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番外一 太平盛世
本文獨家發表晉-江,保護原創,支持正版,從我做起。所以此刻,即便是知道前路漫長且曲折,他的興頭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吃完飯之後,他便把長安宮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興緻勃勃的拉著越羅,要她展示一下武藝。
越羅也覺得有必要震一震他,因而爽快答應。兩人回了後殿,換了輕便貼身的衣物,而後李定宸便眼看著越羅從床底脫出一隻扁平的箱子打開,然後又搬開上面放著的種種雜物,最後——
取出了一把刀。
皇后的私物之中居然還藏了這玩意,李定宸都嚇了一跳。
要知道這雖然是皇后寢宮,但實際上宮裡宮外那麼多人,層層嚴密的守衛是保護同時也是監視,吃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有人看著,身邊的東西更全都要登記造冊。
李定宸自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更明白要在這宮中秘密藏下一件東西有多難。
何況又是刀劍這樣敏感的東西。如果只是小刀或者護身的匕首,倒也罷了,偏偏越羅藏的這把還是軍中常用的制式,民間嚴格管制,決不許流傳的那種。
至於皇后在卧室里放了一把刀,很有可能對他自己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這一點,李定宸倒是沒怎麼多想。
皇后的身份非同小可,越家祖宗八輩估計都已經被下頭的人查清楚了,確定是家風清白的良民身份。除非失心瘋了,否則不可能做出刺駕之事。不過李定宸之所以沒多想,純粹是因為他心大,不認為皇後會害自己。
所以開口時,語氣不是越羅設想的憤怒或者震驚,反倒隱約帶了一點羨慕,「這東西皇后是怎麼藏下的?」
雖然皇後會騎射武藝並不稀奇,但如果皇后隨身帶著一把刀,就不怎麼妙了。
但越羅居然有本事藏下這把刀!這是李定宸這個在宮中生活了整整十五年的帝王也做不到的。他小時候還會試圖將自己喜歡的東西藏起來,但每一次都會被江太后發現,後來索性就看開了。
越羅見他並不顧責怪,便微笑道,「用了一點小手段。」
皇後身份尊貴,貼身用的東西自然不是誰都能碰的。因而查驗也好,登記也好,女官們當著她的面兒,不可能肆意亂翻,可操作空間就很大了。
這把刀就放在箱子的夾層里,就算仔細翻也未必能找到,何況他們並沒有那麼仔細?
不過,若不是跟李定宸有了今日這番對話,越羅便是藏了一把刀,恐怕也不可能有機會再將之取出。對兩人而言,這一日都可說得上是峰迴路轉,大不相同。
越羅將桌椅搬開,就在內室給李定宸演示了一路刀法。
看到她毫不費力的將桌椅搬起,李定宸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待得她將一把十幾斤重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李定宸目光灼灼的盯著,心下卻是念頭雜生,隱隱生出幾分不妙之感。
其實刀法與劍法不太一樣,看起來也不見多賞心悅目,但李定宸卻反而喜歡這種大開大合的招式,跟他的性子,他的體格都更加貼合。
在越羅演示完之後,他將刀接過去,也試著耍了幾手。
越羅見狀有些驚訝,「陛下也學過刀法?」雖然動作看起來僵硬生疏,也不標準,但招式卻是沒錯的。
李定宸失望的放下刀,搖頭道,「朕沒有學過,刀劍無眼,母后怎會允許?只是方才瞧著皇后耍弄,自己在心中模擬了一番,依葫蘆畫瓢罷了。徒具其形,不得其神。」
但這已經足夠令越羅意外了。雖然只是個架子,但她當初也是偷看父親練了三個月,自己又私底下揣摩學習,才最終學了個大概。便是如此已經很得父親稱讚,否則也不會之後一直帶著她學習了。
皇帝能夠看一眼就記個大概,可見天賦驚人。
這樣想著,越羅也生出了幾分見獵心喜,對李定宸道,「陛下若是想學,妾必傾囊相授。陛下今年才十五,此時開始未為晚矣,若能潛心學上十年,只怕衝鋒陷陣亦不在話下。」
「當真?」李定宸深居宮中,對外間的所有概念都是從書本和奏章之中來的,雖然有對蠻夷用兵之心,但他也知道御駕親征絕非兒戲,對於是否能夠成功根本沒有信心。
所以聽到越羅的評價,心下自是無限歡喜。
越羅點頭,「自然當真。只是學武十分辛苦,還不能耽誤陛下其他的事,要看陛下能否堅持下來了。」
「朕絕不會放棄。」李定宸立刻道。
越羅點頭,「如此便好。」而後又道,「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雖然陛下身份尊貴,但既然跟著我學習武藝,就該視我如師。往後不管有什麼事,都不可擅自做主,須得跟我商量過了才能做,陛下能答應么?」
李定宸雖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他此刻一腔熱血,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朕答應了。」
而後越羅又讓他親手寫了一封詔書。
其實這種只加蓋了天子私印,既沒有玉璽也不經過內閣的聖旨,根本沒有任何效力。但李定宸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越羅也鄭重的將之收起。
李定宸看著她將這道旨意和刀一起藏回床底,才陡然意識到自己稀里糊塗的答應了什麼。
他頭上原本有四座大山,李定宸從前滿心以為,只要大婚立后,這些大山立刻就會自動消失。但後來他發現,山還是山,要將之移開,只能自己辛苦的去搬。
然而現在,他隱隱生出了一股十分不妙的預感,那道旨意拿在手中,他的皇后似乎有成為第五座大山的趨勢。
可君無戲言,既然連詔書都寫了,李定宸也做不出翻臉不認的事。
再說,在李定宸十五歲的人生之中,越羅是他遇到的第一個跟其他人都不同的人,也讓他隱約看到了未來的道路和方向。無論是學習武藝,還是傾訴自己心中的想法,這一切對李定宸來說都是新鮮的。
他心中本來就已經認同了越羅,又覺得對方比自己更有辦法,既然如此,凡事與她商量,聽她的也沒錯。
殿內鋪了厚厚的絨毯,因而雖然帝后二人折騰的動靜並不小,但外面卻是什麼都聽不到的。縱然宮人內侍們覺得皇后熱得一身汗水有些異常,但這大晚上的,夫妻同處一室,他們根本不能細究。
直到躺在床上,李定宸都有些興奮。
這興奮讓他的思路天馬行空,到處亂跑。
然後跑著跑著,就回想起了白日里趙太后的那一番提點。——早日跟皇后一起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國嗣,穩固國本。
他忍不住側過身去看越羅。
她平躺著,雙腿伸直,雙手安分的放在身側,一張臉蛋因為之前的運動而紅撲撲的,雙眼緊閉,呼吸悠長,看上去似乎已經睡著了。
李定宸頭一回如此仔細的打量她。他發現皇后的皮膚又白又細,湊近了看也沒有任何瑕疵;睫毛長長的,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一把溫柔的小扇子,在李定宸身體某處輕輕地刷過。
很……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
李定宸舔了舔唇,覺得身體好似有些燥熱。一種十分陌生的情緒在身體里左衝右突,卻找不到出口。
他想做點兒什麼,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麼。
輾轉反側之中,李定宸震驚的發現,自己身體某個要命之處居然慢慢開始抬頭了。身體的反應瞞不過自己,他在僵硬和震驚之中,似乎也終於明白了之前那種鬧不懂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而且娶了妻。
而且妻子就躺在他身邊,安靜的、溫柔的。
李定宸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終於慢慢湊過去,先是抓住越羅一隻手,然後又不滿足的把人半抱進懷裡。還沒等他思考出來下一步該怎麼做,懷裡的身體微微一僵,下一瞬間李定宸的手就被抓住,而後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按在了床上。
越羅皺著眉,人還沒有完全清醒,睜開眼看到李定宸,咕噥了一聲「陛下」,又重新倒了回去。
這些日子兩人同床共枕,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人。
李定宸慢了半拍才回過神來,終於意識到所謂的安靜和溫柔都只是假象,他的妻子、他的皇后是能一個人搬動一匹布和一張桌子,還舞得動大刀的奇女子。
他……好像打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