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是殺人犯
披頭的歸來讓醫院裡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當他如旋風般衝進第九病區時,他歸來的消息如燎原烈火迅速蔓延開來。有關他的謠言和傳說更是不可阻擋地被四處傳播。流傳最廣、最能被人接受的版本就是他良心發現,被強大的社會輿論和被可能遇到的法律訴訟所驚嚇,不得已回來履行他本該履行的職責。
林大夫和骨髓移植科的醫療人員根本就沒時間,也沒心思去關心披頭離開了這麼久到底去做了什麼,他們在最初驚詫后不到五分鐘,一切有關抽髓的準備就開始了。
在這之後,林大夫與披頭有過一段對話,是關於採用何種骨髓採集方法的對話。林大夫給了披頭兩種方法供他選擇:一種是髖骨穿刺直接抽取骨髓,另一種是將骨髓里的造血幹細胞通過藥物動員到外圍血液中,然後抽血到分離器中在分離器里分離出造血幹細胞。
「哪種更快?」披頭問。
「當然是前一種,后一種首先要給你的血管里打入骨髓移植動員劑,讓骨髓里的造血幹細胞全部動員到外圍血液里,過十二個小時再對你的血液做檢驗,看轉移是否達到要求,然後再把血抽出在分離器分離出骨髓里的造血幹細胞,這個分離過程依然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小寶已經等得夠久了。」披頭說,「再等十幾個小時,哼!算了吧!我可不想讓她再等十幾個小時。」
「那就只能用第一種了,要從你骨頭裡直接抽取。」林大夫說。
「那就直接從我的骨頭裡抽吧!」披頭下定了決心。
「我在這裡要告訴你,我們醫院自從採用抽血分離的方法后再沒採取過髖骨抽取的方法,因為這種方法會很疼的。」
「是嗎?那就讓我試試看。不要羅嗦了,馬上就開始。」
「好吧!那就這樣」然後林大夫轉頭對周圍的護士說,「開始準備,二十分鐘后開始抽取手術。」
整個骨髓抽取過程非常簡單,披頭躺在手術台上,醫生用抽髓針管刺穿披頭的骨頭,把針頭伸入骨髓,然後抽出來,這個過程持續了兩個小時,因為抽取是多次完成的,要在不同的部位分次穿刺抽取,整個過程里披頭雖然被打了麻藥,但依然能感覺到針頭刺入骨髓的疼痛。
對於披頭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林大夫一字不問。在手術過程中那些曾對披頭的消失恨之入骨的醫院護士,此時對披頭的看法發生了整個轉變。他在上手術台前讓一個護士給他下樓買了一包口香糖,然後一古腦全放在嘴裡。於是,兩個小時的過程中他就使勁地咀嚼著嘴裡柔軟的、已經毫無滋味的橡膠,這種咀嚼常常因為疼痛而十分劇烈、迅速,因為抽取骨髓帶給皮頭的痛苦感也在那拚命的咀嚼中減弱了許多。
骨髓血被一袋袋送進小寶的病室,然後通過輸液管流入到這個六歲的正在生死線上掙扎的小女孩的血管里,這種過程不斷持續,直到最後一袋完成。在輸入過程中,小寶是昏迷的,並不知道生命之源已經注入她的心田。到輸送全部完成為止,別人的工作已經幾乎全部完成,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生命力是否頑強到能夠抵抗死神的法力了。
小寶從這天開始所面臨將是另一個關口,就是注入她身體的生命之血是否能在她體內紮下根來,在她的骨髓里成長起來,從而達到讓她脫胎換骨的改變。
如果一切順利,她將不再是過去的B型血,而是O型的了。而她血管里流動的血細胞的DNA結構也將和披頭完全一致了。
姚蘭依然在向著命運給她的既定目標努力。前面提到過,姚蘭終究有一天將用自己手裡的劍去斬愛人的頭。這個過程此時誰都不知道,除了萬能的上帝和作者之外。在她的世界中除了學習之外就是那個讓她心動的尋找計劃。自從她開始對披頭回心轉意,能主動與她聯繫失望之後,她就決定用自己的力量完成一項對她這種從小就生活在優裕環境中的女孩不曾有過的舉動。她聽從謝兵傳的建議,以及彭偉天才般的設計所指引的方向前進。在她的心中,只要能找到愛人,其他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她不願意去想披頭此時是否還愛她,是否一如過去一樣保持那些讓她激動不已的品質,是否依然僅僅是一個誤入歧途的本性美好的年輕人。她自信地以為愛是可以化解一切分歧、偏見和誤解的靈丹妙藥,尤其當她開始變得漂亮,成為人人喜愛的可人兒之後,她就更有信心得到披頭的愛情了。
「我一定能讓他回心轉意,」姚蘭對自己說,「我一定能讓他愛我,就像我愛他一樣。我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姚蘭這樣憧憬著未來,幻想著美麗新世界的重新到來。而她並不知道的是,那個她愛,她喜歡,她挂念的人此時已經向法律和道德的反面滑去了,她的愛人在經歷了一次次生活的磨難和曲折之後,已經用少年時期經驗的力量開始了自己對社會的反叛,他徹底走向一條黑暗的道路。一條不是本性,而僅僅是習慣使然,披頭在新的地點,用新的方式重新融入了新的幫派之中,甚至比過去更有持無恐。
關於披頭是如何發生了這樣的轉變在後面將會敘述。這裡先講姚蘭是如何展開對披頭的找尋的。
姚蘭在放暑假前就為外出旅行籌集到足夠的金錢。她從父親那裡要了一部分錢,其借口是暑假要隨同學外出旅遊,然後又從二哥那裡借了一部分,再加上她平時的積蓄。這次隨她一起旅行的有三個人。謝兵傳和彭偉是早定好的,另一個女孩是張曉凡,張曉凡曾徵詢男友陳彤的意見和她一起旅行,但陳彤父親有病需要他回家照顧,所以整個旅行團隊只有兩男兩女四個人。他們在彭偉的建議下決定騎車完成從本地穿過內蒙到達中蒙邊界,最後抵達北京的全程。行程共一千二百公里,他們計劃用一個月的時間完成。沿著國道穿州越府,每天計劃騎車四十公里,這個速度對他們幾個年輕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在臨出發的前一天,四個年輕人來到披頭曾帶姚蘭去過的夜總會裡。為什麼選這麼個地點,姚蘭並沒有詳細說明,她只是說這裡能勾起她生活的樂趣和對舊日的懷念。當她把在這裡聚會的建議提出來后,其他幾個人都對姚蘭刮目相看,這種驚訝一直持續到他們進了夜總會的大門。
「沒想到你盡然來過這種地方!」張曉凡驚訝地說。
「是啊!姚蘭,你怎麼從沒說過你來過這裡。」謝兵傳也附和道。
姚蘭面帶微笑,她的臉上泛起不宜察覺的甜蜜神態,披頭的影子重新浮現在她的面前。
「我也只來過一次,是好奇來的。」姚蘭說。
他們走進大廳后,整個場子里一如姚蘭上次來一樣熱鬧非凡。他們找了個靠邊的座位,然後要了幾大杯啤酒以及兩盤水果,之後他們開始出發前最後的狂歡。
這一晚,他們四個都到檯子上跳舞,蹦迪的瘋狂勁一點都不亞於周圍的其他人。四個人盡情發泄著身體內積存的能量,各自表達著對學習的枯燥和對平淡生活的不滿。
「這裡都是些什麼人?」張曉凡在四個人跳舞間隙喝啤酒的時候一如姚蘭過去問披頭那樣問姚蘭。
「男人大多是做生意的,女的一部分是良家婦女,其他呢我就不說啦。」姚蘭嬉笑著說。
「為什麼女的不說?」張曉凡固執地問。
「不說就不說。」
「說嘛,到底是什麼。」
「不說就不說,你小孩子問那麼多幹嘛?」姚蘭繼續嬉笑著。
姚蘭一說完彭偉和謝兵傳都笑了起來,他們都明白姚蘭說的是什麼。但張曉凡鑽牛角尖非要搞明白。
「姚蘭,你說不說?」張曉凡上前來掐姚蘭。
姚蘭見狀趕忙躲避,同時禱告求饒,「行了,我告訴你!」
「說吧!」
「來的都是良家婦女。」
「呸!不信。」張曉凡嗔怪道。
「真的,你說不是良家婦女,還是什麼?」
「你不說我也知道。算了,不問你了。」張曉凡生氣地坐下來,不再找姚蘭的麻煩。姚蘭跑到張曉凡身邊,拉著她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去。」
「幹什麼?」
「去做個試驗。」
「什麼試驗?」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張曉凡和姚蘭手拉手走到大廳相對顯眼的地方,然後找了座位坐下來。
「我們現在擺個很淑女的樣子,」姚蘭說,「我們別說話,就靜靜地坐著,看會發生什麼。」
「這是幹什麼?」
「一會你就知道了。」
「哦!那我該怎麼擺呢?」張曉凡問。
「學我這樣。」姚蘭想起過去與披頭一起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孩的樣子,於是模仿那個女孩。
「是這樣嗎?」張曉凡問。
「對!」
「可這樣能有什麼用?」
「一會你就知道了。」
兩個女孩相對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也沒去看舞台表演,似乎在沉思。
過了一會,果然如姚蘭預料的那樣,兩個男子走了過來,坐在她們傍邊。圓桌周圍現在坐了四個人。
「你們好!可以坐嗎?」其中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問。
姚蘭面色天真地抿嘴笑了笑,點點頭。而張曉凡卻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吃驚不小。
「我——」張曉凡剛要發話就被姚蘭阻止了。
「你們就兩個人?」剛才問話的那個男子笑著問。
「是啊!」姚蘭說。
「哦!喝酒嗎?」男子接著說。
「好啊!」
於是男子招了招手,一個男侍走了過來,男子對男侍說了幾句,一會桌子上擺了一瓶紅酒,還有點心和水果,四個高腳酒杯。
男子讓男侍給四個人都倒上酒,然後端起杯子,示意大家碰杯。
「請吧!大家碰個杯認識一下。」男子說。
姚蘭給張曉凡遞了個眼色,讓她也把杯子舉起來,於是四個人碰杯。兩個男子淺嘗即止,姚蘭和張曉凡僅僅是讓酒碰了碰嘴皮而已。
「讓我猜猜!你們是學生吧!」男子語氣肯定地說。
姚蘭微笑著點點頭。
「是大學生?」
姚蘭又點點頭。
男子面帶興奮輕輕感嘆了一聲:「今天真是幸運,我以前還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女大學生。認識一下,我叫張明,這是我的名片。」說著男子把拿出名片盒,從裡面拿出一張遞姚蘭和張曉凡各一張。
姚蘭接過名片,偷偷瞄了張曉凡一眼,發現張曉凡正痴獃呆地拿著名片發愣。姚蘭把名片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把玩了幾下,最後放在桌子上。
「請問小姐貴姓?」男子謙恭地問姚蘭。
姚蘭笑了笑,沒有回答。
男子見姚蘭並不主動,感覺姚蘭更加魅力了。他改口用輕鬆地語氣說:「你們就是傍邊大學城的學生吧,其實我經常去那裡,對你們學校挺熟的。」
「是嗎?那很好啊!」姚蘭開口道。
「我怎麼沒在校園裡見過你呢?」男子問道。
「我從不出門的!」
「怪不得!我說美女都哪去了,原來都在宿舍里不出來。」男子嬉笑著調侃道。
姚蘭又笑笑,沒有說話。
「我們跳個舞吧,好嗎?」男子建議道。
姚蘭搖搖頭,說:「不了,我男朋友在那裡等我呢!」她站起身,「小凡,我們過去吧,小謝他們一定等急了。」
張曉凡站了起來,在兩個男子還沒回過神的當口,她就拉著張曉凡的手穿過桌椅和人群消失了。
回到謝兵傳和彭偉身邊后,姚蘭和張曉凡哈哈大笑起來。她們的樣子搞得兩個男生莫名其妙。
「你們怎麼了?笑得那麼開心幹嘛?」彭偉問。
「姚蘭把那兩個男的涮了!」張曉凡笑得止不住,捂肚子笑。
「怎麼了?你們怎麼搞的?」
於是張曉凡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兩個男生也笑了起來。最後,姚蘭喃喃道:「說實在的我以前從沒體驗過這種滋味,今天算是知道了,原來他是這樣找女孩的。」
「誰這樣找女孩的?他是誰?」張曉凡問。
「沒誰!」姚蘭急忙掩飾道。
「我知道了!」張曉凡嬉笑起來,她猜到姚蘭說的他是誰。而她的表情,讓身邊的兩個男孩都尷尬起來。
第二天,四個年輕人就出發了。
在內蒙草原自西向東的一條公路上有四個年輕人,兩男兩女。他們每人騎了輛自行車,背著旅行背包,臉上帶著墨鏡,頭上是白色的太陽帽,腳穿旅行鞋,就他們的著裝來看完全一副學生模樣的打扮,但從他們神態上看,那就只能用殘兵敗將來形容了。
七月的陽光照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中午光線的灼熱使四個年輕人熱汗直流。兩個男生甚至已經把上衣脫了下來,赤裸著身體,在暴熱的陽光下吃力地蹬著自行車的腳蹬。兩個女生已經被男生拉開了五、六十米,蹬車的樣子更加艱難。到最後,其中一個終於沒了力氣,從車上下來,把車子扔在路邊,蹣跚著走到公路邊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來。她喘著粗氣喊:「不走了!不走了!我要累死了。」說完就挺直了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另一個女孩看到同伴的樣子,也從車子下來,把車子扔在路邊。她如同前一個一樣蹣跚著走到躺在地上的女孩身邊,跪下來,拍拍躺在地上裝死的女孩的臉,說:「起來!小丫頭,別裝死了。」
「不行!姚蘭,我不行了,我要死了。讓我死吧!」女孩用耍賴的語氣說。
「不行!起來,再堅持一下,就要到了。」
「不行!不行!你就讓我死在這裡吧!」女孩使勁在地上跺腳,賴皮的樣子讓姚蘭可氣又可笑。
「那好吧!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說完姚蘭也躺在女孩的身邊。她把胳膊放在眼睛上,檔住炙熱的太陽光線。她此時感到異常疲乏,從內心到身體都是如此。
大約十幾分鐘后,前面兩個男生騎車轉了回來,看到兩個女孩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可憐樣哈哈大笑起來。
「不行了吧!才走了三天你們就成這樣了。以後的路你們怎麼走?」彭偉笑著說。
姚蘭起身,坐在地上,她用手拉了拉遮陽帽,擋住太陽的光線說:「男女有別啊!我們只是開始不如你們罷了,以後會比你們強的。」說完她掙扎著站起來。
「給我點水喝,我的都喝完了。」姚蘭問謝兵傳要水,但彭偉卻首先把水送到她手中。姚蘭用特別的目光看了彭偉一眼,算是一種感謝吧。
到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一處小鎮,在這裡,他們決定休息,然後再為第二天的旅行做準備。
在謝兵傳和張曉凡出門採購的時候,姚蘭在彭偉的陪同下開始四處打聽披頭的下落。姚蘭手頭只有一張披頭的照片,這是從冬瓜手裡要到的,是披頭與冬瓜前幾年到郊外遊玩時的合影。姚蘭把照片翻拍放大,只保留了披頭,同時做了處理,使照片更清晰一些,這些辦法都是彭偉出的主意。
另外,他們還印了一些尋人啟事,每到一處,都在電線杆或者醒目的牆壁上貼了,也不管有沒有人找他們麻煩,總之,他們是過路人,即便當地有關部門找麻煩他們也已經遠走高飛了。
整個行走線路是彭偉經過仔細計算后得出的,他認為王謙必定不會離開大路很遠,如果王謙曾在哪裡駐足的話,那麼基本不會離開大道五十公里,而公路主幹道是查找的重點,每個市鎮都有可能是王謙曾停留的地方。另外,像王謙這麼個沒學歷、沒技術的人,他生存只能有兩條途徑:一條是打苦工,一條是干非法勾當。關於這點,他對姚蘭說得很明確。他告訴姚蘭,既然王謙以前是黑道上混的,那麼他很難保手腳乾淨,尤其是衣食無著的情況下,像王謙這種人不會太在乎做非法勾當。關於這種說法,姚蘭也認可。她並不以王謙為了生存而做幾件小錯而引以為恥。
姚蘭對彭偉說:「只要他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我就不會怪他。他本性是善良的,如果他做了什麼錯事,那也是因為他不得已的緣故。」
彭偉回答姚蘭說:「你讀過《禮記·檀弓下》么?」
「什麼?」姚蘭問。
「裡面有個故事說春秋戰國時齊國有一年大荒,有個叫黔敖給路邊的人施捨食物,有一個餓的快死的人過來,黔敖拿著食物對那人說:」嗟!來吃!『,那個飢餓的人聽到他帶有蔑視侮辱的口氣后抬頭怒目而視著他說:「我就是不吃嗟來之食。』最後他終於飢餓而死。」
姚蘭聽后沉默了良久,她看了看彭偉,對他點點頭,說:「你說的對!人是應該有志氣的。如果我將來知道王謙是個沒有志氣的男人,我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知道就好!」彭偉坦言道,「其實自小謝給我講了王謙的故事,我也被他身上的某些精神所感動,我真希望將來你見到他的時候他依然你過去看到的樣子。但我想我們還是要做好思想準備,假如王謙一如過去在黑幫里混,依然像以前那樣靠非法手段生活,你該怎樣面對他就是你現在好好考慮的問題了。」
「假如他還在黑幫里混,還像過去一樣,我會規勸他。如果他能改正我就會接受他,如果他不行,那我會離開他,然後找個地方把我對他的感情全部埋葬掉。」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彭偉說,「我會陪伴你,直到找到他的那一天。」
「彭偉!」姚蘭用誠摯的語氣說:「其實你是個很不錯的人,要說偏見我對你早已經沒有了。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對我有那麼大的付出。說實在的,即便將來命運沒有讓我如願以償,但我還是感覺自己不會和你在一起。也許上帝給我一顆愛上王謙的心,而沒有給我愛上你的心。假如理智能夠左右感情,由能同時讓激情洋溢在理智選擇的異性身上,那我可能會服從理智的安排,做理智的俘虜。但我從小到大都是充滿幻想,對愛情充滿天真的渴望。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屈從於理智給我安排的感情世界,我是個寧可玉碎也不瓦全的女孩。小的時候軍區大院里很多男孩子欺負我,我常常被那些男孩子當做取笑的對象,那時侯雖然我無法和他們對抗,但我選擇沉默和蔑視,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特別依賴我三哥,他常常在我受欺負的時候保護我,讓我感覺男孩子的野性是我特別嚮往和崇拜的。說實話,我愛上王謙,很可能就是我小時候對男生野蠻和強力羨慕的潛意識吧。」
「哦!這我還從來沒聽你說過。」彭偉說,「我剛見你的時候你特別冷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似乎沒有男人你能瞧得上。可現在,我越來越發現你原來是個很柔弱,需要男人呵護的女人。」
「是的!我現在的樣子才是真正的我。王謙剛見我的時候,我是特別胖的,身材很差。我記得當時我看出他對我一點都沒興趣。可那時我對他也沒興趣。可後來,我發現他身上有我特別嚮往的東西,那就是男性的味道。還有,他有一股勁,我說不上那是什麼,也許是他對生命的毫不在乎,對在他身邊向他依賴的弱者所給予的庇護,他那種對弱者的庇護是絲毫不帶裝假的,是那麼自然,似乎就是他身體里蘊涵的血液那樣,好像就是他的天性。後來我明白了那就是所謂的綠林好漢氣質。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不上戰場成為英雄,那就只能落草為寇做土匪了。所以說我明白我所面對的人是什麼,他很難像你這樣成為社會的棟樑、國家的精英。如果我理智一些,能把愛情放在世俗的天平上稱斤斷兩,那我真會選擇你而不是選擇他。唉!怎麼說了,我現在越來越發現我在追逐一個夢,一個美麗但一觸即碎的夢。」
彭偉聽姚蘭說完,不再說話,他點燃一隻煙,猛抽了幾口。然後臉上展現了笑容,張開手臂說:「走吧!讓我們去把告示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