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韭紅的憤怒
走到一半的路上，祖父也忍不住的低著頭，流了眼淚出來。
我分辨不出來，他是在哭一個離別，還是哭自己即將可能要死。
都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道理雖是這麼說，可放眼現實又有幾人能做到？
做事的道理是寫的，但做出來卻很難，會因為各種原因，從而發生了阻變…
所以，有些一旦做錯了，代價就要自己來償還。
月色朦朧，泛起一陣涼風，我們三人一路走來了泰昌山。
按照李半仙所說的，韭紅的藏身之處在就山裡的一個防空洞中。那個地方是以前打仗所修建的一個避難所，後來和平之後就少人過去，逐漸的也就荒廢了，祖父是村裡的老一輩份，對這個防空洞在山中位置知曉，因為就由他帶路走前，我跟衛冕兩個跟在身後，三人就這麼走著，幾乎都沒有怎麼說話。
這越往防空洞的方向走去，我原本不安的心，卻反常變得靜了下來許多。
終於，在穿過一片灌木叢后，一個黑乎乎的山洞口，便出現在我們眼中。
「好了，就這裡了。」
祖父輕聲的說著，繼續領頭帶我們進去。
在進去裡邊前，衛冕卻是皺眉，「這防空洞中，卻是有一股陰氣繚繞散出，且勢有些不一般，可要小心…」
「沒事的衛師傅，你就別擔心了。」
祖父苦笑著說，韭紅這次的目的，估計就是想要讓他死，而他也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應該在韭紅「報仇」之後，不會再為難我們的。
衛冕沉吟少許，也沒再說什麼，我們就這麼走了進這個防空洞中。
噹噹…
由於防空洞是一個密閉的空間，進來之後每走一步都能引起聲音響動，這條通道一直往裡面延續進去，四周又是昏暗的光線，平時又是無人進來，這種陰暗氛圍之下，讓我不敢跟衛冕走得太分散。
這樣往裡直走了大概十多分鐘，我看到了前邊有一扇關著的大門，祖父說那裡邊是防空洞的中心，門後邊是一個比較大的空地廣場。
嘎吱一聲，祖父雙手推開了大門，讓我們跟著走了進去，進去后大門就輕緩緩的自動關閉上，這個裡邊是一片漆黑，比剛才來的外邊還要更加的暗，祖父拿著的小手電筒光，在這麼大一片黑暗中，並沒起到什麼光明。
「按照約定，我們三個已經過來了。」
衛冕對著四邊的黑暗，沉聲的說著，「你作為這個約定的主人，客人都已經到訪，難道還不打算現身一見么？」
就在衛冕話完，原本昏暗的四周嗤嗤的給亮了起來，旁邊的牆壁周圍，都有點上了一個個的火把，將這裡給照得十分光亮。
「好，衛師傅你們果然是信守承諾而來，不錯。」
細膩輕柔的聲音傳來，韭紅的身姿從前邊走出，打扮得一身倩影娉美，邁著小步的來到我們的面前，宛如一個還活在世的活人一樣，她的那副漂亮的姿態，讓我心一下就莫名的動了起來。
「韭紅姐姐…」我忍不住喊了聲。
她聽了也是少許低頭，含羞幾分的淑女模樣，「嗯，浩浩。」
「不要將目光太看她身上。」
衛冕伸手在我眼睛上摸了下，「她現在渾身怨氣更深，你還只是一個孩童，若是看她長久，則容易被她所迷惑心智。」
被衛冕摸了下雙眼之後，我再看韭紅的目光，就沒覺得那麼的心動。韭紅聽了，倒是嫣然笑著打趣衛冕，「這浩浩陪伴了我三年，我們之間早已有了這個姐弟情義，且若不是有李半仙的插手，現在我跟浩浩還成了一對陰婚夫妻。這讓他多看我幾眼，雖說衛師傅你作為浩浩師傅，但這是浩浩自己所願，你難道也要干涉嗎？」
「行了，你不要再說了。」
祖父有些粗的語氣，強勢的接過了話題，「我曉得你要找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恨我，你殺了李二狗跟王麻子，而現在我也站到了你的面前，你要為你自己的死報仇，那就來儘管來吧，咋對我都可以。」
說完這些，祖父語氣軟了不少下來，「但只求你在殺了我報了仇，能夠看在你生前跟浩浩的情份，能救救浩娃子一命，畢竟他人還這麼小，大人之間的紛爭他還不懂，不應該被卷涉進來，你要恨要殺就沖我來，不要難為他。」
說著，祖父從身後抽出他那把殺豬刀來給韭紅，「這是那時候你自殺的刀，現在我把它給你帶過來了。」
吧唧…
祖父將殺豬刀扔在韭紅的面前，然後低下了頭來，在等待著韭紅的動手處決。
我跟衛冕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亦也沒有去干涉祖父的決定。
韭紅看到祖父的這個姿態，少許怔了幾秒后，殷紅的紅唇輕啟，「跪下。」
祖父聽之頭一抬咬著牙，似有些不願的看著韭紅。
「既然你想要道歉，彌補對我犯下的過錯，區區一個下跪還很難么？」
韭紅瞥了我一眼，語氣驟然生冷，「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認錯，希望自己的孫子死！」
「好，我跪！」
一聽到關乎我的安危，祖父沒再任何猶豫，噗通一聲就給跪了下來。
「祖父…」我忍不住小聲喊了句。
雖說之前祖父欺凌韭紅，將她折磨成那麼一個痛苦不堪的模樣，我也是有目共睹的不會忘記。的確是祖父愧對於韭紅在先，就算讓祖父給韭紅下跪這也絲毫不過分，可祖父的這個姿態，還是出於親情方面的可憐，才會讓我有些不忍。
「子浩，你擔憂在心，看著不動便好。」
衛冕在旁輕聲說著，「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爺爺當初以惡念種下的種子，到了現在即將要生根發芽了，這即將要收穫的，也就是他當初的。」
韭紅輕步走到祖父面前，蹲下身來正跟祖父對視，「你是不是覺得，我可以一刀殺了你報仇，但決不允許以下跪的姿勢讓你屈服？還在以為我韭紅，在你看來是一個犯賤的賤女人，隨便都可以讓男人搞。嗯？」
祖父的心思，似乎被韭紅給說穿了，遂有些低下頭來，像喉嚨里有什麼東西似的，輕蠕動著嘴，「對不起，是我錯…」
「你以為你錯了，就能彌補，就能讓我起死回生么？！」
韭紅站起身來，情緒有些躁動語氣也很凄厲，「如果對不起這種東西，能夠換來挽救一切的話，那你倒是讓我活過來啊，不用當這麼一具冰冷的屍體！你能么，能么？！」
「不能！」
韭紅憤怒的嘶叫著：「原本我的人生就被你給毀葬送了，用了三年的時間我認識了浩浩，是他讓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雪中的溫暖！我以為就算自己看不見，一輩子就這麼的要在黑暗中度過，但還有浩浩陪著我，我還可以撐得下去。可是，你這畜生又一次的毀了我，將我好不容易在心裡建立起來的自信，那麼狠狠的打砸下來，又將我再一次的推進了深淵之中！你知道我所受到過的痛苦么，你能切身實際的明白，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欺凌，甚至還要我在李二狗跟王麻子面前，供你們三個淫賊作樂，那種深入地獄的感覺，你以為就憑你現在一個不甘不願的跪著，嘴裡說著一句所謂的對不起，就能明白到我的遭遇，消除我對你的恨意，得到原諒么？！」
韭紅的這番話下來，讓我聽著都很不舒服，她被祖父欺凌折磨的那種痛苦，我這一輩子都深深的印刻在腦海中，那個時候韭紅，在面對祖父的「魔爪」之下，沒有任何的反抗，甚至就連掙扎也都不被允許，她存在的作用就是為了供祖父消遣作樂，她當初所面對的黑暗，比她的眼睛看不見的黑還要更黑！
「不過，這有些事情儘管在過去不值得去想，甚至想要去抹除掉，也終歸是不可能了。」韭紅朝祖父傾巢宣洩了一遍自己的憤怒，語氣也逐漸變得柔和了下來。她走到旁邊撿起祖父的那把殺豬刀，看了一眼兒之後，又重新給放到了跪下的祖父面前。
「你今天能來，就是做好了一個死的準備，以來求得我原諒，好救回你的孫子。那好，我也就不推脫，滿足了你的這個要求。」
韭紅說著手指了下旁邊一側，擺在地上的一個石盆，輕聲說道：「用你的刀子割開你的肉，只要能夠讓血灌滿這整個石盆，我便答應救你的孫子。我的立場跟底線，現在都已跟你說了出來，這接下來要怎麼做，就全憑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