿說的會是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王青青親口告訴我，她因為高銘向你表白的事，要找高銘說清楚，沒想到她假裝用懷孕的事情激了高銘一下，高銘就下狠心掐暈了她，然後在她身上綁了石頭，沉到情人湖底。」

一口氣把話說完，顧卿也有點坐立不安，萬一向薇不信，把警察叫過來把她抓緊去怎麼辦？

這時候顧卿再後悔自己摻和進這攤子事也來不及了。

幸好，向薇只是有點疑惑的看著顧卿，「你真的看得到青青？」

向薇有點相信了，因為顧卿的話里很多的細節是打聽不到的。並且，顧卿還知道王青青的屍體在情人湖底。

顧卿還準備說什麼，忽然停住了，看向門口。

教室的門口，似乎有一陣風吹來，把門吹開了。

看到顧卿的眼睛一直盯著門口看，向薇也意識到了什麼，她屏住呼吸。

感覺一股涼意在逐漸靠近，讓向薇驚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來了……」

顧卿輕輕的說道。

「青青？」向薇轉頭向門口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薇薇。」在向薇不到三米的地方，王青青喊了一句，但是向薇也聽不到。

「你有發現證據嗎？」顧卿看著王青青問道。

「沒有。」

王青青有點沮喪，不過馬上又打起精神，「最近我發現自己的力量又強了許多，可以離開高銘的時間更長了，晚上掐高銘他脖子上的印子也深了很多。」

這倒是真的，現在的王青青全身散發的黑氣越發濃郁了。雖然保持正常人的樣子，但是眼睛里偶爾閃著的紅光卻讓顧卿有不好的預感。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王青青會直接失去理智，殺了高銘。

果然，就聽到王青青滿臉興奮的說道，

「我發現自己可以附身在高銘身上了。可是只有短短几秒他就清醒過來，他還以為自己精神恍惚了一下。他是男性陽剛之氣太重，而我是個新鬼力量還不足，我想增強我的力量就可以直接給自己報仇了。」

王青青說的話顧卿都是直接同時翻譯給向薇聽的，向薇也意識到，王青青這樣下去可能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提醒你一句。你現在已經是厲鬼了，控制自己。要是殺了人，估計就沒法投胎了。高銘這貨還是留給警察判罪吧，你要是殺了他，我和向薇幫了你也會受到懲罰的。」顧卿冷聲對著王青青說道。

王青青一愣，眼裡又是閃過紅光，不過到底還是抑制住了，「那我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想連累顧卿和向薇，但是厲鬼復仇的本能又驅使她，讓她去殺了高銘。

情急之下，顧卿眼睛一亮，「你剛剛說可以附身，那等高銘睡著的時候能不能長時間附身？你可以控制高銘把事情真相說出來！」

向薇這時候也基本相信了顧卿說的有關王青青鬼魂的話，聞言眼睛也是一亮，警察那邊查案已經卡了許久了。

「這個可以有！我們可以偷偷在他們寢室放個錄音筆，說不定可以作為證據。這件事情我來辦。」

王青青聽到這個建議，覺得有了點希望，也稍稍平靜下來。

等到王青青又因為不可抗力被拉去高銘的身邊，向薇才有些躊躇的向顧卿詢問：「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也看到青青嗎？」

「這個嘛……」

顧卿抓了抓頭髮，她也是靠著玉墜才看到鬼的，現在都是一片茫然。

「我也是偶然發現自己可以見鬼的。不過聽說牛眼淚抹在眼皮上可以見鬼，也許你可以找一瓶來試試。」

向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牛眼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