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白得得雖然不明白容舍的具體意思是什麼,可也察覺到了不妥。她無心男女之事,也不想耽誤容舍,於是開始深刻反思自己以前的行為,難不成是因為對小時候的容舍太好了,以至於他有戀母情節?
顯然白得得並不知道真正的「慈母」是個什麼概念,就隨便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管怎樣,白得得還是決定給自己另外立一個冷若冰霜的人設,這樣比較容易拒絕人。
回到客棧的時候,白得得見杜北生的屋子開著門,亮著燈,不由走了過去。卻見先才在花間坊見到的白姬,此刻正在杜北生屋裡。
「杜道友,多謝你的垂愛,不過這些禮物我不能收。」白姬示意自己的侍女將這些年收到的服飾都還給了杜北生,「這些我都沒用過。」
杜北生莫名其妙地看著白姬,不明白這女人為何突然找他說這些。
白姬卻只當杜北生是不肯收回去,「杜道友不用否認,今日我在花間坊已經打聽清楚了。」
白得得看看杜北生又轉頭看看容舍,傳音道:「北生不知道你替他送禮物給白姬?」
而此前容舍已經密語傳音給杜北生了,東西是他替他送的。
杜北生眼下也顧不著怪容舍自作主張,只是從那侍女手中將東西都接了過來,也沒再多說話。
如此一來,那侍女反而愕然了。這可不是她第一次替自家姑娘還禮物給那些追求者了,但是這麼乾脆地收回去的杜北生可是第一人。
連白姬也多看了杜北生兩眼,「告辭。」
白得得趕緊往旁邊一閃,順帶把旁邊的容舍也往牆角拖了拖。
白姬走到門邊,回頭看了眼杜北生道:「如果杜道友有興趣的話,年末的『群雄逐鹿』希望能看到杜道友。」
群雄逐鹿是素隆域年輕人的盛會,追逐的是七色迷鹿,這隻鹿的鹿茸乃是煉丹聖品,可如果只是這樣,它也不值得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去追逐。
只是因為這迷鹿,身法快如閃電,而且頗有靈智,十年出沒一次,前三十年沒有一人曾經成功地捉住過它。因此才有了這群雄逐鹿的盛會。
雖然頗有閑得蛋疼的意味,卻也算是素隆域的一頂桂冠。白姬這意思瞧著像是在暗示,如果杜北生捉到了七色迷鹿,才有追求她的資格。
白姬一走,杜北生就找上了容舍,「容舍,你為什麼那樣做?」
「只是想幫你得到白姬。」容舍直言不諱地道。
「我不用你幫,如果我想要,我會靠自己。」杜北生道。
容舍道:「你最好想要,否則宗主就只能一輩子躲著不見你了。」
杜北生張口欲言,卻又收了回去,一句話在嘴裡轉了良久,才道:「師傅不會知道的。而且師傅只希望我專心修行。」
容舍沒看杜北生,而是將臉轉向了窗外,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道:「什麼都能掩飾,唯有打噴嚏和喜歡一個人是掩飾不住的。」
良久后,容舍拍了拍默不作聲的杜北生的肩膀。
次日,白得得一行就離開了大亞城,而正式進入南疆,前往南疆中心的武宿城。
白得得將臨行前蘭漸染給她的藥丸子分別遞給了容舍和杜北生,「此地瘴癘極厲害,這丸子可以抵抗普通的瘴癘十二個時辰。而且這裡毒蟲毒草比比皆是,千萬不要隨便摘。」
容舍和杜北生都點了點頭。
白得得倒也不擔心這二人,因為他們比她更為細緻,好奇心也沒她強,不會東摸西蹭。
可是她們仨很小心,卻不代表別人也會小心。
南疆雖然瘴癘多,對修士乃是致命的,但卻是鳥獸和草木的天堂。許多珍貴的藥材都只生活在南疆,因此也不乏亡命分子會冒死進來。
「那是什麼?」杜北生指了指天邊捲來的烏雲。可只要運足眼力去看,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烏雲,而是鋪天蓋地急速飛來的「食人蜂」。
「該死,一定是有人想偷盜食人蜂的王漿,所以捅了蜂窩。」白得得臉色慘白地道,一邊說一邊急速地打出了數百張符紙,封住他們三人的周圍。
別看這食人蜂單隻的攻擊力不高,可是數十萬隻齊出,便是神橋境的大能來也得飲恨。食人蜂群過處,所有動物和人都會只剩骷髏。
「我也不知道我的符紙能不能管用,怎麼這麼倒霉啊,一進來居然就遇到食人蜂,據我所知,上一次食人蜂傾巢出動,都是百年前的事兒了。」白得得道。
聽白得得這麼說,杜北生也趕緊將自己的符紙打了出去,不管有用沒有,加強一點總是好的。
「它們來了。」白得得趕緊將自己的防禦罩祭出,覆蓋住三人。
而杜北生也抽出了他的劍,護在了白得得跟前。
「北生,你什麼時候習劍的?」白得得問道。
杜北生看了一眼容舍然後道:「只是偶爾見過劍修修行,覺得有點兒意思,就自己琢磨了一下。」
杜北生當然不是隨便琢磨的,他第一眼看到劍的時候就被這種武器所吸引了,他對劍的熱愛遠遠超過了符陣,卻又不敢跟白得得說。一度也曾經想過放棄,後來還是容舍鼓勵他走下去的。
白得得卻沒杜北生想的那般小氣,對她而言,自己的弟子也未必就要學習符陣。「我這個師傅真是不盡責,如果我早知道你喜歡練劍的話,就應該替你找個劍修師傅的。」
杜北生眼睛一亮,「可若我有了劍修師傅,師傅你呢?」
白得得道:「我當然還是你的師傅啊,不過如果你的劍修師傅介意的話,我也可以不當你的師傅。總之,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北生,走你自己想走的道。」
這一路走來,杜北生已經很久很久沒笑過了,此刻卻真心地笑了出來。「好。」
杜北生笑得出來,容舍可就未必笑得出來了。
白得得也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看到食人蜂已經突破了她和杜北生聯手布置下的符陣,撞上了她的防禦罩。
「慘了,快跑。」白得得也沒辦法了,她的防禦罩頂多就只能再支撐十息。
「別動。」容舍從懷裡掏出一支竹簫,一聲高亢的簫聲便沖入了雲霄,瞬間讓那些衝撞防禦罩的食人蜂停了停,但很快它們就又開始繼續了。
而容舍的簫聲也由高亢轉入了輕快,實在有些不符合眼下的危機情形。但很快白得得就發現,防禦罩外的食人蜂不再攻擊防禦罩了,轉而跳起了奇怪的舞蹈來。
容舍的簫聲結束后,那些食人蜂也就再顧不得白得得她們了。
劫後餘生的白得得看著容舍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音律攻擊的?」
容舍道:「自己瞎琢磨的。」這是真話。神的歲月那麼漫長和寂寞,如果找不到事情打發時光,也許他早就瘋掉了。
「我以為你只喜歡畫畫的。」白得得喃喃地道。
容舍道:「那不是音律攻擊,只是模擬。食人蜂交尾期會發出那種聲音,剛才我也只是冒險一試。」
其實白得得也想到了,如果是音律攻擊,以容舍的修為絕對抵抗不了那麼多食人蜂,只有誘導、欺騙才可能。
「你是怎麼發現他們交尾期的聲音的呢?」白得得好奇地問。
不過是一日醉酒醒來,恰好在食人蜂窩底下,懶得起身,所以就那麼躺著、聽著,打發點時光。
「閑來無事時,聽見的。」容舍不欲多談。
白得得覺得自己也很閑,怎麼就從沒想過模擬那些聲音呢?而且也並非是想模擬就能模擬出來的。
就如同當年白得得被容舍的畫技給炫到了一般,現在好像又被容舍的音技給吸引了。總之除了正常修行之外的其他一切技能,白得得似乎都很感興趣。
而容舍也成功地用音技證明了,在南疆,這些特殊的技能比修為更重要。從毒蛇到毒蟻,一路都沒能再近過白得得的身。
他們三人就這麼無風無險地走到了武宿城。
武宿城內十分的凋敝,大街上人都沒有幾個,客棧的老闆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怎麼回事啊?武宿城好歹也是南疆第一大城,即使沒有外來者,就是本地人也不該這般稀少啊?」白得得問客棧掌柜的道。
「誰說不是呢?尤其還出了金眼雙翅蝶。這也正是因為那蝴蝶,各方勢力都開始來咱們南疆,驚動了好些老祖宗,現在那些外地人不僅害了他們自己,還害了咱們南疆本地的百姓。」客棧掌柜道,「客官,你們一行只怕也不容易吧?如今就只剩下你們仨了。」
「我們本來就只來了三個人。」白得得道。
這下輪到掌柜的吃驚了,「你們三人居然安然無阻地進來了?要知道前天剛來了一撥人呢,出來的時候一百人,到咱們武宿城的時候就只剩下五個人了。」
「爹。」一個藍紅色的影子直接朝掌柜的撲了過來。
若非容舍反應快,將白得得拉到了一邊,她非得被那女孩兒給撞到。
「爹,我以為這次我再也見不著你了。」藍裳紅裙的小姑娘月娥哭著道。
那掌柜的也激動,「天哪,算日子你這兩天就該到了,我還正擔心呢。」
月娥道:「爹都你不知道外面有多恐怖,那些人把蛇祖給炸出來了。我和姐姐若不是遇到高人,根本就回不來。」
月娥嘴裡的姐姐此刻正盯著她嘴裡的高人看呢。
「公子,前日在苦樹林里吹簫驅蛇的人是你對嗎?」月嫦看著容舍道。儘管容捨身上並沒有佩戴竹簫,可她憑藉身影就認出了容舍來。
如此一來事情可就好辦了,掌柜的直接就把白得得三人的房費給減免了,還免費升級了天字型大小房。
月嫦和月娥則是對容舍噓寒問暖毫無間歇,圍著他團團轉。
這對姐妹花也是武宿城出了名的美人,姐姐溫柔似水,妹妹活潑如火,若是能雙美並收,絕對是人生一大樂事。
不過容舍似乎對姐姐更親近一些,兩人時常在後院芭蕉樹下的石桌邊說話。白得得也是閑得無聊,才會從窗戶往外觀察的。
「宗主。」容舍在門口敲了門走進來。
白得得道:「什麼事?」
「月嫦說離此地百裡外的大峽谷里是最後有人看到過雙翅蝶的地方。」容舍道。
「月嫦是誰啊?」白得得湊到容舍跟前道。
容舍沒回答白得得的問題,「我和北生決定去探一探,你去么?」
白得得當然得去,定好了明日出發。
晚上月嫦和月娥姐妹親自端了一鍋一品鍋過來,請白得得和容舍、杜北生三人吃飯。
月嫦看到容舍的袖口有一個口子,不由道:「容大哥,你的衣裳破了,不如脫下來我給你補一補?」
「不用。」容舍看了眼那小口子道。
「容大哥,我姐姐的織補手藝可是一絕呢,她補的衣裳絕對看不出補過的痕迹。」月娥道。
白得得看看容舍,又看看杜北生,感覺自己的小徒弟有些受冷落了,明明杜北生什麼都比容舍強的。
「北生的衣服也破了呢。」白得得道。畢竟南疆林密樹高,衣服很容易被勾破。
月嫦這才趕緊道:「那請杜公子也將衣服脫下來吧。
容舍看了眼白得得,這人倒是從來不會忘了她徒弟。
杜北生二話沒說就轉身回屋把衣服換了下來,給了月嫦。月嫦可高興壞了,直拿眼去瞧容舍,含情脈脈地喚道:「容大哥。」
「不用,我不習慣別人碰我的東西。」容舍拒絕得毫不留情。
連白得得都為容舍的無情而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容舍這麼穩得住,她本來還以為容舍能跟月嫦有什麼呢。
月嫦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過了會兒才強顏歡笑地重新抬起頭來,「容大哥,你們明日是要去魔鬼大峽谷嗎?」
「魔鬼大峽谷?」白得得有些好奇,「這世上真的有魔嗎?」
都說神魔神魔,白得得聽神的故事倒是聽得不少,卻很少聽人提到過魔。但魔總該是有的,不然怎麼會有神魔誓言呢?
月嫦道:「不知道,不過那條大峽谷非常兇險,基本上是進去的多出來的少,至今都沒人能將其徹底探明過。」
月娥將一隻手掌大小的貂捧到了容舍面前,「容大哥,這隻貂的血能解百毒,本來我和姐姐想跟你去的,可是我爹死活不同意,這隻貂你帶在身邊吧。」
容舍這一次倒是沒拒絕,總算讓月娥鬆了口氣。
只是一轉頭,容舍就將那隻貂給了杜北生,「北生,你拿著吧。」
杜北生當然要推辭,卻聽白得得道:「北生,你就拿著吧。」這點輕重白得得還是知道的,此去可能有些危險,杜北生是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她和容舍都中毒了,杜北生還能救他們。
白得得說的話,杜北生迄今為止是從不反駁的。
容舍又看了白得得一眼,這人還真是偏心偏到溝里去了。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