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陸溱觀看見馬茹君的表情,還以為她事事順心、樣樣如意,原來她過得也不好呢,難怪娘老說女人不聰明,貪心的分明是男人,女人偏要恨上另一個女人。

馬茹君與她同樣冤枉呢。

陸溱觀淡淡一笑,柔和的眉目像大殿上的觀音居士,充滿慈祥光輝,這讓馬茹君更加自慚形穢,怨恨叢生。

「那麼開心,做了什麼啊?」馬茹君一張刻薄臉,滿口挑釁。

她還能做什麼?馬茹君嫁入程家,多方「努力」,不就是想讓她動彈不得?

「開心只是因為賞梅心悅,若妹妹無事,請自便。」陸溱觀不欲與她多說。

「深夜賞梅,姊姊真是好興緻。」

陸溱觀但笑不語,從她身邊繞過去。

沒想到馬茹君狠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將她扯回來。

「你恨我、對不?你嫉妒我、對不?你恨不得我去死,對不?就算你裝得雲淡風輕,但你心裡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不對,她不恨、不嫉妒,她只是……同情。

不過陸溱觀沒開口,只是不解,是怎樣的自信能讓馬茹君以為所有人的想法都和她一樣?

「承認吧,你的賢良淑德不過是作戲,你根本就是一個小人。」

「如果我承認你會快樂一點的話,好、我承認我是小人。」

馬茹君被這話堵得臉漲紅、喉頭髮干,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現在,可以鬆手了嗎?」

馬茹君一咬牙放開了手,嘲諷道:「你希望我快樂?好,我就告訴你我要怎麼樣才會更快樂!從你手中奪走中饋?不夠!搶走程禎?不夠!我要拿走你所有的東西,名聲、錢財、程禎對你的關愛,甚至是……水水!」

陸溱觀冷冷地望著她,她早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馬茹君只要頂著程家平妻的名頭,就不可能會放過她。

「想拿走什麼就動手吧,只要你能拿得走,不過別以為我是軟柿子,我不動作不是因為不能,而是因為你……不、值、得。」

「陸溱觀,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裝什麼溫良柔弱,你就是一條毒蛇。」

「不管我是什麼,永遠別忘記這一點,是你來招惹我、是你強佔我的所有,是你,對不起我。」

陸溱觀轉頭要走,好心情被破壞,她的「最後一次」沒有完美的結束,也罷,或許從她選擇程禎之後,就註定與完美絕緣。

走吧,明天還有得辛苦……

不過她走了兩步,又被往回拉,她只不過轉身,卻發現馬茹君被這股拉扯力道甩在雪地上。

馬茹君仰頭看著陸溱觀,先是露出一個勝利微笑,緊接著低聲啜泣。

「茹君,你怎麼了?」驚呼聲和腳步聲同時響起。

陸溱觀沒回頭,卻是明白了,是程禎。

她苦笑,有意思嗎?

她不走了,蹲到馬茹君身邊,說:「請不要用你拙劣的演技來污辱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馬茹君跟著變臉,她用力抓住陸溱觀的手,往自己臉上一揮,陸溱觀的手指沒有觸上她,可隨後她的臉上卻出現三道血痕。

這時,程禎「即時」趕到,看到馬茹君臉上的血痕時嚇了一大跳,連忙將她扶起,她順勢靠進他懷裡。

「溱觀……」

程禎才剛開口,馬茹君就急忙說道:「不怪姊姊,是我觸了她的底線,對不起,我實在太喜歡孩子,偏偏膝下猶虛,才想把水水帶在身邊,如果姊姊不樂意便罷,就當妹妹從未提起。」

程禎的視線在兩個女人之間流轉,暗自思忖,若是因為水水,陸溱觀確實可能反應過激。

而兩個女人也都看向程禎,她們都在等他的反應。

迎上兩人視線,程禎心虛,可兩人僵著不動,一副非要他說話的樣子。

拳頭緊握、強咬牙,他道:「溱觀,你體諒茹君吧,娘催得緊,她也是心慌,要不,讓水水到茹君那裡玩兩天?」

陸溱觀頓時覺得心用力往下墜跌。

果然在他心裡,她是可以且必須承受委屈的那一個,原來他心中的唯一,只能受到這樣的待遇。

她笑了,淡淡的笑容里,藏著化也化不開的嘲諷。

她的笑分外刺眼,看得程禎心疼更心虛。

陸溱觀不願再與程禎多說什麼,而是看向馬茹君,慢條斯理地道:「你的小日子不定,時晚時早,量時多時少,小日子來時,小腹、肚臍周圍疼得厲害,嚴重時腰酸到站不直,還會伴隨腹瀉、噁心嘔吐,便是公公開給你的葯,也沒多大用處,對不?平日里,你還有下腹、兩側腹慢性隱痛,對不?

「癥狀都已經這麼嚴重了,你怎麼還能生得出孩子?你該感激公公的,若不是公公有心替你把病症藏著瞞著,婆婆怎會僅僅是催促?為著程家子嗣,婆婆恐怕不會讓你獨霸相公吧,不知道婆婆會怎麼做,是讓相公到我房裡,還是再給他納幾個姨娘通房?」

聞言,馬茹君神情驚懼地看向丈夫,發現他神色也有些複雜,這讓她心中波濤不定。她病得很重嗎?她永遠都懷不上孩子?不、一定是這個賤人想嚇她,才會說謊……沒錯,她說謊,自己的身子好得很,哪會是她說的那樣……

「胡說,你只是想霸著相公!」

陸溱觀忍不住大笑,若是她想霸住程禎,早把事情拿到婆婆跟前說破,不講是因為嫌棄,嫌棄他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想到這她又想笑了,原來她的身體比她的心更早受不了這樣的容忍。

她瞄了程禎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就當我胡說吧,不過我還真不屑使這種手段。」話落,轉身,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隨著腳步前進,她仰望著遠方星辰,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第二章機緣到】

清晨,又下雪了,銀裝素裹,乾淨得像天堂。

陸溱觀用一條長系帶將水水負在後背,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雪地里,皮靴濕透,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她氣喘吁吁、累得好想坐下,但她仍咬著牙,拼了命地往前走。

清晨時分,程禎和父母、馬茹君一起前往相國寺,程家從京城帶來的人本來就不多,幾個主事的一離開,偌大的莊子里只剩下幾個僕婦,天這樣冷,誰捨得離開屋子。

陸溱觀就這樣順利地帶著水水離開莊子。

今日之事,她已籌謀多時,值錢的首飾、銀票、和離書全帶在身上,再藉由智通法師講經一事與婆婆頂嘴,讓婆婆一怒之下將她留在莊子,然後……逃離。

照理說,應該往南方走的,但再危險,她都得回京一趟,因為老宅里有公公想要卻遍尋不著的東西。

偏偏她漏算了天氣,這場大雪讓她一路行來,加倍艱難。

「娘累嗎?」水水軟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累。」

「水水自己走。」

「不行,水水年紀小,濕了身子很容易生病。」

「娘濕了身子也會生病。」

「娘是大夫呢,大夫會知道自己身子的,水水別擔心,給娘唱首歌吧。」

「水水唱歌,娘就不生病了嗎?」

「是啊,人的精神好,就不會生病。」

「那水水給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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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兒不敵嬌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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