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犧牲小我

26.犧牲小我

蕭洌把人拖進屋子后就鬆開了葉清溪,轉過身來沉默地望著她。他面上沉沉,嘴角不滿地抿著,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她,葉清溪一時看不懂他的情緒。她只是警惕地退後著,口中道:「表哥,你別這樣,我很害怕……」

蕭洌走近一步,見葉清溪隨著他的動作而後退了一步,他面上戾氣一閃而過,呼吸變得急促,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緊緊地抿著唇。

「表哥,翠微姑姑是不是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她畢竟是表姑母跟前最得力的人,平日里對錶哥也很關心,將她關入柴房是不是有些不大妥當?」葉清溪見蕭洌不吭聲,又說。

蕭洌終於開口道:「表妹答應今晚留下,我就讓徐威把人放了。」

葉清溪簡直要瘋了,他究竟能不能好了!

「我要是不答應呢?」葉清溪試探問道。

蕭洌道:「那表妹便不要出去了。」

葉清溪:「……」所以答應不答應,對她來說有什麼區別嗎?

「表妹,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卻為何不信守承諾?」蕭洌又一次質問道。

葉清溪覺得蕭洌目前有些偏執,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而如今太后不在,她唯一能依靠的翠微在皇帝的威勢前實際上也沒有任何用處,她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除了妥協似乎並沒有其他出路了。

其實她能感覺到,蕭洌要把她留下並沒有特殊的意圖,只不過是過分擔心她拋棄他,這是一種病態,他控制不了。只是想想她一個不合格的治療師居然要面對這種糟心事,便覺得滿心的煩躁。

「那……好吧。」葉清溪最終還是應了下來,反正蕭洌就沒給她選擇的機會。

見蕭洌面上立即揚起了笑容,葉清溪就覺得有種犧牲一人成全大家的自我感動,雖說是被逼的,她這也算是偉大了吧……

蕭洌在這種時候還算遵守承諾,他開門對依然守在門外的徐威道:「去把翠微放了。誰都不許來打擾朕!」

他說完便啪的一聲把房門關上,聽到他說話的葉清溪有些欲哭無淚,聽聽他說的話,別人聽到真是不多想也得多想了啊。

蕭洌這迴向葉清溪走去時,她沒有再退,他欣喜地牽起她的手走到床邊,在握著她手的情況下率先爬上了床,趴在床上眼睛往上仰視著葉清溪,語氣裡帶了一絲絲的小心翼翼和期待歡喜:「表妹,快上來。」

葉清溪只得心裡暗嘆一聲,爬上床在距離蕭洌一個身子的位置平躺下。可惜蕭洌正緊握她的手,不然她很想側過身背對他。

蕭洌見葉清溪離自己有些遠,也沒多想,身子一扭便蹭了過來,近到葉清溪呼吸陡然一窒。

蕭洌偏還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心滿意足地望著葉清溪。

葉清溪被蕭洌盯得渾身難受,忍不住開口道:「表哥,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好,表妹也快些睡。」蕭洌嘴上應著,雙眼卻沒閉上,依然一眨不眨地看著葉清溪。

葉清溪只得先把雙眼閉上,盡量放緩呼吸,指望著蕭洌早點看厭了好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一片靜謐之中葉清溪真的有些昏昏欲睡時,耳旁忽然響起蕭洌輕柔的聲音:「表妹,不要離開朕。朕不想傷害你,別給朕這個機會。」

葉清溪聽得心裡一個哆嗦,下一刻感覺到蕭洌溫熱的呼吸將將噴在她耳旁,他竟又靠近了她一分,緊貼著她躺下了!她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滯,很快又強迫自己恢復正常,只當自己睡著了,沒有接蕭洌的話,心裡叫苦不迭。

她真是被太后坑慘了啊,如今她唯有盡全力治好蕭洌一條路可走,否則他處於精神障礙發作的情況下,只怕不會輕易放走她的!

被蕭洌一句話嚇醒之後,葉清溪又清醒了好一會兒,直到身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她才漸漸放鬆下來,又往外挪了挪離蕭洌遠了些,才因疲憊而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前一晚睡得不大安穩的葉清溪早早便醒了,她發現自己已經躲到了床的邊緣,而蕭洌依然擠在她身邊,再往外動動就能把她踢下床了。

蕭洌還在睡覺,纖長的睫毛讓他的睡顏看起來孩子氣十足,葉清溪稍稍動了動,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緊握著不放,也不敢太用力,睜眼看著上方的床幔,苦苦哀嘆這剛到報國寺沒幾天就這麼苦逼了,今後的時間該怎麼過?

「表妹,你醒了?」蕭洌不知何時睜了眼,正睡眼惺忪地望著葉清溪,他稍稍直起身,終於鬆開了原本握住葉清溪的手。

葉清溪鬆了口氣,忙將手縮了回來。

下一刻,蕭洌伸懶腰似的張開雙臂,身子往下一沉便半邊身子壓在了葉清溪身上,心滿意足地在她耳邊呢喃:「醒來時表妹還在,真好。」

葉清溪欲哭無淚,被他死死拽著,她還能去哪兒呢?

「表哥,起了吧,我都餓了。」葉清溪出聲提議道。蕭洌比她高大,即便只是一半身體重量,也壓得她難受,更何況他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如此肌膚相親,實在是太尷尬了。

「不,再躺會兒。」蕭洌貓兒似的在葉清溪面頰上蹭了蹭,舒爽地喟嘆一聲,「表妹一定是水做的吧,好軟,抱起來真舒服。」

葉清溪:「……」大家的身體內水含量都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好不好……

察覺到蕭洌身子扭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識的佔便宜行為,葉清溪一把抓住他的雙臂,故作難受道:「表哥,你快下去,我要被你壓扁了。」她本想說得更難聽點,免得無端生出曖昧的氣氛,可到底說不出口,只得折中一下了。

蕭洌聞言不動了,湊到葉清溪耳邊輕笑道:「哪裡扁了呀?」

葉清溪驀地回想起來時馬車上揉揉的那一幕,當時她故作不在意,也不知蕭洌是故意還是無意,但這會兒,她知道他就是故意這麼問的。

「我……我被壓得要喘不上氣了。」葉清溪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難受地蹙著眉。

葉清溪話音剛落,便感覺身上一輕,蕭洌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挺起了身子。

這姿勢跟剛才相比,尷尬度上甚至更上一層樓。

葉清溪不大敢看正上方的英俊面孔,側過頭看著房間里的裝飾花瓶,試圖鎖起身子從他身下爬出去。

「表妹,你是不是想逃?」蕭洌忽然問道。

葉清溪頓時身子一僵,不敢動了。不知道蕭洌口中的逃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她都不好接話。

「表哥,不是要起了么?」葉清溪只得裝無辜,「我只是想起來罷了。」

蕭洌看著下方困在方寸之間的葉清溪,想了想說道:「表妹,你只要答上來一個問題,我便放你起來。」

「……表哥請講。」葉清溪也沒什麼糾纏就應下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選擇。

蕭洌道:「表妹猜猜看我此刻是為什麼高興?若猜錯了,表妹便要親我一下,若猜對了,我親表妹一下。」

葉清溪:「……」這有區別嗎?!

葉清溪若不是抱著了解蕭洌,治療他的心思,這種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她可能就直接親他了,反正花心思猜他的心思沒有意義。

葉清溪想了好一會兒,恬不知恥地說:「表哥是高興於一早起來就能看到清溪。」

蕭洌頓時眉開眼笑,沒等葉清溪反應過來便低頭在她面頰上重重親了一口,放聲笑道:「這是獎賞表妹猜對了。」

他親完卻不離開,卻抵著葉清溪的額頭輕快地說:「第一次見到表妹,我就知道表妹一定是最懂我的人。真好。」

葉清溪忍著沒去擦自己的面頰,只慶幸蕭洌所謂的親只是親一下臉而已。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正在折騰一個宮女,那時候他都沒有正眼看她,更別說對她有任何特殊的表示了,真是睜眼說瞎話啊。

「……這是清溪之幸。」葉清溪忙道。睜眼說瞎話,她也會的。

蕭洌開心地摟著葉清溪在床上滾了半圈,自己躺在床上,而讓她趴在他胸口。

「表妹,從前我都不知與人心意相通是多歡喜的事,還好表妹進宮了。」蕭洌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傳到了正抵在他胸口穩定身體的葉清溪手上,她只覺得手上麻麻的,這話聽到心裡也多出幾分奇特的滋味。

蕭洌以前一定是很寂寞的吧,跟太后間關係複雜,乾清宮的宮人又不可能跟他發展出什麼友誼,有什麼想要傾訴的心裡話,也只能憋著。只不過,被一個精神障礙患者說成是與他「心意相通」,不禁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得病了——即便此刻沒得病,天天在太后和蕭洌的夾縫間艱難求生,她也遲早要得病的。

「那今後表哥便多跟我說說心裡話,我想更了解表哥一些。」葉清溪順著蕭洌的話道。

「好,」蕭洌笑得暢快,「我把心都剖出來給你看。」

「說……說就可以了。」葉清溪忙道。別人說這話她無所謂,可蕭洌說這話,她還真怕他萬一腦子一抽做出來了……

「好好,表妹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蕭洌笑道。

葉清溪此刻只要得了他這一句承諾就好,也不急在這一時,便說道:「以後再說吧,該起了,我快餓昏過去了。」

蕭洌這回終於沒再瞎折騰,應聲后便讓葉清溪從他身上爬了下去。

昨夜葉清溪是穿著外衣睡的,此刻衣服早變得皺巴巴的,她跟蕭洌說自己要去隔壁換衣服時還有些忐忑,怕他這樣也不肯,沒想到他今早還挺好說話,竟放她去了,只叮囑她要快點回來。

葉清溪怕蕭洌等急了又跑來找她,換衣服洗漱時幾乎用上當年軍訓時爭分奪秒的速度,可算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門。

翠微正等在外頭。

「翠微姑姑,你沒事吧?」葉清溪忙問道。雖說她是親耳聽到蕭洌吩咐徐威的,但沒見到人,她到底還是有些忐忑。

翠微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但看著並不像吃過苦的模樣。

「奴婢無事,多謝葉姑娘關心了。」翠微行了一禮后才猶豫著說道,「聽說……昨夜葉姑娘是宿在皇上屋裡的。」

葉清溪不願在翠微面前做什麼雷鋒,且她也需要翠微替她在太後跟前美言幾句,便愁眉苦臉地說:「昨夜皇上把我拽進屋子后給我兩個選擇,一是我答應留下,他便放了翠微姑姑,二是我不答應留下,他便不放我出門。我也沒得選。」

翠微一怔。

葉清溪忙道:「不過好在皇上只是小孩心性,只是想與我同塌而眠,並沒有做其他的事。」

翠微見葉清溪說這話時目光坦然,面上並沒有任何羞窘之色,一邊想著葉清溪的話應當是真的,另一邊卻想葉清溪也真是個奇女子,談起自己的名節時也如此不甚在意的模樣。

想到自己剛進柴房不久就被放了出來,這都是葉清溪的功勞,而代價是賠上她的名聲,翠微便覺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沒將自己的複雜情緒表現出來,只是點頭道:「葉姑娘受累了。」

葉清溪莞爾一笑:「為了太後娘娘,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人正說著話,隔壁房門忽然被打開,原來是等不及的蕭洌大步走了出來。此刻他也已換了身普通的玄色長袍,看著跟個風雅的富貴公子沒什麼差別。

「表妹。」蕭洌一眼便看到了葉清溪,快步朝她走來。

翠微忙行禮。

蕭洌不在意地揮揮手,上來便牽起葉清溪的手拉著她往外跑:「今日表妹可要陪我好好走走。」

葉清溪被拉得踉蹌了兩步,忙扯著他說道:「還沒吃飯呢!」

蕭洌驀地停下腳步,笑眯眯地看著葉清溪道:「都怪表妹秀色可餐,我都忘了這事。」

葉清溪:「……」這還成了她的錯啊?

今日天朗氣清,微風徐徐,早飯便擺在了院子里。

在眾目睽睽之下,蕭洌毫不收斂,為葉清溪夾菜夾糕點,甚至還想喂她,被她堅決拒絕了。

等用完早飯,蕭洌便拉著葉清溪往後山去,以徐威為首的一行人忙浩浩蕩蕩地跟了上來。只是翠微也要跟來時被記仇的蕭洌給排除在外了。

今日恢復了精神的蕭洌跟得葉清溪有些吃力,他在陽光下爽朗愉快地笑著,完全看不出那個憂鬱的模樣。

在逛了些許時間后,蕭洌忽然回頭道:「你們統統留在這兒,不許跟來。」

徐威忙道:「臣需護衛皇上,怎可擅離職守?還請皇上以聖體為重!」

蕭洌眉頭一豎:「這報國寺所在的青靈山都是我皇家之地,山下山上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能有什麼危險?朕讓你們別跟來,都不許跟來,若是攪了朕與表妹的興緻,朕砍你們的頭!」

葉清溪:「……」能不能別把她扯進來?別讓人誤會她要跟他在野外做什麼不正當的事可以嗎?

「皇上,請三思啊!」徐威出行前得了太后的千叮嚀萬囑咐,此刻自然不敢輕易答應蕭洌的胡鬧行為。

「表哥……還是要以安全為重啊。這山裡頭不知有什麼,我會害怕。」葉清溪自然也不想看到蕭洌亂來,忙說道。

蕭洌對她微微一笑:「表妹放心,朕的一身武藝不是白學的,定能護你周全。」

葉清溪回想了一下,除了知道蕭洌射箭技術好,她並沒有看到他有什麼別的特別值得誇耀的武藝啊,他打過的拳好看歸好看,誰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表哥,還是穩妥些為好。」葉清溪繼續勸。

蕭洌忽而湊近她低聲道:「表妹,你若再多說一句,我便當著所有人的面親你了。」

葉清溪立即緊閉雙唇不吭聲,給了徐威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徐威見葉清溪似乎不打算再管了,只得跪下道:「皇上,請讓臣隨行!」

蕭洌也不理徐威,只隨性地站在那兒,冷冷地笑道:「你們誰若不信邪,便跟來看看。朕親手弄死的那些人,便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他說完便拉著葉清溪往前走去,似乎完全不擔心他們會跟上來。

葉清溪被蕭洌拉扯著往前,不一會兒便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她回頭看去,視野中只有鬱鬱蔥蔥的高大植物,已經看不到徐威他們了。

蕭洌拉著葉清溪一路前行,忽而興緻勃勃地說:「表妹,今日我們私奔吧。」

葉清溪一臉震驚地看向蕭洌:「……什麼?」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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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有病要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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