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是無效信[十一](1)
可能誰都會誤會。在外人看來一個哭著鼻子的女生把一封抓得皺巴巴的信塞給一個男生,即便有人類各種發散性思維的撐腰,也沒有人會想到寧遙這麼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忍著的話,那時就沒忍住。為什麼還抓過了王子楊手裡的信。為什麼要哭。為什麼還邊哭邊喊著那個叫蕭逸祺的男生,把信退還給他。而一系列的變化,讓蕭逸祺也十分沒底。「不是說點歌調查么……哭什麼啊?喂,別人會誤會啊!」「你的,拿走啊!」只管把信塞過去。「什麼東西。」男生接過信看了幾秒后,突然明白過來,回頭,原本聚在一起看熱鬧的幾個朋友突然做鳥獸散,集體從前門逃走了。「操,又來耍這手。」蕭逸祺團過信狠狠扔向一邊后,對寧遙說了句,「那信是冒充的,我沒寫過!」就一路追了上去。寧遙卻呆在一邊。隨後的兩節課,王子楊缺席。老師看見了問班長,班長只說她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寧遙冷著一張臉,承應來自各方詢問的目光。但終究鼻子還是要發酸,反覆咬著手指不出聲。那個空下去的位置,終究不是盲點,在世界的一個地方凹陷,寧遙卻不敢把手指往裡探一探。因為心裡感覺是過分了。不是寫在牆上的話,不是無奈而絞盡的抱怨,不是低空盤旋不去的厭惡,而是脫口而出,扔在她臉上的直接。做這麼直接的事。痛快淋漓。可去了一個快字,就是痛淋漓。終究還是會反彈到自己這裡。一直都想維護平和的模樣,平和的模樣就夠了。其他什麼在底下發酵都沒有關係。放學。寧遙推著車到體育倉庫后。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了。之前的字跡又被新的覆蓋上去。角落的石灰又掉了一點,不少句子都缺了胳膊。「鳥人王彬」。「wheniseeyouiloveyou」。語法有錯誤。「熱烈慶祝你又長屎了wooo」。髒話。「小南只有10公分!」。還是髒話。「但願人長久。」詩。「京滬快車線」。蠢話。寧遙抱著膝蓋坐下來。摸索了一會,才找到一小截藍色粉筆頭。捏在拇指與食指間,反覆碾轉。如果粉筆是流藍血的外星人。自己就像是殺人兇手了。寧遙蹲下身。舉起胳膊。一筆一筆。直到感嘆號為片語成句。「王子楊該死!」每一筆下去,越感到心虛起來,像賴以抗擊外界的基石忽然挪空一樣。黑色的海浪長驅直入。有什麼東西搖搖欲墜。「……你這是幹什麼?」聽見男生的聲音,寧遙像觸了電一樣跳起來。