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巧合的重組
下意識的,陳敏問了句,「我打過你嗎?」
衛瑾又是笑得肚子都疼了起來,她今天下午離開實驗室前收到的這消息,當時那徐師兄就在實驗室外面,衛瑾怕傷了他自尊,強忍著笑意假裝沒看到這消息十分坦蕩地離開了實驗室。愣是到了衛生間她才偷偷笑了起來,結果因為憋得太久了,還把自己笑得抽筋。
現在想想,她還是覺得好笑,「沒有,我也是跟他這麼說的。」博士生涯七個多月後,衛瑾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剛進實驗室的時候,導師交代實驗室里的情況時,為什麼會在介紹徐師兄的時候特意加了那麼一句沒頭沒腦的「實力單身漢」。
完全是實力派選手——憑藉自己實力單身多年。
陳敏也是笑得前仰后翻,「他是不是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
這實驗室里的師兄,怎麼著也得比衛瑾大吧?不是霸道總裁看多了,那就是情商問題,當然這比前者嚴重多了。
「誰知道呢,你別急,還有另一張圖呢。」衛瑾覺得老太太還挺接地氣的,都知道霸道總裁小說了,估摸著沒少跟那群花季雨季的少女做鬥爭,都總結出鬥爭經驗來了。
陳敏很快就是看到了第二張圖,前面字大,後面的字小,她聽衛瑾吩咐把圖點開,然後就看到了上面的文字——你點開,你點開就是我的人了。
兩句話中間是個可憐兮兮的小表情。
想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發這麼一張圖給衛瑾,陳敏渾身哆嗦了下,「這種男人不能要呀。」這要是男女朋友間發這種小圖片那也算是添加情趣了,可衛瑾和那徐師兄不就是一個實驗室的師兄妹嗎?
「他多大了?」陳敏又是問了句。
「得快三十了吧,他今年博三。」衛瑾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想起她媽剛才那語氣,她連忙表態,「媽,我還不談戀愛。」
以為自己要催婚?陳敏忍不住笑了起來,「都而立之年的人了,連當面告白的勇氣都沒有,暗戳戳的搞小動作,這樣的人配不上你。」她說的很是直白,這個徐師兄就是配不上衛瑾。
一個實驗室里的師兄妹,整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男孩子對女孩子產生好感並不奇怪,可是徐師兄這也不是小年輕了,還這麼小心翼翼地算什麼意思?
給自己找退路?萬一被衛瑾拒絕了,就拿出一套——我看著這表情包挺好玩的,給你看看——的說辭?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哪有這麼多彎彎繞。
要是放在二十七歲的陳敏身上,她或許會考慮,畢竟那好歹是個博士。不過衛瑾就不一樣了——博士在讀、家境不錯,自身條件過硬哪還需要考慮,直接pass掉沒任何疑問。
「我也覺得。」衛瑾覺得自己虛驚一場,「再說了,我現在真不想談戀愛。」爸爸剛去世,她不用老封建的守孝三年,可她也不想談戀愛。
她家是典型的重組家庭,家庭情況看似複雜——同母異父的二哥和同父異母的大哥,再加上她這個女兒。實際上呢,衛瑾覺得自家其實挺簡單的。他們家之所以現在這個構成,完全是巧合。
她大哥衛研新當時是被法院判給了爸爸的前妻許愛萍,按道理,離婚家庭的孩子一般都是被判給母親那邊,不過事情到了她媽那邊就複雜了。媽媽的前夫劉建國把二哥劉瑜偷偷帶走藏了起來,法庭上嚷嚷著他劉家的孩子不能喊別人爹,到最後婚是離了,二哥卻沒有跟著媽媽。
當然,衛瑾了解到的情況是,當時媽媽鐵了心要離婚,法院要是判二哥跟她她認了,要是不判給她,她也不強求。
而她爸媽當時作為離異的青年男女,自然成為了各自單位里關心的對象,一來二去再相親撮合,最後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愣是走到了一塊。
大概是因為之前不成功的婚姻,汲取了失敗教訓的兩個人倒是對第二次婚姻相當重視,夫妻兩個也是相當恩愛,這是介紹人都沒想到的。
衛瑾的出生就是個意外,畢竟各自都有過孩子,所以她爸媽當時都沒打算再要孩子。據她爸說,她媽當時忙著帶高三的學生,一個沒注意等知道的時候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
那時候她媽已經三十三了,在那個年代還有點高齡產婦的意思。原本商量好不再要孩子的兩個人面對著這個新生命,到底還是心軟了,再加上本來倆人各自的孩子都被判給了前夫(妻),所以再要一個也無可厚非,所以衛瑾也就得以倖存。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媽懷孕七個多月的時候,二哥劉瑜回來了。原因很簡單,一直酗酒的劉建國又喝高了,只不過這次他沒那麼幸運,掉到了河塘裡面淹死了,再也不能家暴任何人。
二哥沒了監護人,被老家的親戚送到了這裡。
麻煩源源不斷,等她快要出生的時候,許愛萍也把大哥送了來,原因很簡單——那女人(陳敏)又是生又是帶拖油瓶的,憑什麼她要辛辛苦苦拉扯兒子?
原本二居室里的三口之家一下子成為了五口之家,而且兩個之前從不曾謀面的年齡相差無幾的男孩子要住在一起,這讓家裡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水深火熱,起碼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
不過這樣擁擠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家裡的兩個男孩子先後上中學了。
其實也就是大哥二哥剛回家的那幾天有點生疏,加上那時候家裡狹小,雖然是二居室可也就五十平米不到的空間,所以給外人的感覺是她們家過得特別糟糕。衛瑾記事起,就只知道兩個哥哥帶她玩,省下生活費和零用錢偷偷給她買泡泡糖、冰激凌吃,還給她買可愛的蝴蝶小髮夾。
她覺得自家挺好的,媽跟大哥關係好,爸爸很關心二哥的學業成長,她是家裡最受寵的孩子。
當然,拋去孩子這個年齡要素,爸爸最疼的還是媽媽。
這也是衛瑾不想談戀愛的原因。
五十年代生人的爸爸也曾上山下鄉,是恢復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雖然是工科男,卻有著知識分子的浪漫氣息,初高中都是走讀的衛瑾沒少被她爸媽撒狗糧,近些年來更是愈演愈烈。
正是因為父母太過於恩愛,讓衛瑾對於談戀愛這件事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大概是因為她始終沒有像媽媽那樣遇到爸爸,所以寧願把時間用在學習科研上面。
然而現在的陳敏並不知道衛瑾是這個心思,她個人認為,大好年華的時候有合適的就談個戀愛,不辜負青春一場也挺好的。至於她大學時代,跟遊戲牽扯比較深,只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甚至於戀情都不痛不癢。
「遇到喜歡的男孩大可以去追,對於不喜歡的那就拒絕,知道嗎?」女孩子容易愛上愛情,被男生窮追不捨的精神所感動,到最後得到的卻並非是原本想象的那樣,落差太大往往會困擾著女孩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陳敏更是希望衛瑾能夠像熱愛科研、鑽研學習一樣,在生活中也是享受戀情的美好。
「媽,你怎麼忽然間跟我說這些?」衛瑾覺得這不太像是她媽會說的話,陳敏同志不向來都是鼓勵自己認真鑽研、不愧初心的嗎?
陳敏覺得自己今天聊得太忘情了些,大概是因為她本質上和衛瑾相差不多,所以更容易這種角色代入,結果一下子就是忘了老教師的性子。
好在轉了語音對話后,衛瑾忘了調回視頻聊天,這讓陳敏多少放了點心,「也沒什麼,就是你爸去世讓我想了不少,他也希望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不是嗎?」
「嗯,爸希望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衛瑾努力忍住鼻頭的酸澀,她沒聽到母親的哭腔,可卻覺得這比聽到那聲音還要讓人難受,在她看來母親那是在強忍著失去愛人的痛苦寬慰她。
陳敏晚上的時候睡的不算是很好,她夢裡夢到了老教師,還有衛大鈞。
自己像是一個透明的旁觀者,看著老教師和衛大鈞在這房子里生活,那是一個極為漫長的夢,從劉瑜來到這個家到衛瑾出生,從衛研新結婚到衛大鈞病逝,將近三十年的生活全都凝聚在夢裡。
老教師從講台倒下的那一瞬間,陳敏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有點睡過頭了,可能是昨天下午健身的時間增加,這身體後知後覺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不過陳敏腦子裡想的都是夢裡頭衛大鈞去世前對老教師的交代,「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原本想著再栽培劉瑜幾年,好歹能看著他成家立業,你也就放心了,是我對不住你……」
因為是晚期,腫瘤擴散,衛大鈞說這話的時候都氣喘的厲害。
陳敏記著,夢裡頭衛大鈞跟老教師交代,他做好了一些財產的分割,不過那也得老教師同意,要是同意就按照他說的辦,要是不同意就把那遺囑撕了。
要是自己沒記錯,老教師並沒有動書房保險柜里的遺囑。
拖拉著棉拖去了書房,陳敏打開了保險柜,密碼是兩人的生日和結婚紀念日的混合數字,陳敏打開保險柜,看到了裡面厚厚的文件夾。
拿著這文件夾,她手都是有些顫抖。
這厚厚的一沓都是衛大鈞留下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