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西山情人節(1)
1.一個多月很快就完了,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寒假結束了。小城沒有機場,我又要坐火車回學校。有句俗語說:春運猛如虎。其實不算恰當,應該是春運猛於一萬隻虎。火車站的廣場上是一片浩瀚的人群,公安、武警、票販子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賣票窗口前,是一條長得看不到尾巴的隊伍。據昨天焦點新聞報道,有一個中年漢子為了買票,硬是餓了一天一夜在那裡排隊,排到售票窗口時,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地。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抬到隊伍一邊的椅子上,馬上又暈倒過去。我是不用買票的,因為買票也不一定上得了車,要擠上一輛核載118人,實際已載400多人的車廂,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到的。當然我是有辦法的。從車站後門上了站台,雖然已經有積累了很豐富的經驗,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看到已經站到鐵軌上的人群,還是感嘆不已,中國人真多!塞得像魚罐頭一樣的列車終於在晚點半個小時后徐徐進站,在停靠兩分鐘以後,車門終於慢慢地打開。這時候看見有幾個剛剛下車的人又拚命的往回擠,擠的同時還大聲地說,「誰?剛才是誰把我擠下去的!」從車門上車概率是很小的,還好我早有準備。在我帶來的兩個不用花錢的民工的幫助下,我從一個長不足1米5,寬不到40厘米的窗口上了車。為了打開這40厘米不到的窗,我還差點和守衛窗口的起點站的旅客打起來。不在起點站上車是不可能坐到位子的,這個是常識。後來跟幾個旅客熱情洋溢聊天的時候,知道他們果然在起點站提前5個小時上的車才佔到座位。車開動的時候,我給兩個民工打了個電話,叫他們回去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下次放假,我再找他們玩。因為我身邊的一個婦女吐了,我不得不進行陣地轉移。在轉移的過程,我意外地碰到了拉王。經過討論,我們決定去餐車。通過長達5個小時的跋涉,我們終於從3號車廂到了9號餐車。我和拉王很開心,終於我們可以坐到一個位子了。晚餐吃的是一份貴得你不敢相信的自助餐,吃完以後,覺得還是很餓。聽到旁邊有個年輕人問他哥哥:「不是自助餐嗎,怎麼給了我一份快餐?」他哥哥急忙用手捂著弟弟的嘴,四周看看,發現餐車的大師傅沒有看這邊,才小聲地說:「傻B,火車上的快餐就叫自助餐!」睡到晚上11點多,餐車大師傅宣布新政策,吃一份特價的消夜,就可以在餐車等明天的早餐。所謂特價就是特別高的價,我們都吃了自助餐,難道還在乎這份特價的消夜!消夜端上來以後,發現是一碗雜醬面。這讓我懷念畢業實習的時候,和阿義一起吃的1塊錢一碗的雜醬面。火車早上7點到昆明,半夜3點,餐車的師傅就開始收拾,做好到站的準備。我們身上的餐布、窗帘一樣樣地被收走了,寒冷的空氣把我和拉王趕到了座位下。這個時候餐車的師傅又開始拖地板,我們不得不躲到車廂的結合部。列車行駛在夜色的雲貴高原下,車廂內的氣溫越來越低。我和拉王相互依偎著,像患難兄弟一樣。清晨醒來的時候,火車已經賓士在一片似曾相識的土地上,窗外是大片的原野,有無數座孤立的小山和矮矮的黑色民房。這樣的建築是這片土地特有的。地里長著油菜和蠶豆,油菜的葉是種清新的脆綠,蠶豆卻是種近乎青色的綠。還未到水稻生長的節令,稻田裸露著自己渾厚的本色,很原始的棕色。在清晨的陽光下,各種顏色格外分明,遠處的昆明站已經越來越清晰……2.下車,一個永恆的話題就是睡覺。鳳凰來車站接拉王,然後他們興高采烈地回他們的安樂窩。而我要回宿舍養足精神,下午去機場接飛雪。早一個星期,飛雪就打電話來說,已經訂好今天下午3點的機票。之後每天都會打一次電話來強調。接飛雪是一件很重要的政治任務,我不敢有半點馬虎。中午1點我就開始在宿舍收拾自己,不到2點半就到了昆明國際機場。到了之後,才知道從上海飛昆明的飛機3點才起飛,都怪自己想到快要見到飛雪,心情過於激動,把起飛時間認為是降落時間了。百無聊賴的時候我決定通過丟硬幣的方法決定是回去休息還是在機場繼續等。如果是「人」字就回去,是「國」字就留下。本來是一次決定的,但我丟了「人」字后又不想回去,所以改成丟3次為準,接著改成丟5次……一定要丟到「國」字數目多為止。在我還沒丟出「國」字多的時候,廣播里就通知我航班到了。我站在出站口的最前面,出來的第一個就是飛雪,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無視旁人的注目,長時間地沉浸在兩人世界里。突然間我覺得剛才的等待是多麼幸福。其實有些痛苦就是幸福的,實在太激動了,別怪我學工科的有這樣不合邏輯的想法。望著行李架上小山一樣的行李,我苦笑不得。在上海送行的時候,飛雪的老爸、老媽、叔叔、阿姨……動用了兩台車來裝運行李,飛雪還得意地說,光託運費就花了700多。可是這個世界永遠是公平的,有得意的人就會有失意的人。現在只能靠我們兩人把它搬回學校,準確地說,是靠我一人,飛雪是領導,領導只是做指揮的。在搬行李上車的時候,飛雪指著這個行李包說:這是我的;指著那個行李包說:那是帶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