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作為太子的孩子,就算是個格格,洗三禮也是很宏大的。
各路宗親、命婦齊聚,康熙更是直接騰出場地,一切都按小皇子的例子走。
董鄂氏看的直撇嘴,嗑著瓜子,耷拉著眼皮道:「金枝玉葉啊~」
尾音拉的長長的,將不滿清晰的表露出來,不平事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倒無所謂,可都是孩子,也這麼區別對待,心情就比較複雜了。
都是龍子鳳孫的,誰又比誰差什麼。
衛有期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將點心往她面前推了推,這在東宮呢,別人地盤上不好如此。
董鄂氏懈怠道:「我也就算了,你什麼身份,在這裡吃這種掛落,圖什麼?」
五福晉聞言轉過頭,擰著眉頭望著董鄂氏,怎麼說話呢,沒得把四嫂拉下水。
衛有期面不改色,她什麼身份,縱然貴為老祖又如何,一道天雷劈下來照樣變成渣渣。
拈著桌上的葡萄,慢條斯理的剝著皮,見董鄂氏仍固執的望著她,慈祥一笑:「什麼人?閑雲野鶴罷了。」
董鄂氏緊緊的抿唇,眼中帶著失望,她以為她跟老四家的關係不錯,沒想到一句真心話都不願意說。
五福晉揉了揉帕子,鼓起勇氣搭話:「三嫂、四嫂,馬上要上熱菜了。」
董鄂氏將手中的瓜子往盤子中一扔,冷笑道:「這好東西多,那你可多吃點。」
衛有期朝五福晉安撫一笑,擰著眉頭望向董鄂氏,壓低聲音冷斥:「吃了槍葯不成,說個話夾槍帶棒的。」
五福晉勉強笑了笑,就見大福晉回頭,關切的望向她們:「說什麼呢?」
董鄂氏收住話頭,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女人湊一起,能聊什麼?」
衛有期上下打量她,朝她挑眉示意:「手腕子遞過來,一會子人全得罪光了。」
大福晉心裡確實生氣,要不是因著她跟老四家的關係好,誰耐煩理她,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聽到衛有期清脆的聲音,頓時一滯,沒得這般護犢子,趕緊把董鄂氏的錯撇開,讓她無話可說。
董鄂氏有些不解,乖乖的遞手,一邊親昵的撒嬌:「那我聽你的,你不要生氣嘛。」
話語又甜又膩,衛有期有些受不了,靜靜的給她把脈,又觀察了氣色,才溫言道:「竟是個傻的不成,回頭去我那一趟。」
脈如走珠,可不是喜脈。
這會子人多眼雜,不好說出來,免得出什麼差錯。
董鄂氏滿肚子都是疑問,對方不說,她也不好強吻,好不容易憋到宴席散了,上前挽住衛有期的手,左右搖了搖,問:「到底怎麼回事?是喜還是憂?」
她看人也很準的,可衛有期的心思她向來猜不到。
兩人挽手往北五所的方向去,衛有期點著她的鼻子笑:「要說你也有經驗,怎麼臨到頭上還跟第一次似的。」
身後的長長的奴才隊伍,夕陽將眾人的影子拉的很長,淺金色的的陽光很是溫柔。
董鄂氏駐足,激動的手都不知道怎麼擺了,捏著帕子,雙眸亮晶晶的問:「可是……有了?」
前頭才生了一個,可誰嫌孩子多呢,當下笑不攏嘴,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路也不會走了,靠在衛有期身上,可憐巴巴的說:「你扶我……」
衛有期輕輕嗯了一聲,摟著她往前走。
將她平安的送回三所,交到三阿哥胤祉手上,她就功成身退。
剛回到四所,就聽到小德張來報:「那邊說是喝了水嗆了,當下就血崩,血流不止,幸好太醫一直在,這才沒出什麼事。」
衛有期點頭,太子妃這樣太倒霉了,喝水也能傷著自己。
女子坐月子本來就是因著身體太虛弱,沒想到她竟又傷著,以後在子嗣上怕是要艱難許多。
這事也成了笑話,也不知是因著生了格格,還是因著這個笑話,太子妃許久不曾出門,把自己圈在毓慶宮,閉門謝客。
衛有期抱著弘暉,坐在廊下曬太陽,廊下懸著的紗籠燈隨風飄蕩,彩色的流蘇穗子惹得他不停伸手去抓,自己把自己逗的咯咯直笑。
弘暉越發胖了,跟個白面饅頭一樣,肉嘟嘟、軟乎乎的,小手上有五個肉坑坑,可愛極了。
海棠在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就怕一不小心兩人都摔了。
實在是福晉抱的玄乎了些,就拽著小阿哥夾襖帶子,讓人看的提心弔膽。
胤禛經過,也跟著唬了一跳,連忙上前將娘倆圈到懷裡,勸道:「知道你藝高人膽大,但逢上孩子,要一萬個小心才是。」
回神拍了拍他壯碩的胸膛,衛有期笑吟吟的斜睨他一眼,沒多說什麼。
這幾日胤禛奮發,很是換了些花樣,內事默契,她心情好,許多事就不大計較了。
胤禛顯然也得了趣味,等回到書房的時候,就讓人去買了許多避火圖來,這東西有男性向的,也就有女性向的。
紅著臉翻了半天,連白皙的脖子也染上粉紅,狠狠地被刷新了三觀,胤禛啪的扔掉,半晌又面不改色的撿起來,仔細的打量著。
衛有期還不知道胤禛正為她的內事添磚加瓦,等待她的驗收,這會子正忙著跟戶部的人交割。
錢送去是不假,但是有沒有用在刀刃上,就要她仔細驗收了。
康熙和她都很注重這個項目,抓的很嚴,目前還沒有發現貪污受賄現象。
她也慶幸這是一個好時代,將將建立新朝幾十年,一切百廢待興,還有許多灰色事件沒有形成默契。
對著地圖研究許久,衛有期打算,後期搭建一個三縱三橫的路線圖,用運河來勾連起來,爭取以最大程度將南方的花果運到北方來,也以最大程度降低運輸成本。
她的夢想是,將自己的事業將大清全方位覆蓋,達到百分之五十的佔比量,讓大清缺了她,務必傷筋動骨。
現在一點點的蠶食效果還不錯,因著她身份的天然便利,除了引起太子的警惕之外,並沒有人有其他表現。
商人乃是賤業,許多人不屑為之。
衛有期渾不在意,從天子驕子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麼流言蜚語不能面對。
京津翼附近,她已經覆蓋的差不多了,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更大的發展。
衛有期轉而將目光轉到學子身上,國人食不果腹佔多,想要談教育普及就是一個笑話,再一個當今注重文章修養,對偏科不太注重,許多人也就沒有接觸過。
這麼一想,衛有期跟胤禛打了個招呼,就往乾清宮去了。
現在康熙見了她,那真是又驚又喜,又盼又恨的。
這個兒媳婦慣會為難人,想的點子一個比一個異想天開,偏偏又對朝政有利,讓他心情很是複雜。
見了衛有期,當下就頭疼道:「後宮不得干政,牌子還在那立著呢……」
他覺得自己的臉被打的啪啪響,還是自己動手的那種,一邊說著拒絕的話,一邊賜座上茶,伺候的殷勤。
衛有期挺直脊背,振振有詞:「兒媳並非後宮中人,這條例自然無效,再一個,兒媳跟您只談生意,不談朝政,您就當我是個皇商。」
康熙的心放下來一點,傾斜身子感興趣的問道:「什麼生意?」
淡然的抿了一口茶,衛有期侃侃而談:「每年春闈學子無數,登科者少,剩餘的人才都被白白流失了,他們熟讀五經諸史,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出頭。」
康熙一聽這話,恨不得捂住耳朵,無助的想,說好的談生意呢?
衛有期笑吟吟的望著他,接著說道:「而皇阿瑪是一代明君,定明白我的說法。」
青煙裊裊,是衛有期親手調製的龍涎香。
康熙沉吟,示意她接著說。
衛有期這一世洗盡鉛華,一切都以最真實的姿態呈現。
清了清嗓子,柔聲道:「我們不光需要頂尖人才來治理國家,還需要其他的人才來進行其他的事務,像如今的工部,只是一個小小的部門,能融著少。」
「想想我們之前,甚至沒有一艘可以在海中航行的大船,還是強硬的租借別人的,而在想要自己建造大船的時候,卻沒有人手可用,都是現學的。」
「在覺得洋貨稀奇的時候,兒媳在考慮一個問題,那些精密的懷錶、可以遠渡重洋的大船,是不是代表著,他們在十年後、二十年後,將會發生不一樣的變化,會讓我們恐懼的變化。」
康熙對這不服,辯解道:「大清貿易的腳步遍布世界各地,並不是一個守舊的國家,跟歐洲各國都有這密切的來往。」
說著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他們雖然有了文化的萌芽,但是水平實在太過低劣。
與同期的羅馬、埃及、荷蘭等,不可同日而語。
再一個,倉稟實而知禮節,他們差的遠了。
衛有期知道這樣的情況,沉聲道:「皇阿瑪知道,兒媳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做了一個小小的設想,將這些能造出懷錶的零件,做成別的東西呢?」
康熙不用她再說,顯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不是一個守舊的人,再一個也被衛有期在後邊趕著,沒有守舊的資格。
被一個女人比下去,簡直是生命不能忍。
衛有期不置可否,輕視女人的人,終究會在女人身上吃虧的。
這只是提個引子,後續的問題還要慢慢磨合,就像修路,現在剛剛開始。
先前打算徵召民夫,結果跟運河的日子撞了,實在磨不開。還是裕親王大手一揮說道:「就用軍人,這種修路法子不能公開。」
經過仔細的考量,採用了這個法子,當軍糧和工糧合併,中間也省了不少事。
再一個如今國家初定,這些軍人需要一個養家糊口的能力,再加上本身的優秀素質,修路再好不過。
剛開始很多人不願意,無法接受從偉大的軍人到低賤的工匠,說一千道一萬,只有地位和錢財才能讓人服從。
衛有期不打算打壓這一批最可愛的人,靈液當做福利,摻到肉乾中,每天發放一小袋,自己吃或者帶回去都可以。
再一個要康熙發力,將班匠銀併入田賦中,這代表著班匠將享受農的地位。
在大清初期,凡是手工業工匠,都有匠籍,需要按照朝廷規定來服勞役,或者繳納班匠銀也進行抵消。
此令一出,天下沸騰,這代表著一個信號,無數從事工匠工作的平民百姓,他們的子孫也可以參加科舉,步入朝堂。
衛有期很欣慰這樣的發展,只要人丁多起來,就不怕沒有人才。
她在後面小小的一個推動,歷史的進程轉了一個彎,在偏道上策馬奔騰,再也拉不回來。
對這一片土地,她很有好感,希望它好好的,永遠傳承下去。
前朝的事情,她暫時插不上手,就將目光轉回後院,弘暉這瓜娃子已經會走了,滿院子撒歡呢。
他皮實的很,看到什麼都好奇,給他一個木箱子,裡面攢了許多不同形狀顏色的樹葉、樹枝、石頭,被他掐斷頭的蟲子等,應有盡有,堪稱寶藏庫。
放出院子的時候,乾乾淨淨的,沒一會兒就成了臟娃子,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都是灰塵。
看著乾乾淨淨的胤禮,衛有期訓她:「瞧瞧你皇叔,乾淨又整潔,玩可以,人也得保持乾淨。」
弘暉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乖乖的點頭,可憐巴巴的撅起嘴:「額娘親親,不生氣。」
衛有期瞬間笑了,這孩子慣會哄人,一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的很。
弘暉用髒兮兮的小手拿著胤禮,回頭沖衛有期吐了吐舌頭,大笑著跑開了。
陳氏也是無奈,胤禮性子沉穩不愛活動,整天跟個小大人似的。
衛有期在學著製造手錶,她對這樣的事務很感興趣,總覺得裡面會有意外的發現。
修真界太注重靈氣與煉器,都是用鍛造法製成,並沒有這種樸實無華的、用雙手慢慢打造的物件。
老祖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很快市面上那些書已經不讓她滿足,她將視線轉向那些傳教士。
晚間的時候,胤禛忙碌一天回來,有些疲憊不堪的倚在塌上,蘇培盛勤勤懇懇的給他捏著肩膀。
剛捏了幾下,堅實的肩膀上就搭上一雙柔嫩的小手,不輕不重的揉捏著,胤禛抿了抿唇,撩著眼皮子看她:「無事獻殷勤,說吧,有什麼事要我忙活的?」
衛有期輕笑,她的手掌又嬌又柔,更趁得手下的肌肉緊實,瞬間什麼書不書的都給拋在腦後,一雙手不老實的從背後伸過去,輕巧的解開衣帶,露出白皙的胸膛。
胤禛一把捉住她的手,回眸望她,雪白的貝齒輕輕的咬著粉色的唇瓣,又嬌又媚,誘的他一顆心都要碎了。
上前用力將對方打橫抱起,扔在床榻上。裂帛的聲音響起,床帳被放下。
衛有期笑吟吟的咬著指尖,媚眼如絲的斜睨他一眼,千言萬語都在這清淺的眼神中,像是最深的毒,讓他無法自拔。
紅著眼,忍著汗,夜色漸濃。
東四所深夜還在忙活著,兩人叫了水,洗漱過才躺下睡了,摟在一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胤禛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她的頭髮,一邊沉吟道:「這是小事,可你想過沒有,你一個女人,出頭太多,是要遭受詆毀的。」
她聰穎、有幹勁,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可世人覺得,女子就得嬌嬌柔柔,弱弱的攀附著男人,在家相夫教子就成。
衛有期挑了挑眉,只拿一雙水盈盈的眼眸睇著他,一雙涼涼的小手攪啊攪,可憐巴巴的歪頭:「那你會嫌棄我嗎?」
胤禛拍了拍她光潔的額頭,不置一詞。內心的滋味很是複雜,也有些迷茫。
「老四,你夫綱不振啊。」
「老四,你連福晉都管不住,一個娘們在外面奔波什麼。」
「老四,瞧瞧我家的,讓往東不敢往西,你讓你家的這樣試試,一巴掌就呼上來了。」
「老四……」
「老四……」
胤禛猛的坐起身,望著衛有期愣怔無措的眼神,抿了抿唇,躲閃的說道:「我自是不在意的,只你也要收斂些。」
衛有期靜靜的望著他,直到他神情冷硬,起身披上外衫,凝滯一刻才說道:「我去書房歇幾天,你不必等我。」
燭火明滅,映照些他線條分明的臉龐,一半白皙如玉,一半暗黑如夜。
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認真、執著、守制,話不多,卻一直默默的守護著她,給足安全感。
寬厚的肩膀一直都能給她依靠。
老祖冷著一張芙蓉面,面無表情的看著微闔的大門,胤禛剛剛從這裡出去,晶薕還在微微晃動。
折射出的光線五顏六色,非常漂亮。
趁得她心情更加糟糕,揉了揉眉尖,老祖冷呵,當地位不平衡的時候,總要有一個人妥協。
不是貴為皇子的他,就是身為老祖的她。
傲骨難折。
老祖摸著自己的心,捫心自問,當男人和自由夢想發生衝突的時候,她該選誰,結果是毫無懸念的。
當完成自由和夢想的時候,男人自然隨之而來。
當選擇男人,屈居後院,只能任人擺布,最後可能是男人沒了,自由和夢想也沒了。
老祖知道,自己不會妥協的,永遠不。
君若無情我便休,老祖打了個哈欠,倒頭就睡。
白日里忙個不停,晚上也沒消停,這會兒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
胤禛立在門口,等著那道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他不知道自己在內心深處期待什麼,只是不想就這麼放棄。
當兩個人之間有了裂痕,想要復原就難上加難。
福晉是一個柔軟溫婉的人,他捨不得傷害她。可也無法阻擋自己內心的想法。
一輪明月灑著銀輝,院子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盼望的腳步聲一直沒有響起,沒有一個笑盈盈的女子,向他語笑嫣然的說著玩笑話。
胤禛緊緊的抿著唇,薄薄的唇線綳的直直的,忍無可忍之下,輕手輕腳的開門,回了房間。
床帳沒有放下,胤禛心中有一點點喜悅滋生,走近了來看,心中更是滋味難辨。
福晉很美,像是一朵飽滿欲滴的海棠花,在黃昏的夕陽中綻放光芒,亭亭玉立。
而他立在邊上,自行慚愧,內心深處湧現無邊無際的黑暗。
快要沒頂的恐慌,讓他欺身上前,霸道的啃咬著那無心女人,連唇都是嬌美的,讓他心疼,又滋生出一絲暴虐。
挨著她的身,衛有期就醒了,伸出雪白的胳膊圈著他的脖頸,笑吟吟的往下拉。
胤禛一直都是溫柔的,生怕傷害她一點,今天心中存了事,動作就變得格外狂野。
老祖舔了舔唇,滿足的禿嚕著他光潔的腦門,溫柔有溫柔的好,霸道有霸道的美味。
突然有些不舍的放開他了,真是一個大寶貝,時時刻刻的勾著她。
胤禛翻身,給她一個脊樑。
這會子有些後悔,偏又拿她無可奈何。
衛有期笑了,從背後摟著他,含笑睡去。
胤禛心裡橫著事,睜著眼睡不著,身後是對方平穩的呼吸聲,不由鬱卒極了。
好像除了將她捧在心尖尖上來寵,別無他法。
輕輕的一聲嘆息,胤禛閉著眼睡了。
衛有期在他睡著的時候,睜開了明亮的眼睛,哪有一絲睡意。
情愛令人著迷的地方,就是因著他的不可預估和無法放棄。
橫在心口,不吐不快。
只有理順了,你愛著我,我愛著你,這日子又可以照常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胤禛又早早的出去了,有一個出息的福晉,逼得他只能馬不停蹄的前進,就怕在不經意間被遠遠的甩在身後。
太子對他夫妻兩人很是提防,他跟老四福晉接觸不多,僅有的幾次見面,也是覺得她美貌為多。
太子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四的障眼法,那小子蔫壞,平時不聲不響的,好處沒少了他一次。
縱然旗幟宣明的跟在他身後,也讓他不能放心。
老四家的名聲太好了,蓋過太子妃,這是不應當的,他們應該把光芒掩蓋在太子、太子妃之下。
而不是用螢火之光跟日月爭輝。
衛有期也發現了,用過花醬的人,會在一定程度對她心生好感,話語間就會向著她,雖然只是一點點,但也足夠了,夠她利用著辦很多事。
這時候她也不禁懷疑,難道她這輩子真的是天道的親孫女,特別隔輩親的那種?
好笑的搖搖頭,天道又不會生孩子,再一個,要真是天道的親孫女,直接讓她在修真界重生,給她扔到這鳥不拉屎的蠻荒,這是有仇吧。
今天是陳氏的好日子,從庶妃升嬪,這是跨越級的晉陞,也有可能是她此生的最高峰了。
只是她如今地位不同,因著陳氏一族得了馥園的生意,地位日益上升,陳家也爭氣,一鼓作氣做到最好,每一次他們交上來的成品,是最令衛有期放心的。
也很有創新精神,將牙粉、眉黛、口脂玩出了新花樣,不同香味、顏色齊列,就像是最美妍的春日。
陳氏也因此站穩腳跟,變得與眾不同起來。
衛有期一向不讓合作夥伴失望,對她又愛又恨的。
但有一個人,卻對她瑟瑟發抖。
那個人就是宋氏,猶記得是早先的慶功宴,她攬到伺候她的差事,雖然被水仙擠下去了,但衛有期還記得她。
再見的時候,是在德妃宮裡,宋氏伶俐的陪德妃說著話,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中有探究,也有驚恐。
衛有期覺得很有意思,宋氏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忐忑是有,驚恐可是沒有的。
再一個敏銳的察覺到,宋氏有些怪異,給她一種違和感。
笑吟吟的朝她招手,又對德妃道:「哪裡尋的好姑娘,這樣招人愛,給了兒媳可好?」
德妃滿不在乎道:「不過一個奴才,想要儘管領過去,不礙事。」
一旁的宋氏捏著帕子,求助的看向德妃,偏德妃一直不往她這裡看,讓她急的汗都出來了,只得磨磨蹭蹭的跟在水仙的身後。
等回了東四所,衛有期讓人上茶上點心,自己好吃好喝之後,才讓伺候的人下去。
漫不經心的喝著茶水,斜睨一眼底下跪著的宋氏,沉聲道:「說吧!」
宋氏心中一驚,望著她銳利的眼神有些無措,唇瞬間就白了。
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剛剛大學畢業,她又嬌又軟,跟一隻小兔子似的,怕人極了,見人說幾句話都臉紅,低著頭不敢再說。
來的時候,剛好湊上管事嬤嬤處置人,宮中不興見血,她們就生別的法子,用浸了鹽水的牛皮鞭,往看不到的地方抽。
挨著她的就是那姑娘,晚上就發起燒來,第二日就被挪了出去,後來毫無音信。
她偷偷的拿銀子去打聽,才得知,落到那些骯髒的太監手裡,是無法成活的,被糟蹋致死。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使盡銀子近一個小答應的身,恰巧被德妃要來,讓她說笑解悶。
又碰上四福晉。
在嘴裡嚼了嚼這三個字,宋氏心裡生出一絲羨慕,既然是穿越,為什麼不讓她穿越到烏拉那拉氏身上呢。
她是四爺的小迷妹,深深的為他著迷。
想到四福晉那些花醬、那些新興的事務,宋氏腦中靈光一閃,不顧一切問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衛有期冷漠的望著她,什麼怪語怪調的,可見是真的換了芯子。
「說吧,是什麼?」
衛有期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的威壓,她總是淡淡的。有說有笑,卻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這一會兒對著宋氏威壓顯現,冰冷的剪水雙瞳緊緊的盯著宋氏,映照出她驚恐萬狀的扭曲神情。
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傾斜而下,宋氏頓時蔫了,閉著眼睛茫然的背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包括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
衛有期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真是有意思的口號,天真爛漫到令人嚮往。
這樣的社會教出這樣的人,倒是可以理解。
整整半個月,崩潰的宋氏不停的吐露著她知道的事情,包括清朝的歷史。
衛有期眼神幽深,靜靜的盯著她,直到她滿頭大汗,苦思冥想再說不出來一句話,才對她玩了一個小把戲,讓宋氏瞬間沉睡在她的臂彎。
將桌上燃著的香熄滅,衛有期打橫抄起宋氏,輕柔的放在床榻上。
知道以後的歷史進程,許多東西都可以防患於未然。
看著宋氏柔軟的脖頸,衛有期摸了摸,最終沒有掐下去。
吸了迷魂香,她會逐漸忘卻自己描繪的美好生活,思想跟宋氏和軌,將自己完全當成宋氏。
是幸也是不幸,她會給她新的機會,就看她能不能抓住。
放下這一茬之後,衛有期又悠閑的做著自己的懷錶,綜合宋氏的說法之後,她能更好的將這些融會貫通,手下如有神助,一些想不通的地方,突然變得簡單起來。
看來宋氏的價值,比她想象和還要大。
胤禛湊過來看了看,拿著書坐在一邊看著,弘暉在院子里噠噠噠的撒著歡。
玩著無聊了,就奶聲奶氣的揚聲喊了一句:「我去找弘昱玩~」
接著就是噠噠噠歡快的小背影,肉嘟嘟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特別有意思。
胤禛放下手中的書,湊上來道:「老八馬上就要成婚了,送些什麼好?」
熾熱的氣息噴在耳邊,衛有期歪了歪頭,笑道:「老幾樣就成了,他是個有野心的,不喜歡他的眼神。」
看似溫柔祥和,實則跟淬了毒似的,不招老祖待見。
胤禛不置可否,他跟老八關係一般,反而十四跟他好的要穿一條褲子,讓他有些頭疼。
十四這孩子,有將領之才,偏偏沒選對追隨的人,老八面上笑吟吟的,實際比他還冷些。
他私下裡覺得,福晉不喜歡老八,也是因著兩人有些像。
兩人天賦極高,生性聰慧,不論才幹、操守,無人能出其左右,自己比著,也是差不多。
再一個比他會做人,喜怒不形於色,笑面虎一般的人物。
而福晉要豁達大度、更君子一些,而老八偏向陰柔。
笑著搖了搖頭,聽到衛有期說不喜歡老八,心中詭異的升起一抹喜悅。
八阿哥胤禩的訂婚禮是在岳親王府舉辦的,婚禮亦是,世人暗底下都說他這是貴婿、入贅。
胤禩不置可否,殷勤的幫忙招呼著,郭絡羅氏地位崇高,他很滿意這個福晉,再一個聽多了老四和四福晉的故事,也打從心眼裡有些憧憬。
他想跟福晉好好的,跟老四夫妻一樣,不為外物所動。
一應禮節他都盯著,務必盡善盡美,給福晉一個完美的婚禮。
他見過郭絡羅氏,都是一個階層的人物,打小就認識,她張揚明艷、敢作敢當,深深的吸引著他。
碧藍天空下,白色的駿馬,火紅色的騎裝,神情飛揚的少女。
深深的嵌刻在腦海中,只要想一想,唇角就忍不住掛起笑容。
郭絡羅氏羞澀的坐在喜房中,手中抱著喜瓶、喜果,靜靜的安坐壓床。
垂下的蓋頭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的手,那是一雙男人的手,骨節修長,膚色白皙,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
心在一瞬間迷亂起來,猶如小鹿亂跳,砰砰砰的沒個停歇。
一旁的喜娘笑吟吟的唱詞,外面是高聲說笑的賓客。
熱鬧將靜寂的兩人包圍,郭絡羅氏咬了咬唇,一雙小手悄悄的移過去,還沒挨上一點皮,就跟受驚似的收回去。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略有些冰涼的小手被包裹著,給她傳遞力量。
揭了蓋頭之後,胤禩去前院招待賓客,喜房裡湧進來幾個妯娌,從大阿哥到七阿哥,除了太子妃都來了。
這也是皇上的恩典,讓她們出來透透氣,也看看將要分封的宅子,作為女主人,是有參與權利的。
大福晉打頭,三福晉和五福晉一左一右的伴在四福晉身邊,七福晉羞答答的跟在身後,抿著唇不說話。
八福晉打眼一看,心中就是一突,四福晉的人緣,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當下爽朗一笑,大大方方道:「嫂子們快坐,快上喜茶、喜果。」
她在打量的時候,衛有期也在打量她,雖然年歲小,著實是個美人,再加上婚宴當時盛裝打扮,更是添了幾分風姿綽約。
眉目舒朗大氣,靈動十足,衛有期一見就愛上了,屁股一挪就要坐八福晉身邊去,被董鄂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見她回頭疑惑的望著她,董鄂氏抿唇輕笑,但笑不語。
八福晉有些疑惑,卻不好多問,只請眾人吃茶吃果子,又撿了閨中趣事。
笑鬧一陣,大家都離開了,剩下寂靜無聲的喜房,紅燭照耀出曖昧的溫度。
而衛有期回了東四所之後,心中有一絲悵然若失,不知從何而起。
見到胤禛被蘇培盛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回到後院,才恍然明白。
她有些醋了,當初跟胤禛拜堂成親昭告列祖的,不是她。
嘆息一聲,上前接住他,看他醉眼迷濛的靠在她身上,見到她之後,一聲聲溫柔清淺的喚著她。
「嬌嬌……」
「我的嬌嬌……」
話語帶著嘆息,消散在風中。
胤禛眼眸血紅,靜靜的盯著她,嬌艷如花的容顏在月光下愈加美麗,像是被珍藏千年的寶貝,熠熠生輝。
偏又落在他手裡,偏他又握不住。
造化弄人。
胤禛雙眸亮晶晶的湊上來,在她桃瓣一般的腮邊輕吻,迷人的松香味將她籠罩,彷彿是愛的藩籬,讓人無法掙脫。
酒不醉人。
胤禛吻的滿足,勾起唇角露出痛快的笑容,一雙大手緊緊的箍著她的腰,耍賴:「你親親我。」
衛有期推他,沒得這般撒酒瘋。
就聽到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我看著你的背影就覺得孤單,親親我好不好。」
他是頂天立地,刀架在脖子上也巋然不動的男人。
這一刻聲音彷徨無助,眼眸中似帶著水意,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
老祖捂住胸口,那裡砰砰砰的跳著,沒個安生。
勾唇輕笑,老祖踮起腳尖,雙手攀上他修長的脖頸,送上自己香軟的親吻。
月色溫柔,平添幾分春色。
夜越發的旖旎,胤禛輕喘一聲,急不可耐的下手,衣衫落地,玉佩叮噹。
香路蔓延至內室,一路飄搖。
月亮羞澀的躲在雲后,不忍多看。
夜越來越深,風越來越急,在某一剎那陷入寂靜。
紅燭搖曳,映照出一道交纏的身影,抵死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