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棺材
V章購買比例不足者看不到更新,補齊或等幾天即可~或者說他隱隱意識到了,但總是本能地騙自己,沒那麼嚴重,那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而已。
現在他下定決心試圖補救,又被西門吹雪擋了回去。
他自覺無顏再說更多,最後只能朝這清醒又堅定的少年憋出一句那你好好照顧她。
西門吹雪沒說話,只平靜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我一直將她照顧得不錯,沒照顧好她的是你們原家。
原東園:「……」
這場談話的最終以原東園帶著妻兒回家,不再干涉原芙月住哪為結束。
原夫人還很不解:「你不是說要把阿月接回來么?」
他想了想,道:「她現在正是最傷心難過的時候,怕是不會想離開萬梅山莊,算了罷。」
原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原隨雲忽然道:「可萬梅山莊於她而言也是個傷心地啊。」
原東園望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若這麼想,不妨親自去問一問,她是想跟你回家,還是想留在萬梅山莊。」
此話一出,原隨雲也無法再反駁了。
於是一家人上了馬車,帶著隨行的僕從浩浩蕩蕩地回了城西。
另一邊,西門吹雪乾脆連原東園和他那場談話都沒有跟原芙月提起。
至於她的身世,他打算等她的情緒稍緩過來些后再告訴她。
喪葬儀式已經結束,後面就是守七了。
按《中陰得度法》所說,人死後第七日,魂魄會回家探視一次親人,確認親人們無恙,方會放心離去。
雖然西門吹雪不信這些東西,但他知道,對原芙月來說,這好歹也是一份念想。
於是頭七那日,原芙月鑽進廚房燉湯做菜的時候,他完全沒有阻攔。
原芙月在廚房裡待了一整天,期間手上的動作幾乎一刻都沒停,也拒絕了其他所有人的幫忙。
傍晚時分,她把自己忙了一天的結果一道道搬進西閣。
西門吹雪想了想,陪她一起在桌邊坐下,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原芙月垂著頭沉默片刻,然後在他收手的時候抬頭道:「我們吃飯吧。」
西門吹雪嗯了一聲,像從前那樣最先執起一雙筷子遞到她手上。
吃飯期間兩人沒有再說話,唯有碗筷偶爾碰撞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原芙月做了太多菜,但沉默著吃到最後,居然也沒剩下太多。
眼看她吃了平時幾倍的量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西門吹雪終於放下碗筷開了口。
「夠了。」他說,「去休息吧。」
說罷也不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就站起來要扶她。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一點都沒有反抗掙扎,反而順從地站了起來,乖乖回了房。
西門吹雪把她送到她住的小院,囑咐她早些休息。
她點點頭,又在關門前抬眼道:「你也是呀,否則叔叔回來看到我們還在為他難過,會不放心的。」
饒是西門吹雪不信鬼神,在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還是下意識點頭說了好。
之後他在院中站了片刻,看她吹熄了屋子裡的燈才離開。
等他回到自己院內的時候,月已至中天。
甫一推門,他便看見了站在樹下的那道青色身影。
他頓住腳步,平靜又冷淡地開口道:「你來做什麼?」
玉羅剎卻沒有立刻回答,也沒回頭。
他站在那,目光落在樹頂的月牙上,始終不曾移開。
良久,西門吹雪終於聽到他輕嘆了一聲:「你舅舅去世,我總得來一趟。」
西門吹雪糾正了他的說法:「是我父親。」
這回玉羅剎總算回過了頭,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聽你這意思,是不打算認我了?」
何止不想認他,西門吹雪甚至不想理他。
所以最後他只掃了玉羅剎一眼就徑直進了屋。
所幸玉羅剎也只來過這麼一次而已。
之後一直到尾七結束,他都沒有再出現過。
此時的太原已經徹底入春,萬梅山莊內的梅花也開敗了好兩輪。
除了原芙月,山莊上下其他人,差不多都從西門大夫的死中緩了過來。
西門吹雪雖然可以理解她的難過,但實在不想看她一直這麼消沉下去。
就在他琢磨該如何讓她干點別的換一換心情時,他收到了一封戰帖。
戰帖送到萬梅山莊的時候,他正好在練劍。
據門房說,送帖的是個小孩,把帖子放到門房手裡就一溜煙跑了。
西門吹雪:「……」
他從門房手中接過那張戰帖,打開一看,愣了一愣。
門房見狀,不由得有些緊張:「這戰帖是誰給您下的啊?」
西門吹雪合上戰帖,稍一思忖,道:「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語畢,他直接收劍轉身去了原芙月的院子。
知他一貫有自己的主意,底下的人便也沒有多嘴,各自散去了。
西門吹雪帶著戰帖推門時,原芙月正抱著劍坐在樹下發獃。
她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摩挲著手裡的碧血照丹青,也不知究竟在想什麼。
而他走過去站定,道:「我要出一趟門。」
原芙月這才回神,她仰頭對上他的目光,問:「出門做什麼?」
西門吹雪未作猶豫,把戰帖遞了過去。
她微微皺眉著接過打開,隨即好奇道:「這個約你比劍的人是誰啊?」
西門吹雪道:「當初出關路上遇到的。」
原芙月:「誒?找我的時候嗎?」
他點點頭,接著解釋道:「他當時便欲與我比試,但被我拒絕了。」
至於拒絕的原因,那當然是他忙著找人,沒空同人約戰。
那是個武當弟子,被他拒絕後,也沒立刻放棄,而是一本正經地問他:「那等你找到了人,我們再來比過如何?」
西門吹雪:「……可以。」
之後這武當弟子又跟了他和原隨雲幾天,一派要跟至他們找到人的架勢。
不過就在他們離天山只剩三日路程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說有點事要先走。
臨走前,他問了西門吹雪的名字,並表示等他解決了手裡的事,一定會找機會與他好好打一場。
這回西門吹雪沒有再拒絕:「好。」
再之後,西門吹雪就上了天山,找到了原芙月,並帶她回了太原。
原芙月聽到這裡,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那也隔了好久了啊。」
西門吹雪嗯了一聲,又道:「我原以為他忘了,但他既沒有忘,我自然得赴約。」
帖子上寫的時間是兩個月後,地點是金陵。
金陵在江南,離太原不說有十萬八千里,也決不能說近。
所以西門吹雪才會過來跟她說,自己要出一趟門。
原芙月知道他的個性,所以對他這個出門的決定倒是不算很驚訝。
她唯一在意的是,這個給西門吹雪下戰帖的人來自劍術大宗武當,而且語氣還這般狂傲,莫非是有贏西門吹雪的把握?
思及此處,她不由得問西門吹雪道:「此人劍法,與你相比如何?」
西門吹雪看她仰著臉一派擔憂,實話實說道:「我沒見過他出劍。」
原芙月更擔心了:「那……」
他直接截斷了她的話:「我若死了,萬梅山莊便留給你。」
原芙月:「???」
她急得直接抓著他的袖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麼呢!比劍又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
「可比劍定要有勝負。」他說,「我接了帖,就要去分勝負。」
「不行。」她咬著唇糾結了半天,都無法反駁他這兩句話,最後只能換一個法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西門吹雪其實就是在等她這句話。
他沒說謊,他的確沒見過那個武當弟子出劍,但他卻知道,自己一定會贏。
之所以說輸了就如何,是因為他想讓她主動願意跟他一道出門。
如此,她不說能從他父親的死中走出來,也起碼能換一換心情,不再整日悶在此處了。
電光石火之間,外面的積雪又和著風發出了一陣足以撼動山道的轟鳴。
原芙月倚著洞內石壁,望著眼前聲勢浩大,幾欲衝進洞內的積雪,驚魂未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事實上,隨著雪崩的進行,這個山洞也在變得越來越小。
她只能一步步後退,最後整個人貼著洞底那一小塊地方,再無法動彈。
她知道同她一起進來的白衣青年也一樣。
此時的山洞因積雪封堵而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原芙月只能憑對方的呼吸聲來判斷其方位。
所幸在她勉力判斷清楚的時候,外面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也漸漸熄了下去。
雪崩結束了。
但原芙月卻沒有遭遇這等天災都沒死的劫後餘生感,因為她只要一偏頭,鼻尖就能觸上那些沖入山洞的冰雪。
原芙月:「……」
這算什麼事啦!
片刻后,她穩下心神,摸向自己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