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這是晉江的隨機章節,因為訂閱比例而看不到新章的姑娘需要等等哈
為首的是兩個九歲的女孩子,比玲瓏稍大,比穆少宜又略小。最奇特的是,她們倆的相貌一樣,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玲瓏奇道:「雙生子?」她原先只聽說過,還是頭回見到。
「別理她們。」穆少宜的手緊了緊,「這倆人是我二叔家的,可煩人得很。」頓了頓,「比丫鬟婆子們還煩。」
玲瓏喜歡穆少宜,決定聽穆少宜的警告,不去搭理。
誰知她們不理睬對方,對方反而要湊到她們的跟前來。
兩人悄悄地打量著玲瓏。小姑娘漂亮白凈,卻只扎了兩個麻花辮子,樸素得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點的裝飾。一點都不像高門大戶的小姐們那樣,綰著漂亮的丫髻,戴著精美的首飾,有的還會輕點胭脂略施薄粉。
看來,美則美矣,可惜是個身份低下的。
兩人毫無忌憚地議論起來。
「哎呀,四姐姐,這就是那個沒人要的小姑娘嗎?嘖嘖,真是可憐。」
「可不是。看那模樣兒,家裡應當也是吃不上飯的災民。算她運氣好,能踏進侯府的大門。別的遭災人家的孩子,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怕是要賣去做奴做婢呢。」
「呀。你說,咱們給她一口飯吃,把她要來伺候咱們,你看怎麼樣?」
倆人一唱一和地說著,臉上的笑容卻看著十分的甜美可人。
穆少宜是真不喜歡這倆雙胞胎。
明面上看,倆人漂亮體面的很。可私底下沒人的時候,說起難聽的話來一套套的,那叫一個尖酸刻薄,根本不像是大家女兒的做派。
只是孩子們間的拌嘴,大人們是不太理睬的。覺得都是小孩子,哪有什麼真生氣真矛盾的。而且,穆少宜畢竟是世子嫡女,這倆姐妹也不太敢明目張胆欺負她。
不過,穆少宜很喜歡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她們如今欺負了玲瓏,穆少宜也是忍不得的。
倆人越說越起勁,穆少宜氣得小臉通紅,正要發怒爆喝了,旁邊跟著的梅枝走上前來,擋在穆少宜和玲瓏跟前,攔住了前行的穆少如和穆少娟。
梅枝原本是蔣氏身邊的人。後來蔣氏看穆少宜大了,行事又沒個章法,就讓梅枝跟在了女兒身邊。
就算穆少如和穆少娟是府中小姐,對待世子夫人身邊的人,也不能不收斂些。倆人只能停住腳步,不再近前。
「四姑娘,五姑娘。」梅枝福了福身道:「侯爺剛才特意遣了人和婢子們說,玲瓏小姐是七爺託付給侯府照顧的。您二位若是對玲瓏小姐不敬,七爺怕是要怪罪下來。」
穆少如眼神閃爍,「哪個七爺。」
梅枝笑問:「您說是哪個。」
「姐姐,不用理會她。」穆少娟推了推穆少如手臂,「這恐怕是糊弄咱們呢。七爺眼高於頂的,連父親等閑都見不到他一面。怎麼可能為了個有人生沒人養的臭丫頭說項。」
玲瓏性子溫順,卻不是沒脾氣。這話激怒了她,氣道:「不准你這麼說我爹爹娘親!」他們不是不管她,只是顧不得而已。
玲瓏聲音軟軟糯糯的,發起火來,也帶了幾分嬌滴滴的意味。
穆少娟嬉笑道:「怎麼了?我就非要說你爹娘不要你。他們人真好的話,怎麼不繼續養著你,反倒是丟到我們府里來了。」
玲瓏氣得眼圈發紅,衝上前就要和她們爭執。被穆少宜從旁攔住,這才止住腳步。
「你和她們置氣做什麼。非要拿了旁人的痛苦來說項,算什麼本事。」穆少宜挽了袖口說:「你別動,我來!」
丫鬟攔不住穆少宜。她正要往前跑,忽地旁邊傳出一聲怒喝:「你們在做什麼!」
這呵斥聲中氣十足,帶了隱怒在其中,讓人不敢小覷。
穆少宜停住腳步。
雙生子也低下了頭。
一名身穿蒼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的青年朝著這邊醒來,五官英挺,身材魁梧。雖是僅僅十八歲的年紀,卻沉穩如松。
穆家的三位小姐一起上前,行禮,「見過三叔父。」
玲瓏有些茫然。穆少寧並未和她提過家中的瑣事,所以她還搞不清這是個什麼狀況。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位是世子爺的三弟。於是福身,「見過穆三爺。」
穆承輅朝三位小姐略點了下頭,望向玲瓏:「你就是郜家七爺帶來的人?」
他話語中帶上「郜家」二字,顯然是聽見了剛才小姐們的爭執,特意點明給她們聽。
雙生姐妹倆悄悄對視一眼,又齊齊垂下了眼眸。
玲瓏道:「是。」
穆承輅沉默地看著她。半晌后,方道:「父親聽說你到家了,特意遣了我來尋你。若是有什麼緊缺的,可以和我說。」上打量著玲瓏瘦弱的小身板,他叮囑穆少宜,「照顧好她。」
穆少宜沒了之前的大大咧咧,十分規矩地應下:「是。」
等穆少宜走遠,穆少宜得意洋洋地用眼角餘光去瞥雙生姐妹,「怎麼著?還想欺負我們玲瓏?告訴你們,沒那個門兒!」
知道玲瓏真是七爺的人,那倆姐妹不敢造次,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看著她們氣呼呼的背影,穆少宜開心極了,趴在玲瓏耳朵邊說:「我三叔厲害著呢,揍人一頂一的狠。我們都怕他。而且,祖父也最疼他。」
家中三位爺里,世子爺和二老爺身材相貌都偏像已故的生母。只有三爺穆承輅,肖似父親懷寧侯。
侯爺也最寵愛這個小兒子。
穆少宜一看玲瓏這茫然懵懂的樣子,就知道自家哥哥沒和玲瓏說清楚府里狀況,遂道:「繼祖母一共兩個孩子。原本我還有個三姑母,她和三叔父是龍鳳胎。後來三姑母去世,只剩下了三叔父。繼祖母和三叔父都很想念這位姑母。平時他很好說話的,就是注意點,別在他跟前提三姑母就行了。」
聽到這話,玲瓏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凄婉的歌聲。不過這念頭只冒出來一瞬,還沒能多問幾句,她就被穆少宜拖著跑遠,來不及細想。
木樨院的廳堂中已經坐了許多人。
還沒進屋,玲瓏就被旁邊的芳杏給叫住了。「玲瓏小姐。」芳杏站在廊檐下朝她招手,「請您過來一趟。」
穆少宜和她一同過去,「有什麼事兒嗎?」
芳杏道:「侯爺回來了,正在書房,讓婢子請了玲瓏小姐過去一敘。」
木樨院是會客之處,同時,侯爺在內院的小書房也設在這兒。繞過會客的第一進院子,去到裡面第二進,行到最深處便是了。
其實侯爺的小書房原本在侯夫人的秋棠院。只是侯夫人自打女兒過世后就一直身體不好,因此把書房搬到了這裡。
聽了芳杏的話后,玲瓏頷首應下。
穆少宜放心不下她,拉著她的手不鬆開,「我陪你一起過去。」
「怕是不行。」芳杏輕輕攔了一下,「侯爺只說讓玲瓏小姐過去。」
話到這個份上,穆少宜也不敢違抗,用力捏捏玲瓏的手,悄聲說:「你別怕。有什麼事兒讓人過來找我,我跑去幫你。再不行,我就叫了哥哥或者請了三叔叔去幫忙。除了三叔叔外,祖父最疼的就是我和哥哥。」
玲瓏心裡湧起暖意,回握了穆少宜的手,懇切道謝。
穆少宜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進了木樨院的書房。
·
蔣氏沒料到侯爺那麼快就從傅家回來了。她倒不懼別的,憂心的是那傅家公子一起跟著來了侯府。
傅公子到了這兒,定然要給姑母侯夫人請安。偏偏今天那麼湊巧,又是玲瓏進府的日子。這孩子不可能藏起來不見人。
侯夫人病了那麼久不見好,萬一看到了玲瓏,還指不定會怎麼樣。
蔣氏心煩意亂地往木樨院趕著。
走到半途,春芽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神色焦急腳步凌亂。
「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蔣氏心裡本就窩著火,見狀叱道:「有話好好說。今天有客來,一個兩個的都這麼沒規矩,損了侯府顏面。」
「大、大太太。」春芽磕磕巴巴地說:「剛剛定國公府來了人,是七爺身邊的侍衛。他說、說……」
一聽和七爺有關係,蔣氏瞬間忘記了之前擔憂的事情,立刻問道:「他說了什麼你倒是快講啊。」
春芽跑得氣喘吁吁,略停了片刻才接上話。
「他說,那位新來的玲瓏小姐,是七爺的人。」想到對玲瓏的諸多怠慢,春芽緊張得手都發顫,「現下他奉了七爺的命令,特意送了玲瓏小姐的花用過來。足足五千兩銀子,還只是現在暫用的。往後會再陸續添置。」
「前些日子得了些不錯的茶,我獻醜給王妃和伯母們斟一杯。」傅清盈說著,朝玲瓏使了個眼色,「只是茶藝不精,還望長輩們見諒。」
玲瓏知道,姐姐這是怕她被「圍攻」所以幫忙拉她出重圍呢。玲瓏感激地笑了笑,湊到傅清盈的身邊跟著。
有位侍郎太太聞言笑道:「誰不知道傅家大小姐茶藝甚好?你若還算『不精』的話,那我家那幾個丫頭就是差到地底下去了。」
傅清盈抿著嘴笑,讓丫鬟把紫砂茶具一一擺好。又喚了丫鬟捧上各種普洱,讓太太們挑選。待到每人都擇好茶后,傅清盈正要燙茶具,卻有一人忽然走上前來,說:「今日天氣不錯,我也頗有興緻。不若我和傅小姐各給長輩們倒一杯茶,看看誰的更好,如何?」
大家都望向說話的沈芝雪。
傅清盈的笑容淡了些,垂眸燙著茶具,說:「您是客。這茶原本也該我斟了來。何至於讓客人動手。」
「說的也是。」沈芝雪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過幾日我們在家中設宴,招待大家,兩位傅小姐都來。在我家的話,我是不介意這茶是不是主人來沏。到時候你我再比試一番,如何?」
傅清盈今日忙著幫忙準備物品,並不知道沈家和侯府二房小姐們起了些衝突。也沒把沈家到來的目的和玲瓏扯上關係。
傅清盈出身名門,自小學習茶藝,也是很自信的,聽到對方一再挑釁,她一來不願繼續僵持下去,二不願顯得怯懦,索性順勢答應下來。
鄧氏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比試就算了,怎麼都沒留意到對方說的是「兩位傅小姐」?這樣一來,把玲瓏也牽扯進去要赴宴。
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麼多人看著,鄧氏也不可能讓她把話收回來了。
玲瓏見雙方几句話就把事情定了下來,連帶著她也得跟著去,忙問:「不知日子定在什麼時候?」
沈芝雪正琢磨著,一旁沈靜玉當先說道:「二月二十二。」
玲瓏聽后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時間足夠晚。
現在已經是正月底了。再過幾日,二月初九開始是春闈。七叔叔要下場的。在那期間,她可一心撲在那上面,別的什麼都顧不得。
·
一行人回到侯府後,懷寧侯穆霖把二房的幾位小姐全部關了禁閉。為期一個月,誰都不準提前出來。
陸氏這次是真的急得病倒了。
袁老姨娘哀哀地求著穆霖,「侯爺,她們又不是故意的。婢子問過了,沈家的那些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小姐們沒做錯什麼,沈家還要故意為難。侯爺,您就繞過小姐們一次吧。」
說起這個,穆霖就滿肚子火氣。
這些孩子無法無天,不只違抗侯夫人的意思不肯去院子里待著,還和沈家人起了衝突。沈家甚至派了人來質問他,為什麼侯府的孩子要去衝撞六姑娘和二小姐。
幸好後來傅氏當機立斷把她們送到那個院子里守好。
午宴過後,沈家六姑娘和二小姐為了這幾個不懂事的去尋過傅氏,傅氏說孩子太過冒失,送去院子是特意罰她們。沈家的六姑娘當時沒有尋到人,也不好在別人家院子里硬闖,這才作罷。不然的話,以沈家人的脾氣,這事兒還指不定怎麼樣。
袁老姨娘還想再求,穆霖直接指著她的鼻子怒吼。
「還不是你!夫人忙著沒空,所以讓你陪著她們看好她們。你倒好,自己提前離開了,還到街市轉了一圈想要矇混過去。不然的話,哪裡能捅出那麼大的簍子!」
穆霖氣極拂袖而去。
袁老姨娘獃獃地站著,沒敢再吭聲。
雖然二房的事情鬧得厲害,不過,玲瓏半點都沒有去關注。
她現在全副心思都在春闈上面。確切的說,是在將要參加春闈的七叔叔身上。
進入二月後,玲瓏的心就開始提起來。時不時的尋了穆少寧,細問七叔叔最近在忙什麼。
穆少寧剛開始還沒察覺,後來次數多了,他便發現了她的目的所在,哼笑道:「你怕七爺考不中?告訴你,七爺厲害著呢。你瞎操心什麼。」
玲瓏知道七叔叔厲害。
她也不想擔憂來著。可是一想到他既得辦案,又要讀書,還兼顧著習武,就止不住地一陣陣擔心。
穆少寧被玲瓏問來問去了許多回。見到郜世修的時候,就會時常提起來幾句。看七爺沒制止他說下去,後來玲瓏每次找他,他都會在衛所和郜世修嘮叨起來。
「……今天居然還問了問七爺做完事的時辰。我和她說了正常下衙的時辰,又和她講,飛翎衛的事兒那麼多,怎麼可能準時歸家?也不知道這丫頭聽進去了沒。」
這話不過是隨口幾句,說完穆少寧就拋在腦後扯起了其他。
郜世修翻著卷宗的手指微頓,望著窗外次第開起的迎春花,若有所思。
玲瓏沒敢去國公府尋七叔叔。生怕擾了他讀書。於是瞅准了下衙的時間,由顧媽媽陪著,到荷花巷的街角去等著。
她想著,看看七叔叔什麼時候能夠歸來。若是早一些就好了。早一點的話,知道他可以睡得好休息得好,精神也能養足。她也能放心一些。
車子停在街角轉彎過去的地方,玲瓏坐在車上,每每聽到有馬蹄聲,就下車朝國公府門口看過去。
說來也是真巧。第一次下車,剛探頭探腦了沒多久,她就聽到馬蹄聲、看見那熟悉的挺拔身影。
玲瓏覺得自己藏得可好了,只朝那邊露出半個腦袋,悄悄看著七叔叔進府。
可是飛翎衛各個都是功夫好手,目力過人,怎會發現不了她的存在?只不過礙於七爺沒有下達任何指令,所以沒人敢妄自行動罷了。
「七爺。」進到國公府後,幾人綳不住了問道:「您剛才怎麼不去見玲瓏小姐?」
大傢伙兒一看就知道小姐是來找七爺的。七爺那麼疼小姐,怎麼現在反倒是視而不見了?
「不必過去。」郜世修道。
小丫頭明顯是打算偷偷瞧他一眼就作罷。如果真想尋他,大大方方來國公府見就可以。或許是不想耽擱他讀書吧。她既是有這個心,他便不想去戳穿她的好意。
七爺發了話,飛翎衛們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嘆著氣把這事兒擱下。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不止是這一天,後面一天、再後面一天,甚至於是在春闈之前的每一天,他們都在街角看到了玲瓏小小的身影。
而且,飛翎衛們驚異地發現,原本北鎮撫使大人每日歸家的時辰不定,有時候太晚了,甚至都可能歇在宮裡。可是自從第一次在街角見到玲瓏小姐起,七爺開始每天都壓著下衙的時辰,準時歸家。
說實話,北鎮撫司的事情多得滿天飛,按時下衙可真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如今七爺白天忙得腳不沾地,經常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只為了準時歸家……
他們都替他累得慌。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輪番每天都這樣,飛翎衛都在為北鎮撫使大人著急。
「七爺。」這天再一次是這種狀況,他們等不及進到府里,策馬在荷花巷行著的時候就憋不住小聲苦勸,「您看,要不您和玲瓏小姐說聲,咱們已經知道她在那兒等了,往後別來了?這風大著呢。別吹病了。」
「不必。」郜世修道,「每日早點回,讓她看一眼就好。等不了多少時候。」而且還不能回來得太早,早了怕是她沒過去。
飛翎衛急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