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18章 順勢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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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也不知道啊!」李元苦著臉將今日發生的事交代了,「我這才跑到西苑又跟著回來,也是一頭霧水呢,皇爺的心思,我哪能揣測得到?」
里的皺著眉頭想了一回,先將那宮女的事記下來,皇後娘娘這才出宮幾日,就有那起子小人以為能得了機會了,不狠狠按下去,往後這宮裡還不翻天?不過陛下這興頭的模樣,應當與此事無關,估計是想到了別的。
其實李定宸本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只是從前被兩宮和來寶拘著,自己也知道什麼都做不成,也就索性不費那個功夫了。如今來寶被除去,他身邊的人都歸了心,再加上這一陣子春風得意,不免忘形,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便重新活躍了起來。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鑰匙卻還是得拿。
一行人簇擁著李定宸去了庫房,好說歹說,都沒能讓這位爺留在外頭,只能又跟著進去,找了半日,才從角落裡將李定宸想要的東西找了出來。
東西卻是裝在一個鐵皮箱子里,十分沉重,外表灰撲撲的,看不出裡頭究竟裝的是什麼,更看不出有任何特異之處,只是外面貼著四張黃符。李定宸讓人將箱子抬出去,便結束了今日的庫房之行。
等回了太平宮,將這箱子打開,才發現裡頭放著的是一套盔甲。
趙用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問道,「皇爺,這莫非就是世廟爺爺用過的那套盔甲?」他畢竟是宮裡的老人了,雖然從前摸不著太平宮的邊兒,各種傳聞卻是聽說過的。
據說宣宗元德年間,太平宮的庫房忽然鬧了鬼,人心惶惶。結果查了半天,卻發現是世宗皇帝留下來的一套盔甲,據說是血煞之氣太重,因此引動了異象。宣宗皇帝命道士入宮將之封了,這才得安寧。
他一說,其他人也就都反應過來了。
這盔甲既然有這樣的故事,便顯得有些不詳。如今李定宸將之取出,不免讓身邊的人心生不安。
李定宸摩挲著盔甲,一邊看一邊點頭,隨口道,「正是。你們瞧,這盔甲放了幾十年,竟是不腐不銹,光亮如新,果真是一件寶甲!」他說著,直接將那頭盔取出來,戴在了自己頭上。
李元心頭一跳,問,「皇爺這是要……?」
「來,伺候朕著甲!」李定宸將頭盔鎖好,轉頭道。
不妙的預感成真,但皇帝金口一開,誰敢反駁?試著勸了兩句無用,他們也只能苦著臉替李定宸換上了這套盔甲。幸而李定宸雖然生得高大,但畢竟還是少年身形,而世宗皇帝,傳聞中身高九尺,十分魁梧,這盔甲穿在李定宸身上,那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個樣,上衣才穿好,就已經垂到膝蓋了。
李定宸自己看了看,也覺得太過勉強,只能遺憾的讓他們又脫了下來。
「朕身量未足,恐怕要過幾年才能穿得上這盔甲了。」他看著幾人將盔甲重新收回箱子里,頗為可惜的道。
「等皇爺到了弱冠之齡,想來身量就足夠了。」李德擦著汗道。所以這兩年還是先消停一下,別讓他們身邊跟著伺候的人為難了。這位爺心血來潮,他們卻是提心弔膽哪!
然而這顆心放得卻太早了些,李定宸雖然不再要求著甲,旋即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命他們將長安太平兩宮的宮人都集中起來,他要練兵!
「將來朕總要上戰場,你們必定也得跟著,若不操練一番,到時候哪能跟得上?」
「皇爺!」李德差點兒直接跪下了,「奴婢等自然是該操練的,但動靜太大,只怕惹得兩宮那邊矚目,反倒不妥。」
他也知道小皇帝最討厭的就是拿兩宮來壓人,平常是絕不會提起這方面的話的。但這件事非同小可,真要是讓皇帝弄出個大陣仗來,驚動了兩宮,皇帝會如何不好說,他們這些跟著伺候的,只怕又要大換一次了。
這伺候皇帝的差事,不好做啊!
李定宸聞言,果然皺起眉頭,但旋即又道,「只在太平長安兩宮練兵,動靜小些就是了。這裡離著萬年永和二宮那麼遠,除非有人去告密,否則兩宮怎會知曉?」
他說著還瞪了一眼眾人,彷彿在警告隱藏在他們之中的告密者,嚇得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低下頭去。
他不肯該主意,這兵也就只能練了。不過這會兒天□□暮,都快到宮中下鑰的時辰了,幾人好說歹說,才說得李定宸答應明日再弄。
這個時候就顯出江太后至今仍然讓小皇帝去聽講經筵的明智之處了,白天的時間除去早朝和經筵,所剩實在不多,就算李定宸真的有心,也著實鬧不出什麼大事來,而且就在後宮之中,一點風吹草動,她們都必然能夠知曉,也方便管教。
不過這段時間,越羅著實將太平長安兩宮的人整頓了一番。不說人人歸心,但敬畏皇后倒比兩宮更甚。再加上剛出了那個宮女的事,人人都警醒得很,李定宸不想讓兩宮知道,他們也不敢說。
被聚集起來練兵,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是應承的,只在心裡苦求皇后早日回宮,好趕緊結束這件荒謬的差事。
李定宸也讀過幾本兵書,一開始還躊躇滿志想練出一支強軍,好讓人刮目相看。然而這些內侍宮人,雖然也算訓練有素,但卻絕無軍士之氣,令行禁止倒是不難做到,但怎麼練都是軟綿綿的,恭謹、柔順,毫無兇悍之氣。
尤其是那些宮女,走起路來都是小碎步,講究行不露趾、裙幅不動。要她們習練隊形,就慢吞吞的走,倒是十分一致,;要她們對戰,就斯斯文文的你掐我一把我捶你一拳,不像練兵,倒像笑話!
李定宸連忙老實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對他來說是有些恍惚的,身在馬上,他並不知道越羅究竟做了什麼,反正踏雪很快就被安撫下來,在向前飛馳片刻之後,速度居然慢慢就緩了下來,直至變成悠閑的漫步。越羅這才一提韁繩,勒住了馬。
她縱身往下一跳,落在了地上,反身朝李定宸伸出手,還沒忘了使用敬語,「請陛下下馬。」
這時騎馬追趕的幾個內侍趕了上來,見已然無事,不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從馬上滾下來,便立刻跪在了地上。儘管皇帝沒事,但發生了驚馬這種事,今日在場的眾人都脫不了干係,尤其是他們這些負責照料馬匹的。
李定宸還有些驚魂未定,本來是想等內侍們過來扶著自己,見此情形,只好垂頭喪氣自己爬了下來。
落地時腿一軟,險些也跪了下去。
旁邊及時伸出一隻手,將他拉住。李定宸轉過頭,正瞧見越羅收回的那隻手,心下頓時有些沒滋味。
他膽子一向很大,驚慌過後很快就鎮定下來了。此刻回想自己的表現,只覺得丟臉。偏偏這臉還丟到了皇後跟前,甚至還是對方把自己救下來的。
他對越羅,原本只有個很淡的印象。
——這是我的皇后,但是娶了她之後我卻沒能親政。
沒了。
此刻,兩人站在草場上,周圍是幾匹悠然吃草的馬兒,跪在地上的內侍,遠處還有更多急著往這裡趕來的人,李定宸才像是忽然睜開眼睛,將越羅這個人看分明了。
她能最後中選,容貌自然是不差的。圓臉大眼睛,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得長輩們的眼緣。性子穩重,沉默少言,然以今日的情形來看,只怕非但不是眾人所以為的賢良淑德,膽子也著實不小,而且精擅馬術。
此前卻是將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也不知兩宮聽說此事,會做何感想。
想到兩宮,李定宸陡然回過神來,意識到今日驚了馬,自己只怕免不了又要吃一頓掛落,且很長時間內不可能再來西苑騎馬。如此一想,情緒不免低落下來。
這時後面的人已經趕了上來,各自將李定宸和越羅簇擁在中心,先檢查過二人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而後便有人將此事報上去給兩宮知道。
越羅注意到,在前去稟報之前,他們並沒有請示過李定宸。
自己初初入宮,只怕還在兩宮的考察之中,身邊的人也沒有一個是心腹,不問她的意見倒也可以理解,但連李定宸這皇帝也不問,卻是有些出乎越羅的預料。
她陡然意識到,小皇帝在宮中的日子,只怕過得也沒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