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許昭下意識地算了一下時間,抬眸看向許母,問:「媽,是不是快到八月十五中秋節了?」
「沒有啊,還有一個多月。」許母說。
許昭想了想問:「一個多月後我們不也要割大豆了嗎?割大豆是不是就在中秋節前後兩三天?」
「是啊。」許母邊吃麵條邊說。
「那時候天還熱嗎?」許昭又問。
許母答:「早晚不咋熱了,中午還是熱的,割豆子時,還是有不少人吃冰棒的,不過八月底兒就不能吃了,因為八月底開始就是一場秋雨一場涼了。」
許昭淡淡地應一聲,陷入沉思,開始將剛才大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重新整合、延伸,心裡忍不住有些激動,之前他一直想要另外再做一件事情,一件賺錢的事情,可以讓他有進一步發展的啟動獎金。
只是這個年代各種物資匱乏,不能拿二十一世紀的生意模式生搬硬套,更不能說倒賣什麼就倒賣什麼,不了解市場,也是會虧本的。
但是,中秋節這個傳統節日是不變的,按照中國人對節日的情懷和習慣,這是個非常有商機的時期。
許昭又一次看向許母。
許母停下筷子,問:「咋了?」
許昭說:「媽,明天我們一家都去縣城。」
「幹啥?」許母問。
「看店,先讓你熟練熟練小店的情況,等到需要到地里拔草的時候,我跟你一起下地拔草。」
許母又問:「明天就開始去縣城了啊。」
「嗯,反正都是要去的。」
「那行吧。」反正她早已答應兒子,只要能夠幫助兒子她願意去做。
只是,許母暗暗忐忑了一晚上,總怕自己做的不好,讓兒子有所損失之類的。
第二天早上,許母早早起來做早飯,吃早飯,收拾家務,然後對著家中唯一的破鏡子,照了又照,用蓖梳一遍遍地梳花白的頭髮,把頭髮梳的一根亂髮都沒有,然後拿頭繩扎住,盤到腦後,乾淨利落。
許母不但如此整理自己,還給許父穿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然後到許昭面前問:「許昭,媽這樣穿,行不?」
「行啊。」許昭說,許母已經收拾的非常整潔了,看上去像個講究人。
許母擔心地問:「不會讓人看了笑話吧?」
「怎麼會,這樣挺好的。」
許母又把許父拉到許昭身邊,問:「那你爸這樣也行嗎?」
許昭認認真真地打量許父,真沒挑出毛病,說:「行啊。」
「那、那走吧。」
於是許母拉著牛車,許昭推著自行車,許父、許凡跟著牛車走著,一家人踏上去縣城的土路上,走的累了,許父、許凡便坐到牛車上,讓許母拉著,許昭一手推自行車,一手幫忙拉牛車。
看似一片和諧的景象,其實許母緊張的不行,每走兩三步,必須摸摸頭髮,拽拽衣擺,唯恐自己的形象受損,給許昭丟人。
許昭無奈地說:「媽,你別緊張,沒事兒的,你這樣很好的。」
許母說:「沒有,我沒有緊張。」
這麼說著,但是到了凡小店,還是有些坐立不安,一有人來買報紙什麼的,她就趕緊繃直身體,許昭看不下去,便把貨品清單遞給許母看,雖然許母認字兒不多,但是許父認識的還是挺多的。
所以許昭同時教許父、許母賣東西,許母要是記不住價格,許父可以幫忙看一下貨口清單,然後告訴許母價格。
許母負責給人拿貨、收錢、找錢,算賬這方面許母是把好手,所以許昭並不擔心。
半天下來,許父、許母都做的不錯,許父、許母心裡緊繃的一根弦也漸漸松下來,兩人說話、做事兒都自然了很多。
兩天之後,許昭開始教許父、許母進貨流程,只是讓許父、許母了解進貨流程,並不需要許父、許母去進貨,因為進貨又遠又累,許昭打算自己一有時間,就幫許父許母進貨,所以許父、許母只要在凡小店賣東西就行了。
經過三四天的學習,許父、許母差不多上手,即便是許昭離開一會兒,許父許母也能夠應付自如了。
這個時候,莊稼地里的草都長的差不多了,許昭和崔青峰打聲招呼,然後在南灣村待幾天,每天和許父、許母去地里拔草。
當然是許昭和許母拔草,許父不能幹活,許凡不會幹活,所以地中是許昭和許母拔草,地頭是許父、許凡在瞎忙。
偶爾許凡也會跑到地中間拔草,吭哧吭哧使出吃奶的勁兒,連根帶泥拔了兩棵大豆出來,被許昭訓斥了一句,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地地頭玩耍,正好也有其他村民的孩子在地里玩。
許凡就湊上去跟別的小孩子玩,玩著玩著,還跟一個三歲的孩子打了一架,打完兩人嗷嗷哭,哭完又一起玩耍,等到崔青峰來賣冰棒時,許凡把冰棒遞給三歲孩子咬了一口,兩人又歡快地做朋友了。
倒是崔青峰好幾天沒見著許昭,特意掏出三個冰棒,給許父、許母、許昭一人一個。
許昭問:「你怎麼又下鄉賣冰棒了?」
崔青峰說:「多賺點錢啊。」
「你來賣冰棒了,凡小店怎麼辦?」
「我爸幫忙看著。」崔青峰說。
「崔叔叔能下地了?」
「能,都能走了,賣東西也行的。」
「恢復的真快啊,那你趕緊去賣冰棒吧,趁著大家都拔草拔累了,正好可以多賣兩根,賣完趕緊回家,別累著崔叔叔了。」
「行。」
崔青峰騎著自行車到處賣冰棒,再回來時,地里已經沒有了許昭他們,他有些失望地騎著自行車回崔家,正好崔定琛從外面回來。
近來崔定琛在縣城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小叔,回來了啊。」崔青峰說。
崔青琛點頭,然後問:「你爸怎麼在路口看店了?」
崔青峰答:「因為我今天去下鄉賣冰棒了。」
崔定琛頓了一下,問:「許昭呢?他怎麼不在?」
崔青峰說:「他回家了。」
崔定琛揚眉看向崔青峰又問:「回家幹什麼?」
「拔草。他家有三畝大豆,需要拔草。」
「打農藥不行嗎?」
「他說農藥貴,而沒有拔草清的徹底。」
「……」
崔定琛不說話,轉身回了自己房間,他的房間很簡陋,一張床,床上格子床單,一排柜子、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但是十分乾淨整潔,他走進房間,坐到床上,習慣性地換拖鞋,余光中瞥見桌上的大前門香煙,他突然就想了那天穿白色短袖的許昭。
許昭此時正在大太陽下給許凡洗澡。
許凡脫個精.光,肉乎乎地坐在大鐵盆,哇哇哭著。
「不許哭。」許昭說。
許凡嘴扁著不哭了,委屈的不行,爸爸說不能往水邊去,他就沒往水邊去,他和大庄去的不是水,是泥,想抓泥鰍來著,結果泥鰍沒抓著,兩個小傢伙摔了一身泥,當然都被教訓了。
「你就這一套衣裳,知道嗎?」許昭說。
許凡不作聲。
「一會兒洗好了,你就在院子里光著屁股吧。」
「我有舊衣裳。」許凡說。
「舊衣裳早讓你奶奶剪了做鞋子了。」
「……」
於是許凡就光著屁股在家裡待著,等到衣裳幹了,才穿到身上,這時已經下午,許昭一家人又下地拔了半天的草,終於將三畝地的野草給拔的差不多了,回到家中雙手沾的草汁,用胰子洗了好久,也沒有洗掉。
許昭洗了很久。
第二天,許昭帶著許母等人到凡小店之後,許昭來崔家,首先用胰子,蹲在井邊繼續洗手,將兩手搓的起了些許泡沫,正準備沖洗時,發現瓷盆里沒水了,他也沒法拿瓢去水缸里舀,正要喊崔青峰時,正在門口抽煙想事情的崔定琛,突然開腔說:「我來吧。」
許昭愣了下,而微笑著說:「謝謝小叔。」
「不客氣。」
崔定琛將手中的煙在井邊摁滅,扔到垃圾桶里,拿起水缸上蓋子上的塑料水瓢,將水缸打開,彎腰舀了一瓢清水,將要衝向許昭的手時,許昭趕緊說:「不要衝我手上,倒瓷盆里就行了。」
崔定琛頓了一下,看一眼許昭,而後手臂轉動了一個方向,將一瓢水倒進了瓷盆,然後還要再舀水時,聽到許昭說:「謝謝小叔,可以了。」
崔定琛嗯了一聲,將水瓢從水缸中取出來放到水缸上。
「謝謝。」許昭又說一遍。
「沒事兒。」
「那小叔你去忙吧。」許昭笑著說。
「嗯。」
崔定琛抬步離開。
許昭來到冰棒房,和崔青峰一起做冰棒,做個差不多時,和崔青峰說:「青峰,最近兩天,我要去一趟市裡面。」
崔青峰驚訝地問:「去市裡面?你去市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