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祖父的決定
衛冕說的這話,並非是在跟李半仙開玩笑,李半仙他身為一個端公先生,自然也看出衛冕手中拿著的那張靈符,是真可以要他命。但剛才自己說下大話要殺衛冕,現在卻反過來被他威脅,李半仙是氣得連連咳嗽,口中溢出的血點點滴滴在地上,「你,你…」
對此,衛冕並不看在眼中,漠聲道:「我數到三,先生最好回答衛某的問題,韭紅在哪裡?為什麼要找那隻大野貓假扮真韭紅,來給子浩接冥婚?另外,這個染了韭紅死人血的張三丰的雕像,又有什麼貓膩?你的同伴「驚鯢」,又是一個什麼人?你若不答,休怪衛某動手,反正今天都給你做了葬禮,警察都鑒定你死了,現在就算再殺了你一次,也絲毫不會有人懷疑的。」
「一。」衛冕當即數了起來,
「二。」
衛冕已握起了手中靈符,似乎在等待下一秒的發出。
「三…」
「好,好…我說!」
與此同時,衛冕喊出三來的時候,正好跟李半仙的答應對撞在一起。
「你們不是想知道韭紅么,好,我告訴你們。」
李半仙虛弱的說著,「她的確的就在泰昌山中,那天晚上你們跟蹤我,我就是去找她取死人血的。她就在泰昌山中的一個防空洞裡面,你們順著泰昌山進去,很容易就能找得到。」
衛冕嗯了聲,「那為什麼又要讓那隻大野貓,來假扮韭紅跟子浩成親?」
「這個…」
李半仙咳嗽了起來,血都吐了大灘在地上,「那是因為,我打算用那隻野貓,來跟浩娃子接陰親,是想在洞房之中吸到浩娃子的陽氣精元。」
「哦?」
衛冕一皺眉來,我聽了李半仙這回答,也是有些愕然。
「這世上有那麼多孩童,都跟浩娃子差不多,若想得到一個男孩童的陽氣精元,為什麼就偏偏選了他?」衛冕續而問來。
「因為,因為…」
問及到這個時,李半仙似有些不好開口說。衛冕看了出來,他這似乎是涉及到了什麼更為重要的點,便語氣一深下來給出警示,「希望李先生能想明白,到底是你所隱藏的東西重要,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這兩者之間的選擇,可是要三思而後定。」
「好吧我說,那是因為浩娃子他…」
咻!
一道黑影以閃而過,掀起一陣陰風,李半仙這正要說出來的話,就這麼被生生的打停住了。
這並不是他不想說,是因為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一隻慘白的手,呈彎爪形態的抓進了李半仙的喉嚨,鮮血跟噴泉一樣嗤嗤的狂灑出來,李半仙的表情,也就這麼的獃滯僵硬住了。
當看到這個一手抓死李半仙的人,我比看到李半仙被殺死更加的驚訝!
「韭,韭紅姐姐…」我哆嗦著嘴,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萬萬沒想到,這個所來之人,居然會是消失不日不見的韭紅!
只不過也沒想到,這個久違不見的見面,居然會以這麼一個血腥的方式出場,韭紅親手在我面前,殘忍的殺死了李半仙。就連衛冕看到這一幕,也是眉頭一皺,神色間也有些驚訝。
吧唧!
韭紅從李半仙的脖子處收回手,李半仙還在噴血的狀態下,一頭栽倒下去結束了自己的性命。韭紅甩了幾下沾著李半仙鮮血的手,這才偏過腦袋來,將目光視線正式落在我跟衛冕的身上。
「好久不見,浩浩。」
我又是一怔來,沒想到韭紅她會主動跟我打招呼,說話的聲音細膩溫柔,雖跟以前的沒有什麼不同,但在我聽來,卻還是有那麼一些不對勁的味兒。好像,好像又不太像真正的韭紅一樣,很是奇怪。
鑒於這種感覺之下,我連忙讓衛冕拿柳葉給我開陰陽眼,看看這會不會又是一個大野貓變的假韭紅姐姐。但衛冕卻搖頭,說這個就是真正的韭紅,只不過她身上的怨氣很深,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真的是…韭紅姐姐嗎?」
雖然衛冕跟我鑒別了真偽,可我還是帶著些狐疑。
現在的這個韭紅,跟之前的模樣大有不同,之前她還穿著的是下葬的黑壽衣,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樣子,可現在她卻換上了一身鑲金刻銀的花衣裳,梳著整齊的劉海,一頭烏黑的長發躺在身後,除了皮膚沒有任何血色,以及脖子上當初自殺所留下的傷疤,其他一切均跟生前一樣,好似韭紅她還真的活著。
「當然是我,你的韭紅姐姐。」
韭紅說著間,彎腰地下身來,撿起李半仙屍體旁邊的那個張三丰雕像,又對我正視說:「這麼久了,浩浩你可有沒有想姐姐我呀?」
「想,想了…」
我點頭如實回答,「可韭紅姐姐,為什麼在陰婚那晚上,你要咬我一口啊?」
這個問題我之前想不明白,現在親眼見到了韭紅,就想問她一個明白。
但韭紅聽了,卻是咯咯的嫣然笑了起來,「因為當時姐姐是在保護你啊。」
「保護我?」我聽得更是不解。
韭紅嗯了聲,「當時我就已經知道了,那李半仙故意在我的祖屋外面擺下了「四方鎖一」的陣法,就是為了禁制我這個陰物的進入。而在他的安排之下,才會讓那個大野貓進去,以此來迷惑了浩浩你,讓你誤以為是我。隨後你接親回去的路上,我為了阻止你們結陰婚,就用了鬼打牆來攔住你們,可最後還是被李半仙給破了。」
說到這兒,韭紅輕嘆了會兒,「無奈之下,我只好硬闖了浩浩你的婚房,當時你跟其他人都被那大野貓給迷惑,看不出事情的真假,而我也不是李半仙的對手,阻止不了這個局面。我知道這樣下去的話,你就會跟那隻大野貓洞房,被吸干陽氣精元,魂飛魄散連鬼都做不成。與其這樣被李半仙害死,姐姐我寧願讓你死在我的手下,兩害相侵取其輕,姐姐咬了你等你死後,還能成為跟姐姐一樣的行屍,至少還可以再這麼活著。」
聽了韭紅的解釋,我兩眼一擠,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原來她是這麼的為了我,才不得已之下這麼做的。那個把我當成親弟弟看待的韭紅姐,是這麼的愛我…
「既然你在乎子浩,現在李半仙已經被你殺了,那麼他就安全了。既然安全了,那你可否願意,用你自己的心來做藥引,讓子浩祛除屍毒?」
衛冕的話沒什麼拖泥帶水,直接跟韭紅說出了救我的主題。
說實話,在說到這個話題來,我也真有些不忍心,之前我是以為韭紅咬我是害我,但現在知曉原因這是也無奈,衛冕要她挖出心臟來給我做藥引,我聽了都覺得有些不忍,甚至想要逃避不去想。
「我…」
衛冕的這個疑問,讓韭紅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可以。」
「韭紅姐…」我忍不住喊了聲,第一反應來是不希望她這麼做的。
「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韭紅抬了抬頭。
衛冕問道:「說,你要什麼。」
「很簡單。」
韭紅沉聲開口:「我要子浩的爺爺。」
說著,韭紅拿著那尊張三丰的雕像轉了過去,「明晚上凌晨,衛師傅你,浩浩,還有浩浩的爺爺,你們三位,我會在泰昌山等著到來。」
說完,韭紅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而恰在這時,衛冕身形正要動上前,但韭紅卻跟後面長眼似的,「希望衛師傅不要亂動。我雖不是你的對手,但若是真動手來,我就會抓爆自己的心臟,到那時候,恐怕世上再也沒辦法救得了浩浩了。」
「你…」
衛冕皺著眉,被韭紅這番話逼來,還真打住了想強行留下她的念頭。
就這樣,韭紅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我跟衛冕將李半仙真正的屍體,給扔進了他的棺材中,重新用樹枝扒著填上土。
回到家裡,雖說已經是深夜了,但因為剛才韭紅提出的消息,衛冕為了救我,不得不告訴了家裡人,一下就讓全家徹底沒了睡意。
「啥?」
我父親聽了當即站起身來,「韭紅讓我爹也去,這不是擺明讓他死么?」
祖母也是無奈的嘆著,不知道說什麼好,母親也依舊保持沉默不語。
只有祖父低著頭,一個勁兒的抽著煙,抽得咳嗽不停,想要說話,但卻又還是沒說。
「這,就是韭紅提出來的條件。」
衛冕站在一旁,也是淡聲說著:「我跟子浩去,這個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徐大叔你的決定如何?子浩的屍毒,除了韭紅的心臟之外,世上再無別的辦法可救他。」
吧唧…
祖父咳嗽著一把摔掉旱煙,「好,為了浩娃子,我去見她!」
「老頭子你…」
祖母有些不忍不舍,想要喊停住他的決定,但卻還是把話咽回去了。
我父親跟母親倒是沒說話,但臉色也是一臉的為難,一邊是我這個兒子,另外一邊則是他們的父母,處在這個兩難之中,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是怎麼選擇都不好選擇。
這或許對應了李半仙之前所說,這是作孽,孽!若沒有我祖父對韭紅的開頭,哪裡會有這往後之事。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這樣,一家人就這麼坐著,坐到了天明。
今天白天一整天,祖父都沒有出去外邊,將他房間裡面剩餘的煙絲都拿了出來,一個勁的在使勁抽著,祖母看了想要勸,可卻開不出口來,一想到祖父要去見韭紅,這可能會發生什麼,祖母就哭了起來。
我呆在自己房裡,衛冕又給我敷換了一次草藥,他問我會不會阻止爺爺?我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說好。
「不用阻止,說到底來,這是你爺爺作的孽,自己種下的一個惡果,最終到頭來,就是要償還給他自己的。對於你徐子浩而言,是無辜的。」衛冕淡聲說著,他也不可憐我祖父,認為這是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今天這一天,真的很漫長,比以往都還要長。
所有人都呆在家裡,祖母做好了一大桌子祖父最愛吃的飯菜,可祖父卻是沒什麼胃口,幾乎什麼都沒吃。此外,祖父還把他家裡所有的酒瓶,全都扔出去砸了個稀巴爛,抽不完的煙絲也扔去燒了,他的這些舉動,將祖母惹得哭得更難受。
到了晚上,差不多要到凌晨的時候,我,衛冕,還有祖父,我們三個要出發了。
走到屋外面,祖母還有我爹娘都看著,祖母是哭成了淚人,由我母親攙扶著,甚至激動得要去拉住祖父,祖父他雖然人渾,可畢竟是這麼久的夫妻,我祖母又是一個傳統的婦女,或許就是一個生死離別,去了就再也看不到祖父了,這如何讓祖母捨得了?
「別哭了你個婆娘,回去睡覺!」
聽不得哭哭啼啼的祖父,沖著祖母喝了句之後,領頭走在了前面,不再管身後祖母的悲傷,是如何的傷心欲絕。
「好了子浩,我們也走吧。」
衛冕拉了拉我,我輕嗯了聲,跟衛冕趕上了前邊的祖父,三人打著手電筒,踏著朦朧的夜色,一齊往泰昌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