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這是喜脈
本文獨家發表晉-江,保護原創,支持正版,從我做起。李定宸回的居然還不是長安宮,而是太平宮。
一進門他就叫來了負責管理此地的李德和趙用,興緻勃勃的道,「去把庫房開了,朕要找東西!」
李德和趙用對視一眼,趙用上前跟韓嘉一起服侍李定宸更衣,李德則託詞去拿鑰匙,將李元給扯了出去,到了偏僻處,才小聲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就要開什麼庫房?」
「師父,我也不知道啊!」李元苦著臉將今日發生的事交代了,「我這才跑到西苑又跟著回來,也是一頭霧水呢,皇爺的心思,我哪能揣測得到?」
里的皺著眉頭想了一回,先將那宮女的事記下來,皇後娘娘這才出宮幾日,就有那起子小人以為能得了機會了,不狠狠按下去,往後這宮裡還不翻天?不過陛下這興頭的模樣,應當與此事無關,估計是想到了別的。
其實李定宸本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只是從前被兩宮和來寶拘著,自己也知道什麼都做不成,也就索性不費那個功夫了。如今來寶被除去,他身邊的人都歸了心,再加上這一陣子春風得意,不免忘形,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便重新活躍了起來。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鑰匙卻還是得拿。
一行人簇擁著李定宸去了庫房,好說歹說,都沒能讓這位爺留在外頭,只能又跟著進去,找了半日,才從角落裡將李定宸想要的東西找了出來。
東西卻是裝在一個鐵皮箱子里,十分沉重,外表灰撲撲的,看不出裡頭究竟裝的是什麼,更看不出有任何特異之處,只是外面貼著四張黃符。李定宸讓人將箱子抬出去,便結束了今日的庫房之行。
等回了太平宮,將這箱子打開,才發現裡頭放著的是一套盔甲。
趙用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問道,「皇爺,這莫非就是世廟爺爺用過的那套盔甲?」他畢竟是宮裡的老人了,雖然從前摸不著太平宮的邊兒,各種傳聞卻是聽說過的。
據說宣宗元德年間,太平宮的庫房忽然鬧了鬼,人心惶惶。結果查了半天,卻發現是世宗皇帝留下來的一套盔甲,據說是血煞之氣太重,因此引動了異象。宣宗皇帝命道士入宮將之封了,這才得安寧。
他一說,其他人也就都反應過來了。
這盔甲既然有這樣的故事,便顯得有些不詳。如今李定宸將之取出,不免讓身邊的人心生不安。
李定宸摩挲著盔甲,一邊看一邊點頭,隨口道,「正是。你們瞧,這盔甲放了幾十年,竟是不腐不銹,光亮如新,果真是一件寶甲!」他說著,直接將那頭盔取出來,戴在了自己頭上。
李元心頭一跳,問,「皇爺這是要……?」
「來,伺候朕著甲!」李定宸將頭盔鎖好,轉頭道。
不妙的預感成真,但皇帝金口一開,誰敢反駁?試著勸了兩句無用,他們也只能苦著臉替李定宸換上了這套盔甲。幸而李定宸雖然生得高大,但畢竟還是少年身形,而世宗皇帝,傳聞中身高九尺,十分魁梧,這盔甲穿在李定宸身上,那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個樣,上衣才穿好,就已經垂到膝蓋了。
李定宸自己看了看,也覺得太過勉強,只能遺憾的讓他們又脫了下來。
「朕身量未足,恐怕要過幾年才能穿得上這盔甲了。」他看著幾人將盔甲重新收回箱子里,頗為可惜的道。
「等皇爺到了弱冠之齡,想來身量就足夠了。」李德擦著汗道。所以這兩年還是先消停一下,別讓他們身邊跟著伺候的人為難了。這位爺心血來潮,他們卻是提心弔膽哪!
然而這顆心放得卻太早了些,李定宸雖然不再要求著甲,旋即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命他們將長安太平兩宮的宮人都集中起來,他要練兵!
「將來朕總要上戰場,你們必定也得跟著,若不操練一番,到時候哪能跟得上?」
「皇爺!」李德差點兒直接跪下了,「奴婢等自然是該操練的,但動靜太大,只怕惹得兩宮那邊矚目,反倒不妥。」
他也知道小皇帝最討厭的就是拿兩宮來壓人,平常是絕不會提起這方面的話的。但這件事非同小可,真要是讓皇帝弄出個大陣仗來,驚動了兩宮,皇帝會如何不好說,他們這些跟著伺候的,只怕又要大換一次了。
這伺候皇帝的差事,不好做啊!
李定宸聞言,果然皺起眉頭,但旋即又道,「只在太平長安兩宮練兵,動靜小些就是了。這裡離著萬年永和二宮那麼遠,除非有人去告密,否則兩宮怎會知曉?」
他說著還瞪了一眼眾人,彷彿在警告隱藏在他們之中的告密者,嚇得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低下頭去。
他不肯該主意,這兵也就只能練了。不過這會兒天色慾暮,都快到宮中下鑰的時辰了,幾人好說歹說,才說得李定宸答應明日再弄。
這個時候就顯出江太后至今仍然讓小皇帝去聽講經筵的明智之處了,白天的時間除去早朝和經筵,所剩實在不多,就算李定宸真的有心,也著實鬧不出什麼大事來,而且就在後宮之中,一點風吹草動,她們都必然能夠知曉,也方便管教。
不過這段時間,越羅著實將太平長安兩宮的人整頓了一番。不說人人歸心,但敬畏皇后倒比兩宮更甚。再加上剛出了那個宮女的事,人人都警醒得很,李定宸不想讓兩宮知道,他們也不敢說。
被聚集起來練兵,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是應承的,只在心裡苦求皇后早日回宮,好趕緊結束這件荒謬的差事。
李定宸也讀過幾本兵書,一開始還躊躇滿志想練出一支強軍,好讓人刮目相看。然而這些內侍宮人,雖然也算訓練有素,但卻絕無軍士之氣,令行禁止倒是不難做到,但怎麼練都是軟綿綿的,恭謹、柔順,毫無兇悍之氣。
尤其是那些宮女,走起路來都是小碎步,講究行不露趾、裙幅不動。要她們習練隊形,就慢吞吞的走,倒是十分一致,;要她們對戰,就斯斯文文的你掐我一把我捶你一拳,不像練兵,倒像笑話!
宮裡的消息傳得快,他在路上就聽說皇后已經回來了,還徑直去了萬年宮。而後趙娘娘來勸了江娘娘,他才被發配去奉先殿。兩邊因果一聯繫,自然什麼都明白了。不愧是皇后,一回來就解了他這燃眉之急。
可惜還是得跪。
李定宸動了動已經有些發麻的膝蓋,雖然李元那小子警醒,去永和宮之前就替他綁了一對護膝,但跪的時間長了,還是十分難受。
其實這裡除了日常洒掃之外沒有人會過來,江太后也沒派人看著他,他是皇帝,若不想跪,起來也就是了。但李定宸心裡憋著一口氣,卻是不肯起的。
他未雨綢繆的練兵,難道也錯了?
奉先殿在皇城以西,天色暗得也早,更顯得此地陰森冷寂,饒是李定宸穿得並不單薄,身上也有些發冷。且到了平日里的飯時,他開始覺得腹中空空,直如抓心撓肺一般。
雖然江太后沒說過不許他吃飯的話,但按照李定宸的經驗,至少今日是沒人敢給他送吃食來的了。
才這麼想著,便聽得外間一陣響動。李定宸正覺無趣,揚聲問,「李元,外頭是怎麼回事?」
皇帝罰跪,身邊跟著的人自然不敢站著,都在門口跪成了一排。聽見李定宸說話,李元連忙爬起來出去看了,又跌跌撞撞的跑回來,面上帶著明顯的喜色,「皇爺,是皇後娘娘來了!」
李定宸也是一喜,險些按捺不住要起來。雖然忍住了,但還是抻長了脖子,往門外瞅著。
越羅一進來,瞧見的便是他這副望眼欲穿的模樣,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當著人的面,也沒說什麼,只命人將食盒開了,飯菜盡數擺出來,「我問過了,江娘娘沒說不許給陛下送吃食,陛下將就著吃些吧。」
李定宸原以為越羅就算給他送吃的,最多也就是清粥小菜冷饅頭,還得避著人拿進來,誰知她居然如此大張旗鼓,飯菜又如此豐盛,不由喜出望外。
「有勞皇后了,朕今日還未進過水米,這會兒正覺得餓呢!」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補償一般問了皇后這幾日可好,什麼時候回來的云云,然後才迫不及待的動了筷子。
越羅準備的飯菜分量十足,以李定宸的好胃口也沒吃掉多少,讓外頭跪著的內侍們拿出去分了,二人才跪在殿內說話。
李定宸本來是不讓越羅跪的,雖然有蒲團墊著,但跪久了也不好受。他是受了罰,皇后何必跟著遭罪?越羅無奈的笑道,「陛下當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哪有你跪著,我卻反而在一旁坐著的道理?往後行事之前多想想,後頭還有那麼多人仰仗你呢!」
「皇后也覺得朕錯了?」李定宸沉默片刻,才問。
越羅搖頭,「這世上的事,是非黑白對錯,並沒有一條界限將之劃分開。陛下覺得沒錯,太後娘娘和朝臣卻並不如此想。若陛下要問我的想法,我只能說,此事做得不合適。」
「不合適?」李定宸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