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65 入獄
此為防盜章,30%的比例,12小時——楚瑟明白,若不是上輩子後母欺壓的太甚,她的成績完全是可以上好高中的。但是為了生存,為了躲避繼母的迫害,她必須裝出愚笨的樣子,故意考不出好成績,這樣才能讓張淑琴確信她無法上大學,繼而放鬆了警惕。
這輩子,她也要壓抑自己的聰明才智嗎?
到了高一(3)班的教室,楚瑟還沒踏進班級的大門,已經有男生在門口吹口哨——
「肥婆來了!」
在第十中學,楚瑟是沒有名字的,只有無數個代號:肥婆、肥豬。因為她是整個學校最胖的女孩,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球似的。熊孩子們當然不知道這是激素的作用,熊孩子們只負責嘲笑,因為他們只會這麼無聊的勾當。
楚瑟不和這些小孩子一般理論,坐在了座位上,拿出了課本。
同桌位叫李建陽,屬於那種仗著有點小帥就很壞的男孩,今天的李建陽也不忘了重畫了三八線,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肥豬!你敢過這條線我就用圓規戳你!」
楚瑟白了他一眼:「你罵誰呢?!」
李建陽呵呵笑:「當然是罵你肥豬啊!你爸媽是不是給你喂的豬伺料長這麼胖啊?!」
她冷冷懟道:「我中午吃的是食堂里大家吃的飯菜。這麼說來,全校學生吃的都是豬伺料嘍?」
李建陽的臉都紅了:「你才吃豬伺料呢!全校這麼多女的,就你長得跟一頭豬似的!」
「哦,我長得是一個頭兩隻手兩隻腳,擺明了是個人。這麼說來,你認為人長得像豬嗎?還是你自己長得像一頭豬啊?!」
「哈哈哈!」旁邊圍觀的學生都笑了起來,李建陽被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死肥婆你等著瞧!」
「哦,我對一頭自稱像豬的男生不感興趣。」
「哈哈哈哈!」旁邊圍觀的學生笑得更誇張了,有的還豎起了大拇指。
今天的楚瑟戰鬥力太強悍了,這個李建陽其實從開學開始就欺負她了,一周下來各種難聽的綽號,都是從他的嘴巴裡面出來的。之前楚瑟聽到了只能忍著,今天她爆發了,三言兩語就把李建陽打發了個乾淨,灰溜溜地走了。
不一會兒開課了,老師卻遲遲才趕來:
「……省中轉來一名學生要來我們班,李建陽,你坐去郭安安旁邊!」
——開學以後才轉學,的確有些不常見,但楚瑟沒當一回事,李建陽搬就搬吧,正好眼不見為凈。但剛逃離了「豬婆」的李建陽也不開心,因為他的新同桌叫郭安安,班上有名的「臭臭女」,身上總是有一股汗味。
全班同學都在竊笑:這倒霉催的轉校生居然要和豬婆當同桌,真真是太可憐了!還有李建陽,居然和臭臭女坐在一起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忽然一陣掌聲響起。
班主任陸老師帶頭鼓掌:「讓我們一起歡迎薄同學!」
話音剛落,走進來一個人。
滿室的陽光和煦,台上的少年穿著圓領衫,戴著一副大圓眼鏡,五官逆著陽光看不太真切。
有女生在底下小聲地說:「你看,他長得好高哦,我們班沒有男的比他還高了吧?」
另外一個女生道:「你看他的鞋子,BaseLondon的,我哥哥說要幾萬塊錢一雙呢!」
楚瑟瞥了一眼這小鬼,也沒在意。直到男孩開了口,是低沉好聽的嗓音:「我叫薄瑾亭。」
楚瑟驀然抬起頭,就在這一刻、這一秒,腦海中彷彿有千百遍煙花放過——
轟——!啪——!
炸的她的眼前眩暈,人也神志不清起來。
薄瑾亭、為什麼他也叫薄瑾亭?!這世界上,有多少個同名同姓者嗎?!
記憶中那個一臉病容的經濟學博士和面前的這個健康的少年……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介紹完畢,陸老師安排薄瑾亭坐在了楚瑟的身邊。
旁邊的女生紛紛吐槽:怎麼豬婆和帥哥坐在了一起去?真的是暴遣天物!
而正當她們還沒咬牙切齒完畢的時候,薄瑾亭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單獨跟楚瑟打招呼:
「楚瑟,你還記得我嗎?」
楚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還沒回過神來:「你……是誰?」
「去年寒假補習班,我們見過面的。」薄瑾亭道:「當時我說,我會來找你的。」
見過面嗎?是嗎?去年寒假補習班?可她那時候沒重生啊!
可是,少年的目光那麼溫柔,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明明重合得起來。
楚瑟覺得自己在做夢,誰告訴她這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薄瑾亭的人生軌跡改變了,沒有上全市第一的省立高中,反而轉到了差學校十中來?在那場車禍、那次手術之前,他們不是互相不認識的么?!
楚瑟深吸一口氣,她有點懷疑薄瑾亭也重生了,畢竟這是唯一的解釋手段了。
不過她還是個謹慎的人,謹慎地上完了一節課,謹慎地等到了下課,才慢慢地打量著他。
好看——
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熹微的晨光里,男孩的皮膚光潔得沒有一點瑕疵,微微上翹的眉毛,幾乎捲成一個弧度,可以接得住雨水。嘴唇是單薄嫣紅的兩片。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看起來就是個文質彬彬的小鮮肉。
雖然這個小鮮肉的毛還沒長齊,可是她確定,他應該是……那個人。
眼看快要上課了,這個問題已經憋不住了。沒辦法,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心裡藏不住多少話的,不問出來整個人都不舒服。
於是淡淡道:「我們,是不是在醫院的胸外科手術室里見過的?」
這下愣住的人是薄瑾亭。
他們面對面看著對方,她是懵逼震驚,而薄瑾亭卻帶了一點了悟。
如果說剛才她還在懷疑什麼的話,當薄瑾亭遞來了一張小紙條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是誰了。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二百多斤》】
如果不加書名號,她可能以為這是誰在讚美自己有內涵,但是加了就不一樣了——
陽光如這天一樣清澈,病房裡已經消過毒了,到處瀰漫著藥水的味道。
她拿著一本住院記錄走了過來,看了看薄瑾亭拆線的傷口:「恢復的不錯,不過這一刀開下來,你又要少掉五斤肉了,小薄。」
「那楚醫生,你怎麼不能少幾斤肉的?」彼時,薄瑾亭的眉眼很成熟很好看,尤其是看著她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繾綣。
她笑著回復道:「我是個外科手術大夫,在意的是人體的五臟六腑是否完好,不在乎皮囊這種東西的,那是皮膚科的事兒。」
薄瑾亭笑得很開心,說:「跟你說話總是這麼有趣,楚醫生,你這張嘴是怎麼練出來的?」
「諾,看看這本書。」
她送給了小薄一本《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二百多斤》。
——那是薄瑾亭住院的第三年了,他們漸漸熟悉了起來,經常互相開玩笑,她總說他是她最頑固的病人,動不動就出血、休克,讓人嚇個半死。而薄瑾亭說,她是他見過最有趣的靈魂,雖然長得不太好看(誠實),但是和她在一起很高興。
那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輩子,十五歲的薄瑾亭卻遞給她這樣一張紙條。
楚瑟看了看字條,又抬頭看了看他,對方的目光有些緊張,帶著一點小心翼翼,一點慶幸地問道:「楚醫生,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楚瑟的腦子還有點亂:「薄瑾亭,你也重生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去年的寒假。」頓了頓,薄瑾亭問道:「那你呢?」
「昨天……」
忽一個粉筆扔了過來,是陸老師在吼:「楚瑟!薄瑾亭!你們上課還講什麼話?!有沒有一點課堂紀律?!」
……對哦,已經打過上課鈴了。
薄瑾亭還問道:「媽,你覺得楚瑟哪個部分最好看?」
酈辰君不假思索道:「眼睛,小瑟,你的眼睛彎彎的,好像一輪月亮。」
「我遺傳了我媽媽的眼睛。」楚瑟笑了笑,她的媽媽當初可是醫學院校花,尤其是一雙桃花眼,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學長學弟們。
「你剛才說,你媽媽是個醫生?」酈辰君感興趣了。
「嗯,她是上海醫學院畢業的外科醫生。」
薄瑾亭插了一句:「媽,小瑟家是祖傳的醫生,你的朋友有什麼健康問題,都可以問她的。」
楚瑟臉一紅,剛才薄瑾亭想親吻她都沒這麼臉紅過。可是誰誇自己的醫術高明,就是對她最大的讚揚了。剛想謙虛一句,結果伯母一拍大腿,說,隔壁的王奶奶前天進了醫院,一院的醫生拍了片子,說老人家沒救了。王家人只好把王奶奶接回來準備後事了。
「小瑟,你母親是上海的大醫生,你能讓你母親給王奶奶看一下嗎?!」
楚瑟愣住,她還沒說母親早就去世了。
薄瑾亭替她開了口:「媽,你讓王叔叔把片子拿過來,先讓楚瑟看一看。」
伯母就去要片子了。
楚瑟瞪了薄瑾亭一眼:「我還沒有行醫執照哎,你別害我。」
「堂堂外科專家楚博士,還搞不定一個心肌炎?」薄瑾亭眉眼含笑:「難道你是很久沒出診了,害怕了?」
她果然心氣上來了:「誰說我怕了?!」
不一會兒,王奶奶的兒子媳婦都來了,他們聽說她的母親是上海大醫生,所以一家人都過來聽報告了,還帶來了診斷書和各種片子。
楚瑟依次看了心內膜心肌活檢、X線檢查、心電圖、超聲心動圖和血液檢查單,心中就有數了:
「這是重症心肌炎,伴隨著阿斯綜合征。我想老人家進醫院的時候,就出現了心力衰竭,是不是?」
王家兒子一拍大腿:「對!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楚瑟繼續道:「老實說,老人家的情況不太樂觀。尤其是考慮到她的年紀大了,輸液的風險更高。」
王家媳婦也附和,醫院的專家都說,他們的老母親年紀大了,無法開刀手術,只能保守治療。但要是強行注射的話,那麼死在輸液室的風險還很高,所以,家人不得已放棄了治療。
兩個人同時問道:「那我母親還有救嗎?」
楚瑟不敢託大,只是道:「我得去看看病人的實際情況。」
一行人轉到了王家,只見王家奶奶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楚瑟仔細看了看老人家的情況,就有數了:「醫生之所以說沒救了,是因為她的血管老化,管壁很脆很薄,如果使用傳統的靜脈注射療法的話,一紮就是血流一片,老人家挨不起了。」
王叔叔急切地問道:「那我母親只能等死了嗎?!」
「不是的。」
短短三個字,就讓兩個大人重燃了希望。
楚瑟繼續道:「老人家是不能承受靜脈注射的普通針頭了,但是使用幼兒細針頭,從口腔靜脈注射進去,或許還有幾分希望。」
「好,好的!」
她又補充道:「但是這種注射手段普通胸外科做不來的,我的建議,你們去本地的三甲醫院,邀請個兒童口腔專科的醫生來扎這個針。只要保證不出血的話,老人家就能保住一條命。」
「好好好!您慢點說,我現在就記下來……」
王家兒子拿著小本本把她的話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臨走的時候,簡直是千恩萬謝。
關上了門,楚瑟才察覺到……背後投來兩道崇拜的目光,一道酈伯母的,一道薄瑾亭的。
「小瑟,你太了不起了!」酈伯母拉著她手,簡直是看著親閨女的眼神:「天吶,你的母親是什麼樣的神人啊,居然能教出這麼有才華的女兒!」
楚瑟沉默了,她的母親已經……
薄瑾亭替她說了:「媽,楚瑟的母親……在她出生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