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章節變成蝴蝶飛走了,補足比例可看。^3^衛有期就跟他掰著指頭說了,聽得胤禛無語,這林林總總十好幾樣,誰知道皇阿瑪要哪個,只得囑咐:「有空全做出來,一併送去。」
衛有期可有可無的點頭,她的東西,功勞全在凝珠上,讓海棠她們弄好,她拌進去一滴就是了。
這麼尋常的東西,連帝王都能放下面子開口,可見在這個時空,還是非常缺見的。
交代清楚之後,胤禛又返回上書房,他如今年歲大了,在裡面也學不到什麼,可康熙一日不給他正經的差事,他一日要去上書房。
皇帝開口,東四所頓時忙碌起來,幾個大宮女與有榮焉,忙的腳不沾地,御花園也被嚯嚯一空,美麗動人的春色被毀了不少。
這一次衛有期特意多做一些,除了皇上那裡,還得備著德妃的,以防她也開口要。
其實她覺得,不開口問她要,才令她詫異,凝珠里的靈液對修者都有用,就算稀釋了,也是找不來的好東西。
這麼想著,下午的時候,德妃跟前的凝萃就來了,笑吟吟的給她請安,先是誇了一通,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德妃娘娘用了福晉送去的花醬,極其受用。就想著來問問,可還有多的,再允一些過來。」
何止是受用,簡直是枯木逢春,這人一到年紀,就算外表還年輕,可這身體著實不大好,她這一生,為康熙生了三子三女,身體毀的厲害。
坐久了渾身骨頭就撞著疼,吹了涼風還疼,再怎麼保養都不管用。
再一個,她也小四十的人了,這肌膚看著白嫩,實則有了斑點,也沒有彈性了,眼見著就要下垂。
老四福晉送來的東西,她心中雖然滿意被惦記,但沒打算用,她用的都是進上來的好東西,一個小姑娘自己鼓搗的,她不放心。
只是過眼的時候,聞著那香味,鬼使神差的用了一次,竟再也放不下。
這一罐子醬,她每天都要挖上兩三勺泡水吃,再加上花露花油,慢慢的肌膚肉眼可見的柔嫩彈滑起來,恍然間跟回到雙十年華一般。
這東西前幾日就斷了,只是她抹不開臉,一直沒好意思要。
還是被十二勸著,這才開口。
想到十二,心中更是複雜,多伶俐的孩子,深得她的心,只是命不好,小小年紀身體不好,才多大點,就病的起不來了。
太醫也說了,不過熬日子罷了,能不能過夏還兩說呢,讓她們備著後事。
德妃素來冷硬的心,遇著兒女的事,也難免流了幾滴淚,傷感起來。
側過身偷偷的擦了,想到那花醬花露在自己身上的好處,不由得心中一動,問:「你四嫂可給你送了?」
十二公主點頭,緩緩說道:「送了許多,額娘若是要,儘管拿去。」
左右她也不敢使,看著眼饞罷了。
德妃如何會要親閨女的東西,按下她要起來的身子,柔聲安撫:「你且用著吧,若覺得舒服,額娘再給你要些,要是病情加重,就舍了吧,如今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十二公主心中也明白,聽到這話也不惱,權當安慰額娘的一片心,用了便罷,只是心中有些歉意,若是用著用著,她不在了,怕是要連累四嫂。
而在乾清宮的康熙,看到空空如也的罐子,厲聲問梁九功:「你這奴才怎麼盤算的,竟讓朕斷糧。」
梁九功覺得自己心中有些苦,作為帝王,山珍海味都緊著他,如何就斷糧了。
要說花醬,那怪他嗎?分成好幾份,一天一份最起碼能堅持月余,雖然一天半勺少了些,可能續上就不錯了。
誰知道四福晉那裡需要多久。
可聖上嘴饞,上午說加一份不要緊,下午說再加一份也無所謂。
兩三天的功夫,罐子就空了,怪他咯?
可這話不能說,只能儘力安撫:「萬歲爺,還有一瓶子花油呢,您聞聞味?」
康熙笑罵:「狗奴才!」
兩邊趕著要,衛有期卻一點都不急,慢條斯理的製作,務必又精又細,她自己也想留下些。
過了清明,許多嬌嫩的花朵就再也尋不到,要備到明年的分量。
御花園那點子花,實在是不夠嚯嚯的,想到這裡,就對胤禛道:「交給你一個任務,去外頭弄些花回來,海棠、胭脂、薔薇、梔子等,多多益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桃花、玫瑰也弄一些進來,我多制些,也換換口味。」
花講花時,過了這個點,就不是那個味了。
再一條,最嬌嫩的鮮花都集中在春季,這時候多備些為好。
胤禛眼眸沉沉的望著她,福晉使他,越來越順手了。
「行了,三日給你備齊。」
說著轉身出去了,這往皇宮運東西,得給上面打招呼,免得惹來嫌疑。
將人指派出去之後,衛有期又有些後悔,埋怨的瞪了對方遠去的背影。
獃子,凳子還沒坐熱就走,如何缺這一會兒的功夫。
明日再去也不急。
想著他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因此怏怏的傳膳。她如今正在興頭上,可算是明白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等到沐浴過後睡下,對方也沒有回來,抱著枕頭蹭了蹭,罕見的有些不習慣。
身邊沒有那熱燙的軀體,像是一夜間入冬似得,枕裘冰涼。
將自己攤手攤腳的鋪開,老祖漸漸的進入夢鄉。
胤禛回來的時候,後院已經熄燈了,只有門口亮著一盞紅燈籠,在黑夜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守夜的見他回來,趕緊開了後院的門,將他迎進來。
胤禛擺擺手,讓他們不要聲張,又回了書房洗漱,過後才回到後院。
手中提著牛角燈,昏黃的燈光只能照清楚腳下一點路。
推開正房的門,海棠就敏感的醒了,輕聲問:「誰?」
接著看到海藍色的團龍紋,就默不作聲,由著他進去。
胤禛輕聲細語問:「何時睡得?」
海棠趕緊替主子表忠心:「剛睡下一會兒,一直等著您呢。」
胤禛沒說什麼,撩開床帳想要進去,就見一雙亮晶晶的雙眸,炯炯有神的望著他。
「吵醒你了?」胤禛由著不好意思,他在書房睡,和回正房睡之間猶豫很久,腳還是不聽使喚的進了正房。
衛有期不曾放過提升好感的機會,趕緊順著海棠的話說:「一直等著你,剛閉上眼就覺得你回來了。」
她睡了一小覺,這會兒特別精神。
裂了裂嘴,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誠懇一點。
胤禛點頭,悉悉索索的脫掉身上的衣服,鑽進被窩挨著那溫軟香柔的身體,忍不住滿足的喟嘆出聲。
衛有期自動滾進他的懷抱,小手不老實的到處尋覓,一刻也閑不下來。
胤禛抖了抖耳朵,黑暗遮住他通紅的耳尖,想了想還是捉住做怪的小手道:「且等等,你再養養,別著急。」
衛有期的臉也紅了,這話說的老祖有些羞澀,她早就養好了,可以這樣那樣。
可胤禛一直守禮,小兄弟硬邦邦的也不肯動作,兀自強忍。
她也只得按捺心中的慾念,默念幾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竟被男人比下去了,說好的男人靠下半身思考呢。
羞愧的老祖閉上眼,轉瞬間就在他的懷抱中睡著。
胤禛半夢半醒間,又將她往懷裡攏攏,這才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衛有期伸著懶腰起床,就見身邊的床位又空了。
起身後就聽海棠道:「梁總管跟前的小徒弟來催,問福晉花醬什麼時候做好,他們心中也有數。」
見她點頭又回:「太子妃一早下了帖子,說是明日來訪,您看備著什麼好?」
衛有期聽著她回了一長串的話,正在這時,膳食上桌了,海棠也就停嘴,一心一意的布膳。
先是去看了腌著的花醬,巨大的幾個罈子里放的都是,隔著透明的玻璃能清晰的看到花朵一半跟揉捻過似得,這就好了一半。
因此叫人去乾清宮回,還得三天的功夫。
至於花露花油,這個更費時,她手中的工具也不夠,因此又遣人去尋胤禛,讓他瞅著籌備。
再就從宮外運進來那些花,也得好生挑揀著,莫弄了不合格的,最後跳騰的麻煩。
胤禛回了,讓她放心,她也就放下心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胤禛是一個緊守規矩的老幹部,嘴裡從不說空話。
他既說了行,那必是沒問題的。
忙活完這些,又對起昨日的賬本,並人情來往捋了一遍,免得出什麼差錯。
想到這裡,又想起十二公主那裡還未曾探望,瞧著天還早,也就去了。
帶著男人身上熾烈的松香味,交織著女人身上甜蜜的花果香,匯成一道迷人曖昧的氣息。
老祖睜大一雙桃花眼,楞楞的觀察著對面的胤禛,朗眉星目,清晰的映照出她的身影。
高挺的鼻尖硬邦邦的戳著她,抬眸間能清晰的看到對方顫抖的長長羽睫。在心裡比了比,好像比她還好看,過分。
臉上暈出一抹輕紅,老祖鎮定了百年的小心肝噗噗跳動。
偷偷的舔了舔相貼的唇瓣,又甜又軟,跟他冰涼冷冽的氣息完全不同。
格外令人著迷。
這一下,像是打開了奇怪的開關,胤禛眼眸幽深,看著眼波橫水的嬌嬌妻,心中猛烈的慾望在一瞬間迸發。
老祖閉上眼睛,等著後續發展,心中還有一絲遺憾,果然兩個新手懟在一起,希望不要太過慘烈。
等了又等,抱著她的懷抱依然緊實熾熱,就是不見有其他動作,悄咪咪的睜開一條縫,就見對方眼眸深處帶著一絲笑意,面上卻擰著眉頭,肅然望著她。
衛有期有些鬱卒,君若無情我便休,扭身就要脫離他的懷抱。
誰稀罕他,世上男人千千萬,個個等著老祖臨幸。
狂風暴雨般的熱吻落下,看著神色朦朧的老祖,胤禛臂下用力,緊緊的將她纖腰鎖住。
他是個不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起了興,萬沒有忍著的道理。
春衫件件剝落,老祖臨場犯慫,緊緊捏著自己肚兜帶子,故作委屈道:「圓房之際,當奉上香氛鮮花,沐浴更衣才是,哪能這般草率。」
胤禛忍了又忍,看向自己硬邦邦的小兄弟,嘆息一聲,翻身躺在一邊,啞聲道:「你說的是,如此與你不公,太不尊重了些。」
雖說夫妻之間,水乳交融乃是尋常,可第一次總要與眾不同的。
她說的是,自己孟浪了。
老祖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該做就做,何必扭扭捏捏,又不是什麼緊要事,不過是想嘗嘗魚水之歡的滋味罷了。
只是看著胤禛略帶紅潮的臉頰變得如常,微喘的氣息也已經恢復,就知道,這一次是錯過了。
遺憾的輕嘆,滿頭青絲就落下一雙大手,胤禛揉了揉她柔順的發,漫不經心的說著暖心的話:「你不必難受,你是我的妻,剛才是我不對。」
衛有期順著他話音,委屈的癟著嘴,雙眸水潤潤的望著他。
那清澈的目光,像是三月花絆綺羅香,讓他深深沉迷。
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了一個輕吻,難得溫柔道:「別緊張。」
被安撫的感覺,讓老祖有些新奇。
不免的想到前世,她強硬的在修真界颳起腥風血雨,又有誰知道,她看到那些暗黑的血液會害怕,衣衫上刺鼻的血腥味,會讓她不適。
沒有人關心,她們只是在受欺負的時候,回來嚶嚶哭泣著,求她做主。
為了給她們撐起一片天,她只能有苦自己咽。
恍然間,都忘了,她也會笑會鬧,會委屈。
掩下眼眸深處的落寞,老祖復又笑的溫婉,修長白皙的玉指在他臉龐上輕輕撫摸,乖巧的「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答覆,胤禛翻身坐起,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自己做到一半又放開,輪著一般女子怕是要自怨自艾,因此多解釋了兩句:「你是我的妻子,再不濟也是表妹,萬勿多想。」
衛有期已經緩過來了,聽到他的話,噗嗤一聲笑出來,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正經的說著不正經的話:「該叫姨奶奶才是。」
胤禛臉一黑,顯然也想到了另一種情況,一雙大手毫不客氣的欺上對方的臀部,啪啪啪不客氣的打下去:「說,叫什麼?!」
「姨奶奶!」衛有期不服氣,捂著臀淚汪汪的看著他。
又是啪啪啪三聲,隨著嚴厲的問候:「重新說!」
衛有期噘嘴,倔強又絕望道:「姨奶奶!」這瓜熊孩子,為什麼打她屁屁,太羞恥了。
胤禛都被她氣笑了,冷哼一聲,兇狠的抓著她,惡狠狠的吻上去,堵住那張說出不好聽話語的某人。
衛有期雙眸迷離似剪秋水,一雙手無措的攀上他修長的脖頸,無力的承受著。
待兩人唇分,胤禛反倒羞澀起來,留下一句「我去書房」,瞬間就消失在她眼前。
悶聲笑了笑,突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愛。
對著銅鏡拍了拍臉頰,衛有期緩了緩神,才施施然去了小廚房,昨日里腌制的桃花醬,約莫是成了。
淺粉色的花瓣變得紅艷欲滴,底層是深紅色的湯汁。
今兒是寒食節,古時人們在這段沒有火種的時間段,人們必須準備足夠的熟食以冷食度日,即為「寒食」,故而得名「寒食節」。
這桃花醬做寒食是極好的,淋在杏仁酪上,定會甜美異常。
另做了青團,用這醬做餡,又甜又糯,帶著桃花的清香,連連偷吃了好幾個,才吩咐一邊侯著的海棠:「送去給他嘗嘗。」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海棠立馬會意。這個他除了胤禛,不做他想。
前後院跑腿的活,都是給小德張來做,他這一次回來有些氣憤,跟水仙抱怨道:「越發的不知所謂,竟將自己當成正主了!」
海棠輕輕一聲嘆息,知道他是在綰綰那裡受氣,也難怪,綰綰姑姑相貌俊秀,在宮女中也是極為出挑的,據說當時差一點就伺候了當今,自然是心高氣傲。
更別提如今跟著爺在書房裡伺候,主子間也有分別,這福晉跟前的,就是沒有爺跟前伺候的得臉面。
小德張一臉晦氣,見海棠向正房示意,趕緊收了臉上的表情。
他受點委屈不打緊,可若是被福晉知道,那就是罪過。
這麼一想,更是覺得難受。
海棠又何嘗不知,越是下層的女子,越是得不到尊重,也越發需要爺們的寵愛,她們就是無依無靠的藤蔓,需要粗壯的樹榦也支撐。
衛有期這會子忙著制胭脂,這裡跟修真界不同,萬世講究時節,錯過了就再沒有的事情。
就像她在《開元天寶遺事》上看到:「貴妃每至夏月,常衣輕綃,使侍兒交扇鼓風,猶不解其熱。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或拭之於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紅也。」
心中艷羨非常,也想要做來瞧瞧。
把昨天洗凈晾乾的胭脂花放在缽中,細細的研磨,擰出汁子后,用細沙網過濾,淘澄乾淨以後,放在陰涼處,靜等著晾乾汁液。
再就滴入剛剛得的花油,一個春日的胭脂就不愁了。
不論是撲面還是當做口脂,都是極好的。
只是一個色,到底單調些,明日要再去摘些花,多做一些出來。
各處都送一些,恰好全了春日禮。
一天忙活著,過去的很快,轉眼就到了晚膳的時候。
桌子上擺的都是冷食,應了寒食節的景。
胤禛看到新鮮的青團,詫異的問:「怎麼跟廚下做的不一樣?」
瞧著有些不夠規整,上面淋得桃花醬也不夠漂亮,心中有一個朦朧的猜測,難不成是福晉自己做的?
一聽這話,衛有期撩了撩眼皮子,合著早前送過去的青團,對方並沒有見到,要不然這詫異又是哪來的。
她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冷笑一聲道:「先前給你送過了,這會子又來說這些,怎麼著,四阿哥治家不嚴,還有人在你面前玩鬼不成。」
她老祖一片心意,竟被人糟蹋了,呵。
「還是我身份卑微,做出來的東西入不了你的心。」
胤禛一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福晉送東西過去,卻被書房的人截了,一星半點都沒有出現在他跟前。
這一次揭出來了,那沒有揭出來的又有多少,他一直覺得福晉待他不上心,頗為冷淡,這其中又有多少人在中間。
冷著臉朝蘇培盛道:「好個欺上瞞下的奴才,捉了她來,跪在福晉跟前賠罪。」
這書房會逾距的,統共就那麼一個,那些小心思他也知道,只是念在孝懿皇后的情分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如今這般,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既給了解決法子,沒有一味包庇,衛有期也就不再多說,和胤禛坐在一起,用起膳來,只是塞了一肚子冷東西不舒服,過後捧著茶盅,不停的飲茶。
惹得胤禛笑她:「形象都不顧了,牛飲一般。」
連喝了幾杯,才覺得舒服了點,斜倚在塌上揉肚子,灌水灌多了又覺得有些撐。
胤禛無語,上前替她揉著,一邊數落:「瞧你這顧前不顧後的樣子,喝之前就盤算好才是,這會子為難自己。」
衛有期不愛聽,為了自己乖巧柔順的人設,硬是憋著沒反駁,今天為著青團的事,已經發作一回了,這一次必要忍著。
那完顏氏她在好奇之下也查過了,是個人才,她打算招募麾下,先在鐘鼓樓呆著,等開新店之後,就升做掌柜。
能以一己之力,白手起家做出如今的家業,是個人才,再加上年歲也不大,真真的人才。
可惜青藤看不上。
一大早的,衛有期就爬起來,這會有些困,再加上馬車晃晃悠悠的,讓人更加犯困。
窩進胤禛懷裡,衛有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鐘鼓樓中間的園子已經建好了,今天是視察去的,再一個倉庫里那些花醬、櫻桃醬也好了,該去加靈液了。
她用一個小罐子裝了燒開的水,晾涼以後,加入一滴靈液,等會兒要分裝進那些花果醬中。
裝花果醬瓷瓶的外觀是胤禛設計的,清秀淡雅、品種繁多,花醬用完了這些罐子放著觀賞也是極好的。
過了一會兒衛有期醒了,揉著眼、打著哈欠問:「到哪了?」
胤禛撩帘子看了看,替她整理著有些歪的小兩把頭,左右看了看,才回:「過了鐘樓,馬上就到了。」
點點頭表示明了,本來打算騎馬出來,衛有期懶懶的,有些不大愛動,兩人就坐著馬車出來。
可惜不能欣賞皇城風光,透過帘子看不全,讓人遺憾。
晃著晃著,她又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伸著懶腰打哈欠,鬱悶道:「春困秋乏夏打盹,這天越來越熱,熱的人眼都不想睜。」
胤禛點頭,表示贊同,夏天讀書最煎熬,上書房裡有冰箱、風輪伺候著,還是熱的人只想睡。
溫柔的摸了摸她光潔的臉頰,胤禛眼眸清炯,安撫道:「其實你不必如此辛苦。」
她就是閑不下來,總想找事情做。
這些子小事就不錯,再一個老祖沒有靠著別人養的習慣,一般都是她養著一大群。
說話間院子就到了,牌匾她已經想好了,就叫馥園,馥郁芳香的馥,也從了福園、富園的諧音。
題字的話,衛有期毫不客氣的徵用了康熙,只要清朝不倒,這牌匾就有用。
就算跟狗爬一樣,也比名家有用。
園子採用南北結合的設計,大氣舒朗,細節中又透著婉約,看得出來,胤禛很是用心。
說起來這產業全在她的名下,胤禛分不到一絲一毫,肯為了她費心,她是感激的。
抄手游廊鏈接著各個院落,這些院落會分為不同等級,接待不同的客人,進來的路和出去的也不一樣,在一定程度上保護隱私。
只要進了馥園,就要使用統一的車轎,無法從外觀辨別身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隱私。
當然,要是喜歡出風頭,還有紗轎和騎馬選擇。
衛有期巡視一圈,表示很滿意,園子設計的很好,她更是給康熙單獨設置一個園子,對方來不來她管不著,心意是要獻上去。
畢竟康熙出人出力的,也得給點好處才是,再一個,若他用這院子賞人,也是極好的。
園子里的綠化有些不大好,都是剛從別處移來的,這會兒被太陽一曬,就有些蔫蔫的,路過小河的時候,衛有期彈進去一顆靈珠。
自打跟陳庶妃的玉墜接觸以後,她的凝珠就升級了,變成了靈珠。
靈珠比凝珠小了一倍,裡面的靈液濃度卻翻了十倍,她最近拿來當糖豆吃,咬的嘎嘣嘎嘣,也挺有意思。
而靈珠在水中融化緩慢,他們澆水都是引用這條小河,想來過一段時日,這些奇花異草能蒼翠起來。
之前是每天一顆凝珠,現在也翻倍了,每天三顆,一顆當糖豆吃,一顆泡茶喝,一顆就隨心意處置。
胤禛敏感的捕捉到她的動作,問:「投進去的是什麼?」
衛有期用帕子擦了擦手,柔聲道:「大約是我的福氣吧。」
胤禛:……
撒謊打個草稿可以嗎?
兩人攜手去了倉庫,面對那層層疊疊的罈子,胤禛猶豫的問:「要不你也彈點福氣進去?」
這一壇一壇的拌,兩人胳膊都得斷了。
一百多個罈子,分成兩列,整齊劃一的碼在貨架上。
衛有期打開一罈子看了看,滿意的點頭,「還是少了些」
。
倉庫畫地很大,若是擺滿,估摸著要上千壇才成。
東邊是分裝區,分過之後就運到成品倉庫。
命人跟在她身後,替她揭蓋子和合蓋子,一百多壇下來也是一會兒的功夫。
再靜置一天,就可以分裝。
定了七夕的時候開業,乞巧節是女兒家的節日,也算圖個好兆頭。
滿人並不禁止女子出門,外面有很多女子穿著騎裝,騎馬走在大陸上,並沒有人多置一詞。
看到這一點衛有期倒是很滿意,以前在修真界的時候,她在外面行走慣了,被圈到宮中那麼久,也是難為她。
索性棄了馬車,一路溜達著走回去,看著皇城的風土人情,她很感興趣。
修真界偏遠地區的村民,都要比皇城根下的民眾要健康些,這還是內城旗人,一個個又干又瘦,形容枯槁,雖然精神抖擻,到底糧食跟不上,吃的差,這人也就養不胖。
不能想象京城以外的人,到底是個什麼形容。
衛有期一聲嘆息,難得被勾起一點憐惜,暗自想著,什麼時候有空去全國各地轉一圈,把手中多餘的靈珠投出去。
見她走神,胤禛牽著她的手,牢牢的隔開周圍人,再加上他們穿著富貴,一般人也不敢湊上來,直接就繞路貼牆走了。
遠遠的能看到神武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裕親王福全騎著馬,跟一個青年笑哈哈的聊著天。
見兩人過來,詫異的問:「出來做什麼?」
宮中無事,一般不允女子出門,看兩人手拉手閒遊,不由得奇怪。
揉了揉肚子,覺得有點餓,就歪著頭問:「可要傳膳,你想吃著什麼。」
「如今蒲公英正嫩著,恰巧底下也進上來不少,做成青團來吃如何?龍蝦也正是時節,來一盆子,配著黃酒,吃個痛快。」
衛有期這邊點著,小德張立在一旁聆聽,緊緊的盯著,就怕錯過主子的交代。
說完看向胤禛,就見他點點頭,可有可無的將辮子甩到身後,漫不經心道:「再上一碗薺菜牛肉餛飩,要清湯的,我瞧著你愛吃。」
衛有期點頭,她確實喜歡,前兒點了一次,硬是吃了兩大碗。
「你要用些什麼?」衛有期歪頭,她點了不少,他什麼也不說。
還知道問問他,也算是長進了,胤禛滿意道:「跟著你就成。」
點好膳食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拿起書,衛有期知道,這時候她應該上前,柔順的替對方捏著膀子,這才適宜。
這麼一想,忍不住眯著眼笑:「胤禛,今日摘花,累的膀子酸痛,您給捏捏可好?」
說著瞟向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肩肯定舒服。
胤禛神色冷凝,滿含寒氣的斜瞟她一眼,薄薄的唇一開一合,說的話不怎麼動聽:「做這點子事就累,真真嬌氣。」
衛有期不滿,唉聲嘆氣的揉著自己的肩。
轉瞬間,肩膀上落下一雙有力的大手,滾燙的手心燙著薄薄的春衫。
揉肩的力度很適中,閉上眼睛享受這美妙的感覺,這般熟練的手法和姿勢,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阿哥身上。
就算他是光頭皇子。
心中有一瞬間的心疼,轉瞬就被拋在腦後,衛有期淡淡開口:「正紅旗這一次立下功勞,也給你帶來不少的實惠。」
去年當今親征噶爾丹,胤禛隨從一道,掌著正紅旗,雖然他沒有親自下場,可只要掛了名,就有功勞在。
新賞下的兩個格格,也是獎賞所在。
胤禛提起親征噶爾丹,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大哥與內大臣索額圖領御營前鋒營,何等緊要,而他卻在外圍,一點核心都觸摸不到。
他掌著正紅旗,可隨時會被收走,看來他要做些什麼,讓地位更加牢穩些。
這麼想著,下手就有些重,衛有期哎喲一聲,回眸嗔他:「莫管是西瓜還是芝麻,都是多出來的不是。」
正說著,就聞到一陣迷人的香味,誘人食慾大開,小德張麻利的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掀開蓋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大片紅艷艷。
個頭很大的龍蝦,背部寬闊,一看就知道肉多彈滑。
上面撒著蒜粒,蔥碎,點綴其間,煞是好看。
蒲公英青團帶著一股清香,滿滿都是春天的味道。
迫不及待的開動,頓時將胤禛忘在腦後。
一聞二剝頭,三取蝦胃四蘸汁,最後,開吃!
胤禛冷著俊臉,看向這自覺的福晉,一點都沒把他當外人,不理不睬的自己吃個噴香。
好歹自己也替她捏了半晌的肩,都白忙活了不成。
又瞪了兩眼,發現換不來關注,大長腿一邁,坐在了衛有期身邊,眼疾手快的把她要下手的龍蝦搶過來,慢條斯理的剝著。
衛有期遺憾的望了一眼那肥美的龍蝦,轉手向青團進發。
香甜軟糯的口感,就像是把春天吃進口裡,讓她滿足的眯起雙眸。
用過膳食,漱口的檔口,胤禛淡淡的開口:「過幾日爺要去遵化,祭祀皇瑪嬤。」
衛有期輕輕的唔了一聲,抬眸輕笑:「要不要讓綰綰跟著你?」
綰綰是跟著他的老人了,初為孝懿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當孝懿皇后薨逝,也就轉而跟著他。
一貫在書房裡伺候,東四所無論誰都要給幾分薄面。
衛有期猜度著,兩人之間的關係定然不一般,讓她跟去也好,凡事能照看的周到些。
胤禛本來神色溫和,聽她這麼一說,面色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以她的洞察力,敏銳的發現他很不悅,周身的氣氛變得冷凝起來。
衛有期安撫的對他笑笑,胤禛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期望。
就聽她溫聲道:「不若讓青藤也跟上,免得綰綰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青藤比綰綰的存在感弱些,沒那麼招人眼,逢人提起來,十個總有九個誇,人會來事,笑的又甜,瞧著就覺得喜相,不知不覺攏了不少人的心,綰綰半點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