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你的訂閱率沒有達到要求,補齊章節才可以看到喲。許昭無所畏懼地迎上許左成的目光。
許左成突然端著大碗氣沖沖地朝廚屋走,「咚」的一聲將大碗重重地落在案板上,筷子跟著「啪」的一聲拍上去,許左成從廚屋出來時,滿臉的怒氣,對著許昭厲聲說:「你東地里的麥子,別指望我幫你割!」
東地里的麥子是分給許昭的,也就是許昭的。
許昭答:「不讓你幫忙割。」
許左成聲音又拔高了一截:「有本事你自己割!」
「自己割就自己割。」
「行,行,你行,許昭,你行!」
許左成快被許昭氣死了,他沒想到有一天許昭會反抗他,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丟盡臉面,問題是他還找不到理由反駁許昭,許家人沒有一個人上前為他說話,他、他、他氣的指著許家人,說一句「誰都不許幫他割麥子」,然後憤怒地走進瓦房的東廂房。
許家院子瞬間詭異安靜下來。
許家人狠狠剜許昭一眼,但是礙於許左成著實不佔理,幾人都端著碗灰溜溜地朝堂屋走。
鄰居們見沒有熱鬧看,紛紛離開,心裡覺得在狐疑,許昭跳一次河之後,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片刻之後,許家院子只餘下許昭、許凡。
「爸爸。」許凡喊。
許昭低頭看許凡。
許凡抱著許昭的大腿,昂著小臉望著許昭說:「爸爸,我幫你割麥子。」
許昭笑了:「好。」
「我幫你割多多的麥子。」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許昭再次摸摸許凡的腦袋說:「行,我們先吃飯吧。」
「好。」
「今天讓你吃飽。」
「爸爸也吃飽。」
許昭拉著許凡進廚屋,廚屋是泥坯、麥秸蓋的房子,房樑上經常會掉土掉灰到碗中,所以每次大家吃飯前,大家都會到井邊將碗沖洗一下再使用,許左成為了偷吃一碗麵條不被發現,在盛第二碗之前,特意跑到井邊沖洗碗,裝作吃第一碗的樣子,所以案板上的一大碗麵條是乾淨的,沒沾許左成的口水。
許昭隨帶將鍋底的三根麵條、一根青菜也撈入碗,帶著許凡來到茅屋,正準備吃時,透過茅屋的小窗子,聽見門外傳來鄰居們嘁嘁喳喳的說話聲,好像說的正是許家。
「許家是不是早就分家了啊?」
「早分,就是吃在一起吃,每家都提供糧食,由許家老太太做的。」
「為什麼要在一起吃?各吃各的不省事嗎?」
「欺負許昭唄,各吃各的不夠吃啊。」
「怎麼欺負許昭了?」
「真傻!頭幾年土地改革時,不是按人頭分地兒嗎?當時許昭兄弟三人按昭生產隊政策一人分了一畝四分地,許左成的兒子許大娃那兒還沒有出生,等到許大娃出生后,你想想許左成一家三口一畝四分,夠吃嗎?不夠啊,肯定想辦法佔許昭的啊,這占著占著,欺負許昭是個書獃子,原來許昭的一畝四分地兒,被捯飭捯飭就剩了四分的東地,你說這不是欺負許昭這是啥?」
「許昭不反抗嗎?」
「反抗啥,許昭自己說自己吃的少,願意把一畝地充公,他餘下四分的,反正大家都是一起吃的。」
「嘖嘖,真傻,這下惹著許左成了,怕是以後不會再一起吃了,許昭父子八成餓著。」
「可不是嘛,我好幾次看許大娃吃雞蛋,許凡就眼巴巴地看著,家裡的雞、鴨、豬,他們一點也分不到,其實照一畝地給許昭,也不夠許昭父子兩個吃的,你看許凡瘦小的樣子,哪像個兩歲多的孩子啊。」
「真可憐。」
「唉,以後許昭日子難過著呢。」
「……」
以後許昭日子難過著呢——
許昭感覺到不以後日子難過,他覺得現在日子就難過,吃沒吃的,喝沒喝的,錢也沒錢,不說以後餓死吧,就現在許家人天天給他添堵,他都夠煎熬的了,那麼,他能怎麼辦呢?能怎麼辦呢?
許昭、許凡吃過午飯,拿著鐮刀來到東地里的樹蔭下坐著,還在想這個問題,別說四分地兒了,就算有一畝地,去除公糧什麼的,能吃多久?還不是餓死?他不能剛重生就餓死啊!他得找一個出路才行。
「爸爸。」坐在許昭面前的許凡喊。
「嗯。」許昭應。
「我們要割麥子嗎?」
「割。」
「可我不會割哇。」許凡說。
「你不用割,你在這兒看著爸爸割。」
「嗯,那等爺爺奶奶回來,我讓他們幫你割。」
「行,你坐在這兒別亂跑。」
許凡乖乖地坐在樹蔭下,用小手撿散落在地上麥粒,撿了便往口袋裡裝。
許昭這才看到許凡不但鞋子露腳趾頭了,補丁疊補丁的褲襠又磨破了,許凡半個小雞雞都露在外面了。
真窮啊。
許昭吐了一口氣,先割麥子吧,先割麥子,割完再想別的,於是戴上草帽,拎起鐮刀,走進黃燦燦的麥田時,開始割麥子,上輩子,許昭在孤兒園長大,什麼苦也都吃過,什麼活兒都干過,所以割麥子這種事情難不倒他,他正割著,忽然聽到路上一陣叫賣聲。
「賣冰棒了!」
「又甜又冰又解渴的冰棒雪糕!」
「又甜又冰又解渴的冰棒雪糕,四分五分一支,又解渴又便宜!」
「……」
許昭聽言直起身體。
許凡激動地說:「爸爸,有賣冰棒的。」
許昭嗯了一聲沒有下話,因為他沒錢,沒法在這大熱天中給許凡買一根冰棒,但他還是好奇地轉眸看向小路上,小路上一個男生騎著自行車在叫賣冰棒,不少人喊男生買了四五根冰棒,男生將錢收了之後,開始推著自行車叫賣,目光來回搜索人群,突然在許昭身上定住。
「許昭。」男生喊。
離得近了許昭才認出男生是他的初中同學,名叫崔青峰,之前住在北灣村,後來沾了他小叔的光,舉家搬到縣城裡住,日子過的挺不錯的。這會兒,崔青峰穿著整潔的灰藍色衣服,脖子上搭了一條白布毛巾,是個很接地氣的小伙,他看到許昭看過來大為驚喜,兩眼發光。
「許昭,真是你啊!」崔青峰高興地說。
許昭長得好看,遠遠一看是清秀型,仔細一看,發現格外好看,看的久了,能看出驚艷之色,就是那種能好看的讓人心生憧憬的男生,當年上初中時,學校內就有不少男生女生喜歡許昭,崔青峰也對許昭暗生情愫過,但他那時候是個胖子,而且覺得許昭太好看又會念書,像是遙不可及的夢一樣。
他一直不敢接近,愛意放在心間,一晃過去四五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許昭,許昭雖然穿的破舊,但比以前更好看,讓他心頭喜悅。
「你是崔青峰?」許昭問。
「嗯,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崔青峰羞赧地撓後腦勺,心裡止不住地開心,許昭居然還記得他,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兒啊。
許昭說:「記得的,老同學了,你怎麼賣起冰棒了?」
「閑著沒事兒賺點錢花啊。」
「你不上學了?」
崔青峰又撓撓頭說:「我又不像我小叔那樣讀書跟喝書似的,上什麼學啊,我學習差,早不上了。」
「哦。」許昭淡淡地應一聲。
「你呢?」崔青峰問。
「我也不上了。」許昭說。
「爸爸。」這時許凡喊許昭一聲。
許昭招招手讓許凡過來。
崔青峰仔細打量許凡的眉眼,又看向許昭,驚愕地問:「爸爸?他是你兒子?」
許昭點頭:「嗯。」
「你結婚了?」
「沒有。」
「那這兒子——」
許昭不想在許凡面前說這事兒,雖然這個世界的這個年代男男、男女都被大家所接受,但是對「未婚生子」,大家都不能接受,覺得羞恥,尤其許昭還不知道許凡的另一個爸爸是誰,因此,敷衍一句「我自己的」,便轉移話題說:「你冰棒生意不錯。」
崔青峰也順著許昭的話說:「還好還好,就我一個人干,也怪累的,對了,你在家幹什麼?」
「割麥子,餵豬。」
「沒別的事兒了?」
「沒有了。」
「也是,你還要一個人帶孩子,也沒時間干別的。」
「嗯,你每天都來賣冰棒嗎?」
「是啊,但是就我一個人,只能跑這一片兒。」
「怎麼想起來賣冰棒的?」
「是我小叔提議我賣冰棒的,說我反正也不會幹別的,先干這個漲漲見識。」
許昭笑說:「你小叔真厲害。」
「是的。」
這時,又有人來買冰棒,崔青峰來不及和許昭說,便開始賣冰棒收錢,許昭則繼續割麥子,割了好一會兒,看著崔青峰還在忙碌,他的大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而後盯著崔青峰不放。
「咋辦?」崔青峰蹙眉問。
「什麼咋辦?」許昭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