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你走!

28.你走!

葉清溪此刻依然為之前那恐怖的一幕而心有餘悸,自然也不敢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刺激到蕭洌,因此只能小聲道:「沒事。只是表哥,你這傷……看著著實嚇人,若不處理,傷口萬一惡化了可如何是好?」

蕭洌看了眼自己的拳頭,卻問葉清溪:「你身上帶帕子了么?」

葉清溪自然是帶了的,見他這麼問她也知道他絕不會回去,只得掏出帕子來,先給他受傷比較嚴重的右手包紮好。

蕭洌看著葉清溪小心翼翼地替他包紮,不禁說道:「表妹真是蕙質蘭心。」

葉清溪心裡微微一嘆,她要是真有他說的這麼聰明,也不至於沒辦法攔住他啊。

「表哥謬讚了。」她隨口客氣了一句。

蕭洌的身手相當敏捷,到他胸口高度的裂縫,他腳踩石壁,手抓垂下的藤蔓,三兩下便上去了。

裂縫入口小,可裡頭的空間卻很大,有點像紡錘形。蕭洌從另一邊下去后,轉過身來便示意葉清溪也趕緊爬過去。

葉清溪體力不如蕭洌,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堪堪在蕭洌的幫助下爬上裂縫,又撐著他的手臂下了地。

前方一片昏暗,只三不五時的有頭頂天光泄露下來,照亮了些許前進的道路。

葉清溪抓著蕭洌的衣袖,緊張地問道:「表哥,這裡面,該不會有蛇吧?」

「表妹害怕?」蕭洌在前頭走著,聞言不甚在意地回道。

葉清溪毫不掩飾地說道:「怕死了!」一想到那長條形的滑溜溜的冷血動物,她就不寒而慄。這地方又昏暗陰冷,她要是蛇她都喜歡待在這種地方……

蕭洌哈哈大笑:「放心,表哥護著你。」

葉清溪一點也沒有放下心來,她對蕭洌能護著她這事一點都沒有信任感。

這道縫隙長長的,彷彿看不到盡頭,腳下石頭濕滑,又漸漸往下,著實有些難走,葉清溪扶著兩邊的石壁,一點都不敢分心,緊跟在蕭洌身後。

蕭洌不知是不是舊地重遊談興變濃,走在前方帶路,嘴裡說個不停:「表妹,我小時來這報國寺祈福,那一群人跟著我,卻被我耍得團團轉,我順著這條小道一直下了山,就到了我從未來過的一個小鎮。其實如此說也不對,那時候的我是第一回出宮,更是第一回到外頭來,只是外頭實在太髒亂了些,我只看上了幾眼便回去了。宮裡的那些人也著實蠢笨,直到我回去也沒人發覺我已下過山,還在滿山地尋我。」

葉清溪聽蕭洌說得得意,也忍不住笑了下,他的膽子也真夠大的,那時候若有個什麼閃失,這世道只怕就完全不是現在的模樣了。

「那時候我見母后找到我時雙目含淚,差點以為她在擔心我,可她不過是在擔心她會失去仰仗罷了。」蕭洌隨意地說著,聲音里暗含諷意,「那次可真是嚇壞母后了吧,為此她將我身邊的人都換了個徹底。」

葉清溪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表哥,表姑母畢竟是你的母后,母子連心,或許她確實是在擔心會失去仰仗,但我想應當不止如此,至少她也當是擔心過你的安危的。」

蕭洌停下腳步,回頭時面色沉沉的:「表妹,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朕不喜歡聽。」

葉清溪心中一驚,忙點頭道:「我以後不說了!」

蕭洌這才滿意地轉過頭去,繼續邊走便說:「只可惜當年我沒能多探探那個鎮子,如今可算能多瞧上幾眼了。平日里我總是聽太傅說起什麼民間疾苦,卻沒有機會自己出來瞧瞧,如今可算能如願了。」

葉清溪沒想到蕭洌還有這樣的想法,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如果蕭洌精神上沒什麼毛病的話,現在已經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了也說不定。

「表哥,外頭畢竟不比宮裡,你可要當心些,別輕易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想想只有他們二人,葉清溪便覺得一絲安全感也沒有,「還有盡量少去人多的地方,你的手受傷了,更容易感染病毒……我是說更容易被天花侵襲入體。」

「知道了,表妹,我平日里怎麼沒發現你是如此嘮叨?」蕭洌不耐地揮了揮手,有些興奮地加快了腳步。

葉清溪只得趕緊跟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葉清溪只覺得兩腿酸脹,快要走不動時,她忽然聽到前方蕭洌驚喜地說道:「到了!」

葉清溪抬眼望去,前方便是一道狹小的光芒,光暈散開,柔和的光映入人的眼中瞬間給人帶來無窮的希望。她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跟著蕭洌來到近前。

等快到了葉清溪才醒悟過來她實在不該如此高興,她應當指望著這出口也同樣狹小,蕭洌出不去那就只好跟她一起回去了。

然而事與願違,此處出口比他們進來的口子還略大一些,蕭洌只是簡單地將出口的植被往旁邊揮開,都不用側過身子便輕鬆地出去了。

剛出去便是一陣清風拂面,葉清溪即便心存擔憂,也彷彿聞到了一絲自由的氣息。她回頭看去,他們出來的這處山壁從遠處看絕看不出什麼異樣,誰能知道這一牆之隔,別有洞天呢?

蕭洌出來后便興奮地四處查看,葉清溪先是四下看了看,見肉眼所見之處並沒有他人,便又將他們出來的洞口用一些植物枝葉堵住了。她牢牢記下這處地方,便催促蕭洌道:「表哥,我們先去找個醫館看看你的傷吧。」

蕭洌擺擺手:「無事。」

葉清溪見他不肯去,又知道自己不可能命令他,只得拉了他的衣袖捨去臉面撒嬌道:「表哥,你這樣清溪真的很難過的,不要讓清溪擔心好不好?」

葉清溪差點被自己做作的語調弄吐了,可蕭洌卻似乎很吃這一套,摸了摸葉清溪的頭道:「既然表妹如此憂心,那便去醫館看看吧。」

葉清溪長舒了口氣,看來蕭洌雖然腦子有問題,但本質上還是女性一撒嬌就抵擋不了的直男……

此處還未到桃花鎮上,而蕭洌的記憶力果真如同他曾經說過的那樣好,怎麼去桃花鎮的路記得清清楚楚,領著葉清溪走了不一會兒,便看到了人群聚集的小鎮。

二人的到來並未引來多大的注意,葉清溪問過鎮上醫館的方向後便拉著蕭洌匆匆趕去。

桃花鎮靠近京城,受其影響也是個繁華之地,鎮上的醫館不止一個,二人就近找了一家,坐診的是個年輕的大夫。

那大夫看著不過二十齣頭,二人到時他正在溫聲替一位老婦人開藥,細心叮囑著什麼。

葉清溪見此刻醫館內人不多,又仔細查看,沒發現有人有疑似會傳染的疾病癥狀,卻依然小心翼翼地隔開蕭洌與其餘人,直到那位年輕大夫送走那老婦人後看向二人。

葉清溪已問清楚這位大夫姓衛,她不讓蕭洌說話,搶在他前面說:「衛大夫,我表哥手傷著了,你這兒能替他上藥包一下么?」

衛大夫看了眼蕭洌的手,眉頭微蹙,倒也沒問什麼,讓二人跟著他去內室。在問過他拿出的白布是煮過晒乾的之後,葉清溪才稍稍放心讓他替蕭洌包紮。

蕭洌見葉清溪為他事事操心,眉眼柔和地彎了起來,真心實意地笑道:「表妹,我怎麼沒早些遇到你?」

葉清溪見衛大夫詫異地抬眼看了過來,面上的笑就有些掛不住了。表哥表妹的稱呼本來就夠曖昧的了,蕭洌還說這種話,不是沒事找事么!

她不吭聲,假裝沒聽到,只是專註地看著衛大夫幫忙處理蕭洌的傷口。

可蕭洌卻沒明白葉清溪的意思,或者說即便明白也不肯配合,他已經處理好傷口的那隻手碰上葉清溪頰邊的一束頭髮,笑道:「等回去我們便成親吧。」

葉清溪:「……」

她看了眼那衛大夫,對方也正有些驚訝地抬頭,剛好與她對上視線。他有些尷尬,隨即溫和地笑道:「已經好了。」

葉清溪忙道:「多謝衛大夫。」

她也懶得解釋什麼了,這個時代表哥表妹成親多正常?反正他們與這位大夫見過一次就不用再見了,何必說太多?況且她也不敢瞎解釋,萬一說得不對惹惱了蕭洌,那才是真正麻煩的。

衛大夫客氣地說了聲不必謝便站起身,可蕭洌沒得到葉清溪的回應很不爽,稍加了些力氣扯痛了她的頭髮,語氣略重:「表妹,你不肯?」

「沒有,只是這種事我們沒必要在外頭說,我會害羞的。」葉清溪見躲不過去,只得找了個最正常不過的借口。

蕭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晚上回去我們就成親。」

葉清溪覺得蕭洌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真是沒法改了,這會兒倒也不敢跟他反著來,只能敷衍地點了頭,準備等回去后找翠微姑姑幫忙,什麼「不能委屈了葉姑娘」之類的理由,讓翠微姑姑說出來會更有說服力,因此她目前倒不怎麼擔心這個。

衛大夫大約很少見到如此直白的在他人面前談論嫁娶之事的男女,又忍不住詫異地看了眼二人,只是事情與他無關,他也不可能說什麼,只道:「到外頭來付診金吧。」

葉清溪身上平時會揣一些碎銀,這會兒自然用不著蕭洌的金錠,忙跟著衛大夫向外走。

外頭卻已不復先前的平靜。

葉清溪剛跟著衛大夫走出去便見到一個身著宮裡內侍服的站在醫館門口,還偏偏是她在乾清宮看到過的,不太熟悉但絕對混了個臉熟的小太監!

她下意識往後一退,剛好撞在跟在她身後出來的蕭洌身上,又用了些力氣,推著他一起躲到了門背後。

那小太監是發現他倆不見了尋來了?等等,不對啊,跟著來報國寺的人裡面可沒有這個小太監,如果說報國寺的侍從們發現他們二人不見了,等他們通知宮裡,宮裡再來人尋找,怎麼都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裡來啊!

不對,無論是不是宮裡來尋人的,她似乎沒必要躲啊,讓人把蕭洌發現后強制帶回去不是更好么?只是,她想起了蕭洌之前的話,他上一回偷溜,太后便處置了他身邊伺候的人,這次他又偷溜,還溜了那麼遠,太後知道了不知該如何生氣,到時候又有多少人會遭殃?她本想悄無聲息地跟著蕭洌出來,再悄無聲息地帶他回去,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皆大歡喜。

葉清溪正在糾結,便聽外頭那在乾清宮裡唯唯諾諾的小太監此刻趾高氣昂地說:「你就是衛桑衛大夫?隨咱家去一趟!」

……咦?果然不是來找她和蕭洌的?

那小太監的裝扮和語氣太有辨識度,衛桑也不知自己犯了什麼事,語氣也變得惶恐起來:「不知公公為何尋小人?」

「是當今太後娘娘找你有用,何必問這麼多?還不快收拾了東西隨咱家去?」那小太監的語氣雖然高高在上,倒也沒有太過不客氣。

葉清溪想,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太后這時候找一個大夫去宮裡……或許是跟天花疫苗有關?但,這事宮裡的御醫還不夠用的嗎?

衛桑大概也明白了什麼,只道:「還請公公稍候,小人稍作安排便可隨公公去。」

那小太監道:「還請快些,除了衛大夫,咱家還有幾位大夫要尋呢!」

衛桑喏喏稱是,忙轉頭進了內室。他一走進去,就發現被他一時遺忘的二人竟摟抱在一起,看得他一愣。

葉清溪當時下意識就躲了起來,連帶上蕭洌,也來不及跟他解釋什麼。蕭洌沒看到外頭太監的樣子,被葉清溪推到門后牆上時他微微驚訝,之後便只注意到了葉清溪靠在自己身上的柔軟身體,根本沒在意外頭說了些什麼。在靜默了片刻后,他伸手將在他看來「投懷送抱」的葉清溪緊緊摟住,微微往上用勁,令她只能踮起腳尖緊貼在他身上。

察覺到蕭洌的舉動,葉清溪一怔,陡然明白他大概是誤會了什麼,剛要小聲解釋,蕭洌卻已低下頭在她耳旁低聲輕笑:「表妹就這麼迫不及待了么?」

……並沒有!

蕭洌本打算順勢親親葉清溪,可誰知衛桑卻在此時走了進來,剛好撞破他的「好事」,他登時冷厲地瞥了過去,嚇得衛桑腳下一絆,險些摔個狗啃泥。

衛桑好不容易站穩扶好,剛要開口,便見聽到動靜的葉清溪使勁推開蕭洌的手回過頭來,緊張地對他比了個噓。

衛桑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覺自己是個撞破姦情被人威脅的,又大著膽子看了蕭洌,又是那彷彿要殺人的眼神,他忙低了頭,假裝沒看到二人,匆匆走入內室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忙出去了,出去時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葉清溪用力推開蕭洌,努力安撫自己:沒事,反正跟這衛大夫以後便見不著了,她完全不用尷尬的!

蕭洌見內室的房門被關上了,竟學著葉清溪的模樣將她抵到牆上,微微彎腰,下巴靠在她肩頭,在她耳旁好奇又期待地說:「我聽人說,洞房花燭夜最是銷魂,表妹,我忽然想立即回報國寺去了。」

葉清溪:你走!我不想跟你說話,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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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有病要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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