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練武與學武
「你真的想入我門下?」孫祿堂雖然驚訝徐昊體內的一口先天元氣,但面色並未任何變化,只是簡單的沉聲道。
徐昊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孫先生!」
「我可以收你為記名弟子,至於正式弟子,日後再說吧……」孫祿堂收徒極為嚴格。
哪怕明知自己時日無多,卻也不會輕易收一人為徒,國民時期,每一個國術宗師在收徒的時候,都會考察幾個月甚至幾年不等,畢竟一個品行不端的人,往往是敗壞師門的源頭。
孫祿堂如今名震中國,怎麼可願意隨便傳授一個人真功夫?
徐昊聽到『日後』兩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但他還是略帶興奮的彎腰抱拳道:「謝過師父,謝過師父!」
孫祿堂聽到這兩句話,忍不住搖頭笑了笑,不是武人不知道,拜師講究的太多了,這小傢伙現在就這麼亂叫師父,他也懶得搭理。
反正這國術館內,其他徒弟都不在,等改日在糾正這小徒弟的武者禮儀。
「孫老,您這是收徒了?」一名同樣光頭留著大鬍子的中年人,面色帶著一絲蒼白,身後背著柄長劍就緩緩來到兩人面前。
「景林啊,我收什麼徒,就是看這個小傢伙有點意思,沒看連個拜師禮都沒準備么!」孫祿堂笑呵呵的讓徐昊滾一邊去,明天再來找他。
而正當徐昊一臉懵逼看著李景林,才知道這位光頭就是傳說中的劍仙,但他有不敢抵抗新師父的命令,只能往外面走。
可李景林才看到這一幕,忽然有感不對勁,孫祿堂往日收個徒弟,都恨不得往外推銷一樣,讓別人看看自己的徒弟天資多出色,結果今天這是咋了,就算是個記名弟子,也沒必要這麼藏著掖著吧。
所以李景林眼睛微眯,一步上前,跨越三五米的距離,就那麼來到徐昊身邊,可就在他伸手搭在徐昊肩膀上的那一刻。
孫祿堂同時出掌生風,看似虎虎生風的掌法拍在徐昊肩膀,直接讓他飛出三五米,可徐昊卻沒感覺自己有意思疼痛,身體反而不由自主的慢慢落在地上,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而這剛柔並濟之力,才足矣顯示出孫祿堂的太極拳,已達出神入化之境。
看似出招快如閃電,但掌中力道在貼緊徐昊身體的那一刻,卻已然全部卸下。
「孫老,至於嗎?」李景林笑眯眯的收回手,瞥了一眼徐昊,便轉過頭看向孫祿堂。
「哼,虧你還是劍仙,平白無故對晚輩出手,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哎,罷了罷了,不讓看就不讓看,說那麼多有啥用,我回家吃飯去了……」李景林摸了摸鬍子,眼神之中卻閃過一道充滿睿智的光芒。
可惜,到了孫祿堂如今這等境界,看到李景林直接要回家,用腳趾頭想,就知道這老腌菜,肯定在憋什麼壞主意,直接揮揮手讓徐昊滾蛋,拉著這位劍仙走到一旁沉聲道:「收個衣缽弟子,給我天下第一手個面子!」
「我是劍仙,我想看看他的資質。」李景林頭不抬眼不睜的說。
「我是武聖!」孫祿堂吹鬍子瞪眼睛。
「我是劍……」
「劍你老母……」
「刷!」孫祿堂果斷出手。
「哎喲,你個老不修……還他娘的堂堂武聖呢,竟然還玩猴子偷桃,還好老子縮陰功大成,你給我……看劍!」
孫祿堂接連避過充滿劍芒的三劍,原本微白的面孔,突然變得氣色紅潤起來,精氣神抱元守一,只不過眉頭似乎帶著三道黑線:「李景林你個王八蛋,專攻下三路的戰鬥方式,難道不是你先教老子的?」
總之,開設國術館是一個很勞民傷財的事情。
第二日,再次來到中央國術館的徐昊,就看到斜拐角的一處長廊,來了一堆熟練的建築工在修繕這裡。
因為此處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大理石鑲嵌的地板,如同被挖掘機撓了一邊,兩側牆壁更是坑洞無數,划痕過百……
徐昊簡直無法想象,這是人類所能造成的破壞力。
但昨天這裡還沒什麼變化,今天卻變成這副模樣,你要說這不是人為戰鬥,他說什麼都不信。
…………………………
國術館內旁邊的一處四合院內,一位面色紅潤的長鬍子老者坐在長椅上,雙眼微閉,徐昊則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靜等孫祿堂醒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就這麼一站一坐,樹蔭從西到東,哪怕徐昊都已經渾身是汗,雙腿大顫,很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孫祿堂依舊不曾言語。
直到太陽即將落日,徐昊神情恍恍惚惚,幾乎要摔倒的那一刻,孫祿堂才伸出右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幾乎在那一瞬間,一股不知道從哪而來的力量,再次從徐昊身體之中湧出,他才回過神來,彎腰拱手道:「謝師父。」
「嗯,但我很想和你說,你將拱手禮和抱拳禮弄錯了吧?」孫祿堂瞥了眼徐昊,輕輕一彈指就讓他鬆開雙手。
隨後他緩緩道:「拱手禮乃是雙手拱手是兩手稍彎,相疊於胸前或偏上,形成一個「拱形」,也可一手虛握,用另一隻手抱住,而這才是拱手禮,向為師謝過的意思,但你用的什麼玩意?」
「啊?」徐昊摸了摸腦袋,一臉懵逼。
「你剛才用的是抱拳禮,右手四指併攏伸直呈掌,左手握拳,你這是要和為師一絕生死嗎?」孫祿堂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徐昊忍不住抽了抽嘴,急忙喊道不知情。
結果孫祿堂卻沒心思聽他道歉,直接讓其伸出手掌,反手不知從哪抽出柳條,對著徐昊的手掌就是一頓猛抽。
「啪啪啪……」
「我擦……」徐昊只感覺手掌疼的專心,可是絲毫不敢躲。
而孫祿堂一連抽了十下,見他面色一陣扭曲抽嘴,也是乖乖聽話的意思,便扔下柳條沉聲道:「記住,有些錯不能犯,你雖然只是我的記名弟子,但我是你師父,就有權利將你教育好,而且徐昊,你真的想學武嗎?」
「想!」徐昊重重的點點頭。
「好,那你也應該明白一句話,棍棒之下出孝子,嚴師手下出高徒,如果怕疼,你就早早離開吧,當我沒收過你這個徒弟,對嗎,徐府的小少爺?」孫祿堂似乎知道了什麼,突然笑呵呵的看向徐昊。
但他不曾想到徐昊突然深深的彎下腰,拱手道:「師父,我是您徒弟,不是什麼徐府的小少爺,如果您怕我吃不了苦,我就住在這裡可否?」
「好,通知你爹娘一聲吧,明天若是不能再來了,那就不用來了。」
「是!」一天沒吃飯的徐昊,雙腿打著晃,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而李景林則突然出現在孫祿堂身旁,一臉憂愁的說道:「你是不知道,他爹就是一個老頑固,能讓他出來練武,還是這小子以死相逼。
結果你還想讓他住在這裡,簡直不可能,完全就是浪費一個好苗子啊!」
可是孫祿堂卻不以為然的站起身,拿起石桌旁的一壺涼茶放在手心,沒過幾個呼吸之間,茶水就已然沸騰。
而孫祿堂卻令人心驚膽戰的喝了一口,才緩緩道:「這是練武,不是學武!」
此話一出。
兩人沉默許久。
因為中央國術館,只是個學武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練武之地。
武道一途,往往一字之差,卻是天地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