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天下皆敵
他微微一笑，揮手道：「都下去吧，很感謝有你們，我相信，天下的人，沒有誰有資格指責你們。」
將士們慚愧萬千，紛紛抱拳，懷著深深的愧疚離開。
偌大天空，方才還浩浩蕩蕩的遮天蔽日合擊戰團，轉眼間，煙消雲散。
一切，只因月尊的一句話而已。
暗月，就是這樣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一來，夏輕塵身邊的，便只剩下東淵帝主和北淵劍尊以及天恨臣、雲畫心。
東淵帝主仰頭自嘲：「沒有死在魔族的手裡，卻死在自己人劍下，是我可悲，還是時代可悲呢？」
北淵劍尊也長嘆不已：「罷了罷了，這條命就此捨去吧！」
大地上。
眾多將士，人族強者們，全都面露深深悲哀。
夏輕塵，又走到絕境了嗎？
這一次，是從未有過的絕境。
暗月，神殿，兩尊龐然大物，都對夏輕塵懷有必殺之心。
而他身旁，卻連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要孤零零的獨自面對。
他們多麼希望，有人能出手拯救夏輕塵。
可縱觀天地間，還有誰能抗衡兩個超級勢力呢？
一個都沒有吧？
即便有，他們為何要出手呢？
月尊注視夏輕塵，緩緩道：「夏輕塵，夏百驍騎，夏千驍騎，夏萬曉騎，夏將軍，夏戰神，夏侯，樓南王，夏統帥，夏盟主。」
「你經歷過無數人間沉浮，飽受歲月滄桑。」月尊對夏輕塵的過往，竟了如指掌：「本尊，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夏輕塵淡淡望去：「說！」
月尊聲音飄渺，透著說不出的情緒，像是恨，又像是不舍，更像是期待：「你，心中可有悔恨？」
悔恨嗎？
夏輕塵的腦海里閃爍過無數畫面。
自從來到陸沉遺國，他形式追求問心無愧，不曾虧欠他人，不曾傷害過善者，不曾寬恕過罪人。
一切，都問心無愧，何來悔恨呢？
「我……有。」就在張口要回答的時候，夏輕塵的腦海里陡然浮現一張流淚遠去的面龐。
其心臟一抽搐，那畫面陡然清晰，彷彿雕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曾經，雲孤城帝都，碼頭。
他送別表妹趙初然。
那一天，下著憂思細雨，那一天，她身著碧綠裙衫，那一天，她含著淚水揮手，那一天，他沒有挽留，那一天，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若說他悔恨，唯一的悔恨，便是那一天，沒有伸手挽留。
「是什麼？」月尊音調陡然變了，變得急促，變得迫切，變得渴望，以至於都因忍不住的如此追問。
眾人心頭無不劃過一抹奇怪之色，怎麼月尊這麼關心夏輕塵的私事？
他悔恨與否，都和你月尊沒有任何關係吧？
不久之前，你可是追殺過她。
夏輕塵眉頭掀起，看了眼月尊，說實話，他也有些詫異。
無名神明的一擊，居然沒能殺死月尊，反而還讓她活著，真是奇迹。
「當我沒說過吧。」夏輕塵道：「我沒有悔恨的事。」
他有，但沒必要告訴月尊，還是當著天下人的面。
誰料月尊竟變得激動，聲音銳利：「騙子！你剛才說有！」
「那我現在說沒有。」夏輕塵道。
「一會有，一會沒有，你真是騙子！一直以來，都是騙子！」月尊道。
「我想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騙你什麼了？」
「你到底有沒有！」
「沒有！」
月尊忽然沉默起來，也冷肅起來，更無情起來。
她的眼神漸漸從激動，從期待變得暗淡冷漠，失去了光彩。
就連聲音都變得冰冷刺骨：「既然沒有，那，去死吧！」
她緩緩舉起了手：「暗月聽令！誅殺……夏！輕！塵！」
鏗鏗鏘鏘——
九十萬暗月強者，相繼抽出自己的涅器，準備出擊。
他們涅器各式各樣，但無一例外，全都是殺人的涅器。
夏輕塵和兩位淵主，根本擋不住九十萬暗月強者的剎那攻擊。
只需一下，便可令他們飛灰湮滅。
「又熱鬧起來了？」可，正在此時，一縷輕柔的聲音，自下方某個院落飄來。
但見一座花轎緩緩升空，停留在半空之中。
其身後，宛若煙霧一般，凝聚一尊尊黑袍人，其中一尊身體格外巨大的黑袍人，格外引人注意。
他們，沒有人會忽略，沒有人會忘記。
因為正是他們三百人，扭轉了涼州城的局面，成為擊潰魔族的關鍵人物。
「聽雪樓？」
「我去！聽雪樓去而復返？」
「難道，他們也是沖著夏輕塵而來？」
「極有可能！夏盟主威望如日中天，自身雖無勢力，號召天卻超越一切勢力，他在一天，便沒有勢力可雄霸三境！」
「天妒英才！」
「大陸之廣，竟容不下一個天驕嗎？」
「盟主死，我們的時代都暗淡了。」
「蒼天啊！你開開眼吧，為何要抹殺我人族的希望？」
「盟主若走了，魔族再犯，誰來保護我們蒼生，誰來指揮人族繼續遠征魔族，開闢人族的新紀元？」
這一刻，他們覺得天，真的黑了。
這是千百年來的至暗時刻，更是整個時代最為黑暗的時刻。
一顆照亮了人族的火把，卻被人族的罪惡黑手給活生生掐滅，讓人族重新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月尊側眸望去，不無凝重：「聽雪樓，你們前來，所為何事？」
暗月也親眼旁觀聽雪樓如何以一方之力，除滅整個魔族入侵者，那些妖族強者，如何實力蓋天，他們心有餘悸。
尤其是那個白骨巨獸，更是戰力超群！
一個人，就擊殺過半的魔族精英！
若是他出手，魔族的尊老門，怕是得全滅。
素馨展顏一笑：「當然是為夏輕塵而來！和你們的目的，相差不多。」
相差不多的意思是，他們是專程來見夏輕塵的，略微的區別是，他們不是來殺夏輕塵，而是拜見。
只不過，這種回答，顯然讓所有人誤解。
包括月尊。
她徐徐頷首：「志同道合最好。」
身後的尊老門，亦都眉毛舒展，一位尊老來到月尊後面，輕聲傳遞：「月尊，待會處理掉夏輕塵，立刻離開，切莫和聽雪樓起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