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撞成了孫子

好人？林暄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誇獎自己，不過老奶奶說的話，得信啊！別人說的那都當不得真，誰讓他們都說自己是個奸詐的小子來？

林暄嘿嘿的乾笑道：「奶奶，小子可不是什麼好人，小子也只能算是個不是壞人的人物」。自己這尊老愛幼的名聲可不是白給的，坑蒙拐騙的事情自己做的多了，那好人的稱謂還是留給配得上之人吧。自己可不能矇騙了老人家。

「小夥子，你就別謙虛了。老太太我眼瞎心不瞎。憐秀將你撞倒時你還在惡語相向，這也是人之常情。無緣無故被人撞倒，是個正常人都會有些火氣。可是當你看到我這個老不死的后便一聲不響的轉身離去，你的那份兒心思我懂！」。說著，老人再次想要翻身。

林暄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這位老太太一直想要坐起身。看老太太這幅面孔也可以想象，她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恐怕一些多餘的動作只會讓她更早的離開人世吧！

「憐秀，過來幫奶奶一把。」

怔怔站在一旁旁聽的憐秀聽到老人的話連忙將推車支起。雖然她知道老人的現狀，但是她卻無法拂逆老人的任何話♀是撫養了自己十幾年的奶奶啊！即使她想要命令自己去死，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見憐秀要動手，林暄連忙制止了她的動作。而是親自動手，輕柔的將躺在車板上的老人扶起，並且用臂彎摟著老人那副已如枯木的身軀。老人的身體很輕，但是林暄的動作卻愈是輕柔。

越發的坐直了身體，老人的表情也是越發的嚴肅：「憐秀，你也過來。你可看見了，這位小夥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嫌棄過奶奶身上的味道！」

這一切憐秀當然看見了，而且看得很清楚。她沒有奶奶那般老眼昏花。此時林暄的那身白衣已經有很多地方蹭上了黑色的污漬。而且……，想到奶奶身上的那股子發霉味兒，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陌生的男子真的難忍受的住嗎？要知道，自己每一次為奶奶擦洗身體都會屏住呼吸的，可是這麼久了，他……

「憐秀啊！雖然奶奶自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是將死之人奶奶又不是沒有見過♀么些年來，苦了你了！」

「奶奶——」女子雙眼微紅，輕輕的哽咽著。

這是哪跟哪啊？林暄看了看老人，再看看身旁的女子。原來……，哎！算是了了老人的一個心愿吧！

「小夥子，你的那一聲奶奶叫得我心裡跟喝了蜜似的甜啊！如果我有你這麼個孫兒，我死的也安生啊！」

「小夥子，你是個好人，你也是個聰明人。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就幫幫我這個老太太，即使到了陰曹地府，老太太也念著你的好！」

憐秀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就聽到奶奶談起生死來，眼圈一紅，嚶嚶的哭了起來。

再說林暄，其實林暄在心裡已經默認了老人的話。混到如今這個地步，每月也有那個幾個小錢揮霍揮霍，添上一張嘴對他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但是就這麼被人給『算計』了？撞人的沒什麼損失，被撞的卻要費心費力的去照顧一個大活人？林暄心底有些氣憤！正如他自己所說：我不是一個好人！

但是有脾氣也不能沖老人發火不是？

「哭什麼哭！這麼大的個人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奶奶，你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哭哭啼啼。你看！老人臉上的血漬你沒看見嗎？老人蓬亂的頭髮你不懂得梳理嗎？現在知道在這裡哭鼻子，早些怎麼不去好好的照料她的起居？……」

林暄一隻手挽著老人的身體，另一隻手卻指上了憐秀的鼻子，沒頭沒腦的指責起來。

「小夥子，我知道你的心裡不會好受，但是這些都不是憐秀的錯，有脾氣你就沖著我這個老不死的發。我來給你解氣！」

林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擔子，算是撞過來的、撞到自己身上了！

伸出手，林暄想擦拭下老人臉上的血漬。

「不要啊！」憐秀見他的動作，驚呼一聲♀一聲驚呼不但沒有阻的住林暄手上的動作，反而讓他對憐秀更加的厭惡。自己不伺候好自己的奶奶還要阻止別人的孝心？不是要把你託付給我嘛？嘿嘿，對於你這樣的不孝女，小爺我有的用不完的手段來折磨你！

林暄心中冷笑，手指輕輕的擦拭在老人的臉上♀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老人也沒有反抗，這一幕就像是一位親孫兒在服侍自己年老的奶奶一樣。但是隨著他手指的動作，老人臉上的血漬是被擦拭下很多，但是更多的血液在深深的皺紋中溢了出來。甚至老人的整張面孔都溢出了血液。

林暄看到這一幕心臟狠狠的一突，原來……，原來是這樣！

老人伸出自己那猶如樹枝般的手，輕輕的在蓬亂的白髮中抓撓了一下。那微乎其微的力道大家可向而知，但是林暄卻看到老人的手中卻帶下來一縷的頭髮！

這不是真的！在林林暄的心底突然產生一種恐懼。輕輕的一次擦拭都可以擠壓出血液，輕輕的一次抓撓都可以帶起一縷頭髮。老人……，是憑藉什麼才能堅持到如此地步？

所有所思的看著哭泣的憐秀，林暄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笨！

這名女子若是稍有打扮，想必都會給人賞心悅目的美。可是她卻依然把粗布麻衣披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愛美嗎？她不愛錢財嗎？這些問題的答案都裝在林暄的心中。可是他卻不敢回答自己，因為自己褻瀆了一片純潔的心靈！

「奶奶，您放心。小子不是好人，但是小子卻依然崇敬著好人。像憐秀這樣懂得親情的人，小子對她也是佩服之極。如果您放心，那麼就把她交給我吧！」

林暄的這些話可以算的上是肺腑之言。若要說到好人，恐怕憐秀才配得上這個稱謂吧！百善孝為先，但是這孝與孝卻依然有著區別。

「奶奶放心、奶奶放心……」老人的聲音愈是遙遠，似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但是她卻依然在笑，在笑！

原來是她！老人的身體從剛剛的事情中可以看得出，油盡燈枯已經無法形容她的情況了。僅僅只是吊著最後一口不甘的氣息而已。而這不甘源於眼前這位連哭都忘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